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长安出逃

长安主街的坊市此时已全部闭门，只有一潮又一潮的百姓拥进主街。

九州第一女帝、第一神将的风采，谁不想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呢？

早在慕酒昭告天下将纳皇夫的一月前，九州各地的富商贵胄，戏班子之类就齐聚长安，驿站旅馆全然被买断。

来长安的人多半抱着两种心思。一是为了见到女帝，二是为了见到女帝天下闻名的废人皇夫。

慕酒和江逆的两座御轿相继行至街口，主街上的百姓便看直了眼。

王公贵族生平从未见过如此之大的阵仗。

在前的御轿坐的是江逆，用料单一，做工流畅，识货的权贵一看便觉着这么大的龙血檀屈才了。

龙血檀用作药草也是价值万金的，且有价而无市。

与慕酒的御轿相比，江逆的就清减低调了些。

慕酒的御轿没有顶，四面镂空，身着雕花金纹嫁衣的慕酒隐约可见。

当慕酒的车马真正入了街时，众人才恍惚着觉得自己是否花了眼。

火红的嫁衣裙摆迷乱了众人的眼睛，没有珠玉侧缀，只有密密麻麻的暗金绣饰。

满目红装，足足，十里。

灼灼十里嫁衣，绣的是这九州的山河。

慕酒愿与江逆余生共赏的山河。

慕酒从轿中起身，紫金繁复的凤冠，红莲业火般的霞帔。

慕酒的眼底微微透着幽蓝，她弯着眼睛笑了。没有乖戾和杀气，只有愉悦满足。

这一笑，在场无论男女，皆深吸一口气。她美得出奇，仿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琳琅”一词。

慕酒抬起手，朝人群示意挥了挥，雪白的掌心，指尖一抹茜素红。她像是西南梵境的曼殊沙华，狂狷，而摧枯拉朽。

江逆坐在密闭的轿中，指尖“嗒嗒”地敲在座上。

今日他必须走，这是他唯一能在皇宫之外的一日。逃脱了，便会死了酒酒的心了。

江逆静静地安坐在席上，没有视听，他的直觉和其余三感便会被放大数倍。

来了，江阴来了。

气氛越来越心惊，一只箭带着破风之声猛地插到江逆的轿侧。

江逆隔着车壁自然感受到了箭的冲击，他吃力地褪下喜服，留了件轻便的中衣。

慕酒的眼睛一直没离过江逆的轿子，那只不起眼的箭她自然察觉了。

慕酒喊了声：“停！”

车马自然不敢怠慢，急急的停住。慕酒正欲下车，却被繁琐冗长的嫁衣束缚脚步。

江阴趁这个当，将轿门的江逆抱起，旋即踩上房瓦，身后的数十名护卫替他掩护。

江阴不敢停歇，毕竟慕酒的狠戾满朝皆知，若是失败，慕酒定会囚禁江逆一生。

近日江逆瘦得愈来愈厉害，因而江阴的脚程并不慢。

江逆道：“城外有接应么？”

江阴点点头。

江逆宽慰地笑了笑，跟江阴待的时间长了，便不需要言语理解了。

慕酒此时已经满目血红，她用力地将匕首在嫁衣上一划。

十里红装，生生被扯得七零八碎。

慕酒翻身上马，此刻已经没有怒火可言了，满心都是绝望和悲凉。

为何你不愿留在我身边？为何你不愿娶我？为何……阿溯你忘了当年你对我说的话了么？！

凌冽的风凌虐着慕酒的耳廓，她心里像是最后那一根弦崩了一般。

阿溯……你说过的……你等我及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