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两情若是长久时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顾廷烨看似粗犷，实则心比谁都细。

     他带着蓉姐儿和石头寻找昌哥儿已是数月的光景，仍未找到，一颗心也是反反复复在自责和痛苦中挣扎着。

     后来只见儿子的归期实在渺茫，他便决定前去从军。刚好在半路遇到了几艘遭遇水贼的船只。

     他原本躲在暗处，没有贸然动手。直到他看清原来那竟是盛家的船，这才慌忙起身。

     他扒着船体飞身上了二层，本想来个英雄救美，没想到美没有救到，还差点让盛家六姑娘一把火给烧了屁股。

     他看到六姑娘如此淡定从容地跳下水去，心中了然，那小姑娘定是早有准备。

     这时他又惊讶地看到自己的小侄儿元若不知什么时候也赶到，招呼还没来得及打就看见他一头随着盛姑娘扎进了水里。于是他就未再下水，想着元若定是能把这六姑娘救起来。然后他就安安心心地转过身子料理那些小毛贼去了。

     结果没想到，不是英雄救美，倒变成了美人儿救英雄。

那盛家六姑娘没有那闺中小姐的娇娇滴滴的样子，竟胆大包天地脱了男儿的上衣，着实把他震惊了一番。后来见到这小姑娘满脸泪痕地重重地砸着元若的胸口，心中虽也动容，却不禁暗自替元若肉疼了一把。

     嘶。看着就疼。

     后来元若一醒来就着急着找盛六姑娘，一边呛的水还没吐干净，他心中才感动。

     两情相悦的人儿，这世间又能有多少？他这侄儿和这小姑娘真是叫人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心里在意、喜欢上一个人时的纯真模样。

     他知道元若素来守礼节，便使了个坏，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他推元若抱住那为了救他而形容狼狈的姑娘，他也推他要懂得跨出那勇敢的一步。

     然后他拉着不为走掉。先是从石头那里抱回蓉姐儿，然后吩咐石头即刻骑马沿岸去找盛家人。附近村落有很多，他让石头务必帮忙安置好盛家人，既然船已经被烧坏，那就帮着打点陆路所要置办的物件，还让石头向老太太报六姑娘的平安。

     这才抱着蓉姐儿、带着不为在最近的一处村子里找到了一户有不少空闲屋子的人家借宿。

     回去一看，那对儿鸳鸯竟然还难舍难分地抱在一起，便打趣地吼了一嗓子叫他们回来。

然后看着那对相互搀扶、竟是一刻也不想分开的人儿，不禁摇着头笑了，心想，哎，如此甚好，甚好。

     ......

     明兰此时已经在借住的屋子里沐浴更衣完了，换上了一身粗麻布衣裳。衣服样式简单，布料也粗糙，可明兰却觉得比那华贵繁杂的服饰来得轻巧舒适地多。

     她的头发还未干透，发梢还沥沥啦啦地滴着水，可明兰却是有些泛了愁。

     这头发平日里都是小桃帮她打理的。古代女子不能轻易缴头发，明兰的头发已经打到了腰下，她可实在是不会梳那些个发型样式，可又不能这么出门见人，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路走来竟是站到了明兰的门前。

     明兰警觉，冷着声音问道：“门外是何人？”

     就听见齐衡低低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六妹妹，是我，你别怕。”

     明兰这才放下心，可一转念，又有些脸红。

他们方才......

     于是声音轻轻地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齐衡有些磕磕巴巴又有些克制地说：“我，我等不及你，这才，这才想来你门口等着。我不着急，六妹妹你慢慢的，我不着急。”

     明兰也听得臊得浑身发热，然后低头想了想，站起来走到门前，直接打开了房门。

     齐衡没想到明兰这么快就打开了门，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一幕看的险些失了魂魄。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明兰。

     他知道明兰本就生的美，眉眼清秀可人，皮肤白皙，个子小小的却显得纤长，却每每见到他都躲闪着不叫他看个清楚明白。

     这次却不一样，虽说六妹妹仍旧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可是身子却是没再躲闪着了。

     一身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粗麻衣服，叫她穿的别有一番滋味儿。没了平日的华贵服饰的映衬，倒更显得她飘逸出尘，不落俗气，好像她只有这样简简单单的装饰，就已经美的不可方物。

况且，他也是第一次见她垂发。平日里她的发髻都是规规矩矩地束好，连一缕额角的碎须子也打理得妥妥当当的。可今日她竟把三千青丝全数放下，衬得她更加曼妙无比，叫人浮想联翩。

     齐衡一时看呆了。

     却听见明兰声音之中带着点羞赧地说：“......我不会束发，这如何是好？”说完，像只小兔子一样抬眼看了他一下。

     齐衡的心立刻软了又软。他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臂，将她牵回屋子里坐下，有些紧张地吞吞口水道：“六妹妹，我，我帮你束发好不好？”

     明兰听着那人的声音从身后的头顶传来，一时间觉得心里害羞得不行，只得轻轻地点点头，道了声“嗯”。

     齐衡心里也紧张，紧张地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女孩儿乌黑的头发，拿起梳子小心地顺着，生怕扯痛了明兰。

     好不容易把头发理顺，他就已经手心出汗，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大概是高估了自己，想着平日里也有自己给自己束发的时候，可为何偏偏给六妹妹束发的时候，手就变得如此笨拙了？

他捧起这一撮儿发丝，那一撮儿便从指头缝里溜了下去；又急急忙忙地捧起那一撮儿，谁知这一撮儿却又是滑了下去。

     期间，还时不时能碰到女孩儿小小的白白净净的耳朵和脖颈，他看到明兰的耳朵上都罩了一层薄红。

     他顿时也觉得身体热得不行。

     这时，虚掩着的房间门处探出了一个小脑袋，一个小女孩儿正扒着门盯着齐衡和明兰看，然后声音脆生生地说：“这位相公，你家娘子的头发不是这么梳的，我来帮你吧。”

     说着便蹦蹦跳跳地跑进来。

     听到那声“娘子”，齐衡和明兰顿时都像是被扔进了大蒸笼，脸立刻就红的快要透了。

     可那小女孩儿才不管这些大人的奇奇怪怪的情意呢，她只管拿起梳子，给眼前这位生的像是那天上仙女儿一般的姐姐把头发梳好，就已经是很开心啦。

     那小姑娘心灵手巧，竟轻轻巧巧地就给明兰梳了个虽简单却也精致的样子。然后放下梳子，对着明兰说：“姐姐，你长得可真漂亮。你的夫君也漂亮！你们都漂亮！”

说完，就又蹦蹦哒哒地跑出去了，心里想着今日家中来了这么些仙人儿般的人物，叫人可是开心呢。

     又是把明兰和齐衡叫得红了一把脸。

     齐衡低下头盯着明兰红彤彤的脸蛋儿，不禁有些看呆了，说道：“娘子......不是，六妹妹，你生的真好看。我......”

     听得明兰羞得直接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齐衡便也急急忙忙追着明兰去了。

     他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个梨涡儿，又抿抿嘴压了下去，怕是不想叫别人看出来他心里甜滋滋的味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