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江阴身死

“陛下――”慕酒先行派去追赶江逆二人的副将与慕酒碰了头，“陛下，找到了！他们在长安西城门有接应！”

慕酒将缰绳一拉，朝西城门疾行。

江阴将江逆在马上安置好，看了眼身后的掩护，翻身上马。

江阴还未坐稳，胯下的马蓦地嘶鸣一声，痛苦地将前蹄高高抬起，在原地打着转。

江阴心道不好，连忙将江逆扶下马。他回望一眼，果真是慕酒追过来了。

可马腿上的箭，却不是慕酒射的。

慕酒低哼一声，作手势将江阴一行十余人围起来：“勿要伤到皇夫和江九公子，余下的掩护，一个不留。”

江阴的这些掩护都是江家三房的亲卫，从小便在江家长大，江阴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陛下，放过我哥罢。他真的经不起折腾了……”江阴把怀中虚弱的江逆放下，拔剑。

江阴他自知从出生时就是愧对江逆的。因为母亲去世得早，江逆被迫长大，在犬牙差互的权力网中争斗。

江逆厌倦世家的人情冷暖，却又不得不陷入其中。因为江阴还未长大，江逆他作为兄长，应当为弟弟争取有利的生存空间。

江阴知道这些年江逆又当爹又当娘地将他拉扯大，尽管江逆也是个年纪尚小的幼童。

江阴已经长大了，他要学会保护哥哥了，要学会为江逆争取余生的最后机会了。

“金吾卫都知道皇夫和江阴不能动罢？”慕酒看了看远处兵刃相向的人，转过头问副将。

副将恭谨地颔首：“自然是知道的，陛下放心。”

慕酒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看着那匹受伤的马，突然紧张的问：“方才马腿上的一箭，是何人所为？”

副将惊愕地看着慕酒：“回禀陛下，臣不知……”

副将还未答完话，惊恐的瞪着眼睛：“……陛……陛下！江九公子他……”

慕酒心中突然有些慌张，她回望了包围圈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眼睛了。

江阴此刻半跪在地上，江家亲卫不知何时已经死绝。江阴的胸口被贯穿了一箭，鲜血淋漓。

慕酒呆滞地看着江阴，过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

“江阴！”慕酒撕心裂肺地喊了声，以惊人的速度跑上前。

江阴气息此时还未断绝，他看了看身后安然无恙的江逆，又紧盯着慕酒。

“嫂嫂，我……对不起你……你放过我哥好不好……他过得好苦……”江阴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慕酒搂住江阴，不知点了多少次头。慕酒道：“江阴你撑住，我带你去看御医……”

“慕归。”

慕酒愣住了，慕归慕归……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有人唤过了，她低头看着江阴。

“慕归，不要告诉他……我死了……”江阴仿佛耗尽了气力，阖上眼睛。

慕酒痛苦地摇着头，满脑子都是寒水学府的日子。

她记得，第一次迷路，是江阴送她回学舍的。她记得江阴拉着她到处逛寝舍，被江逆训斥。她记得每次吃酒，江阴都会把自己的花生米让给她，因为她喝得最多……她记得他每次都笑嘻嘻的调侃她。

可如今，不及弱冠的明朗少年，死在她怀里，鲜血淋漓。

慕酒扶起无所知的江逆，吩咐道：“这些金吾卫全部赐死，江公子的尸身以亲王之礼入葬……至于江逆，朕先带回去调养，半月后放他出宫。”

江逆有些蒙蒙的，他只记得江阴将他安置在地上，可此刻仿佛又被慕酒扶着。

“江阴呢？”江逆不安地问。

慕酒猛地停了下来，她在江逆的掌心写道：“江阴已经知罪，先行离开了，勿要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