夜已深,街上的人潮逐渐散去,一年一度的上元灯会就这样落下了帷幕,回归属于深夜的寂静。
秦王宗政世民早已回了自己的府邸,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而墨垠也在梦珂的带领下,随她来到了秦王府。
“属下参见二皇子,人我已经带来了,就在大厅等候。”梦珂先行来到宗政世民的书房,向其禀报。
“你做得很好,走吧,随本王去会会这位少年英雄。”在书房静坐的秦王已经起身,梦珂紧随其后来到了王府大厅。
墨垠独自立于秦王府的厅堂前,观察着这座府邸的布置风格,庄严中不失雅致,不管是沁人心脾的熏香还是堂上悬挂的字画,都足以说明王府之主的品味不俗。
墨垠心想,自己对这个秦王的印象也没那么差。
宗政世民步入前厅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墨垠静默挺拔的背影,墨垠身上属于武者的气息他也能够察觉得到。一直以来,宗政世民都很好奇百姓口中称道的除魔少年是何等模样,之前除了梦珂向他汇报以外,自己都未曾见过他的真容。今日一见,顿感的确非池中之物。
“本王来迟,令墨少侠久等了。来,请坐。”宗政世民很是客气。
“秦王客气了。”墨垠不卑不亢,大方落座。
梦珂站在秦王身侧,并未出声。
宗政世民先是看了梦珂一眼,继而开口说道:“本王今夜让梦珂请少侠前来相谈,如有唐突之处,还请你莫要挂怀。”
“秦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墨垠好奇秦王找自己前来到底是何目的。
“呵呵”,宗政世民干笑了两声,“少侠果然通透性直之人,本王没有看错人。那本王也开门见山地说了,久闻少侠除魔大名,今日一见所言非虚。像你这等少年英才,若能为朝廷效力,那必然是朝廷的福气。”
“说得好听,其实秦王是想让我,为你效力吧?”墨垠一言道破。
“你!”,梦珂在秦王身侧,有些忿忿,本想指责墨垠对秦王出言不逊,宗政世民朝她示意了一眼,她便重新回归了安静不语的状态。
宗政世民似乎并不惊讶墨垠的心直口快,只是抿了一口桌上的茶,重新开口:“本王就是欣赏墨少侠这份直爽,豁达。既然你如此审时度势,那本王也不再卖关子了。还有两日便是百花之宴,届时各国来朝,好不热闹。在这百花之宴上,本王想推举你,成为我东云国师。”
“国师?”墨垠听白玉堂说过,东云的邻国北冥是有一位名叫占壁的国师的,而东云作为与之旗鼓相当的大国,国师之位却一直空缺。据说东云之所以没有国师,是因为找不到堪此重任的能人。而朝中几方势力相斗,原本各自也想推出自己的代表来拿下国师一席,但碍于没有找到这样的能人,便也搁浅了。墨垠的出现,正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因此前有大皇子一派兵部尚书之子赵南的拉拢,后有二皇子秦王宗政世民的盛情相邀。
可是墨垠并无意卷入朝堂争斗,不假思索便拒绝了:“秦王抬举,但在下恐难担此重任。”
从墨垠除魔的故事流传开,到他在汤氏客栈为汤家姐妹解围拦下大汉的暗器,秦王对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自然听得出他不过是在推脱。
至于墨垠除魔的故事为何在京城流传甚远,墨垠心里默默地翻着白眼,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一定是那个嘴碎的白玉堂像说书一样四处宣扬。
“墨少侠的本事本王是清楚的,你过谦了。”宗政世民放下了手中茶盏,“本王知道你一心求道,无心朝堂之争。但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本王之所以有意推举你为国师,也不全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在下是个粗人,还请秦王直言个中深意。”墨垠也嗅到了复杂的气息。
“我东云国师一位空缺已久,这期间不是没有人自荐,也不是没有权贵想安插自己的人上位。但国师一位事关国之命脉,岂是轻易就能当上的,必须得能者居之,方能服众。百花之宴在即,本王趁此机会推举你再好不过。这些年来西域魔境余孽蠢蠢欲动,恐危害人间安宁,我东云与北冥等众国君主都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剿灭魔道。只要你当上国师,就可名正言顺地派你前去除魔,安护社稷,保卫人间太平。对你这样的修道之人来讲,除魔卫道不正是与生俱来的使命么?”
“除魔卫道……”墨垠小声地喃喃着,显然被宗政世民这番话触动了。
看出了墨垠有所动摇,宗政世民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说道:“事关重大,还请墨少侠不要推辞。”
墨垠思索了片刻,去西域魔境本也在自己下山入世的计划之中,既然魔族想毁坏人间太平,那自己绝不能坐视不管,终于还是开口应下:“在下愿意前往魔境。”
“好,那本王以茶代酒,提前恭喜我东云的国师了。”秦王举起了茶杯,和位于座下的墨垠遥遥相敬。
答应了秦王请求的墨垠很快离开秦王府回了汤氏客栈,在他离开之后,秦王府依然灯火通明。
书房的烛火摇曳着明亮的光芒,宗政世民在烛光下挥洒笔墨,看得出心情很好。
“恭喜殿下,如愿以偿,现在墨垠就能为我们所用了。”梦珂抱拳庆贺。
“一切只是开始,要走的路,还远着呢。墨垠不是一般人,哪有那么好拿捏。”宗政世民语气淡淡。
“可我看殿下兴致很高,没有一丝困意。”梦珂是在指宗政世民深夜还未就寝,还在舞文弄墨。
“范阳那边……”宗政世民没有停下来拿笔的动作,“王龙客已经继任成为新的武林盟主,本王也该送他点什么道贺才是。”
观摩了会自己笔下的字画,宗政世民颇为满意:“就送他这幅字画吧。”
宗政世民将已经完成的字画置于桌台上晾干,朝梦珂说道:”你带这幅字画给他,托我的话,告诉他这可是来自皇室的真迹,若他以后不想当武林盟主了,还能把字画卖了,去买一亩三分地养老。”
梦珂凝视了字画一眼,应声答道:“是,属下明白。”迟疑了一会,梦珂又重新开口问道:“只是属下尚有一事不明。”
“你说。”宗政世民负手站在桌台前。
“殿下如此信任墨垠,若他此去魔境除魔事成,于我们是极大的助力,可若他不敌魔族,败了,那……”
“那只能说他能力不够,一切皆是命数。”
“殿下信命吗?”
“世人常说命由天定,命运半点不由人,但本王的命,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属下相信,殿下一定会成事的。”梦珂上前将字画卷起,小心翼翼地收好。
“长风跟万里他们莽撞,相比起来,你真是一个懂事的女人。”宗政世民若有所思地瞧着梦珂。
听完宗政世民这番话,梦珂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城郊的一间月老庙里,白玉堂和墨茹两个人正围在燃烧的柴堆旁烤火,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
想起不久前自己被眼前这个素昧平生的男子莫名其妙地抱住大腿拖进江里,打乱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墨茹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喂!你刚刚干嘛占我便宜?”想起在江里白玉堂抱住自己就吻上来,墨茹只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我哪里占你便宜了?!”白玉堂满脸黑线。
“还说没有,那你在水里亲我干嘛?”墨茹瞪着白玉堂,腮帮子都气得鼓了。
“我那是一时情急,为了救你!什么占你便宜……你可别诬赖好人啊,我这是不得已的义举。”
“我就是淹死也不要你亲!”墨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狠狠抹了自己的嘴,仿佛要拭去白玉堂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你!”白玉堂被墨茹的举动激到了,知道那是对自己赤裸裸的嫌弃,佯装往地上啐了一口,忿忿道:“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还不想亲呢!”
白玉堂继续打量着眼前被水浸湿浑身狼狈的女子,撅起了嘴:“想我白玉堂,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不想初吻竟葬送在你这个娘们身上,可悲,可叹呐。”
“什么英俊潇洒,一表人才,我看就是个成心吃女孩子豆腐的臭流氓!”墨茹心想你吃亏,我还更吃亏呢。
“你!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讲道理不知好歹的女人!”白玉堂见这女子牙尖嘴利,自己再吵也无趣,只好感叹了一声:“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墨茹还想回怼些什么,白玉堂已经转过身去,朝地上铺了些茅草堆,自个躺下了。
墨茹顿觉无趣,把手里玩弄着的一根野草丢进柴火堆里,也背过身躺在了地上的另一侧。
地上的柴火堆依旧燃烧着晦暗的光芒,这对方才还在斗嘴的男女已经随着困意各自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