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泪眼问花花不语

泪眼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盛家二哥长柏的婚事不日就要举行了，新娘子是海家的嫡女海氏。

     整个盛家都开始布置起来，院子里，宅子里都是红红的一片，叫人看着好不喜庆热闹。

     明兰也跟着有些兴奋，她还从未见过这古代的婚嫁仪式呢！真的是有趣极了。

     明兰正在看院子里的女使打扫屋子，整理花草，小桃一路鬼鬼祟祟地跑过来对着明兰低声耳语了几句：

     “小姐，方才我出去采买的时候，不为叫我给小姐带个话，”说着，又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又接着说道，“说小公爷让人告诉你说，他已经征得郡主娘娘同意了，二哥的婚礼上郡主娘娘就要向小姐你提亲呢！”

小桃说罢，料想自家小姐一定会开心极了，谁知明兰却平平静静地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小桃有点奇怪，问：“小姐，你不高兴吗？”

     明兰心道，郡主娘娘要来提亲？她怎么记得，郡主娘娘是逼着小公爷认妹妹来了。

     那小公爷为了郡主娘娘的寿宴，颇费了一番功夫。又是走马灯，又是作画，又是请大厨炒了一桌子新鲜的饭菜，哄得郡主娘娘别提多高兴了。

     然后这傻孩子以为时机到了，就对平宁郡主说什么“修身齐家、成家立业”、“大丈夫都是先成家，再立业”，然后一番铺垫，最后才求母亲去向盛家提亲。

     郡主自然是不同意，因着那盛家的门楣实在是有些低。她以为，只有门当户对的才是好人家。

     齐国公却是让了一步，让齐衡把盛六姑娘纳了做贵妾，如此便好。

然小公爷哪里肯，登时就拒绝，气的郡主拍桌子甩脸色。可她实在不好拂了儿子一番孝顺的心意，也不想和儿子的关系搞僵。于是先是在小公爷的苦苦请求下沉默，叫那小公爷以为母亲答应了这桩婚事，高兴地连忙行大礼答谢母亲，然后又想着办法让二人成了兄妹，以断了盛家姑娘的路。

     郡主打了一手的好算盘，实在是道高一筹。

     都说有情人终成兄妹，那小公爷怎么也没想到母亲来了这么一出，却又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忤逆母亲，只好红着眼眶颤着手送了礼，认下了这个嫡亲的妹妹。

     明兰当然也没什么妄想。她来这里之后，在这里的所见所闻，都让她深刻地感受到古代门当户对、礼法尊卑之严苛，比她想的还要更甚。

     齐衡就这么请求“越级”提亲，又怎会成功？他家可是国公府，那是多么尊贵的位次，断不会做出这种丢人的事。

     明兰心里对小公爷的事情本来就已经乱的不像样，又要承受这档子事，她实在是理不清当下究竟应该如何是好了。

     烦。实在是烦。

......

     果然，到了长柏大婚的那一天，郡主娘娘便到盛家老太太的屋子里拜访了。

     众人先是寒暄着，一来二去，郡主登门的意思也就叫人看清楚了。那盛老太太一下就明白，这平宁郡主来意可是不善，这，这是来磕碜盛家来了。

     老太太心里明白，孙女明兰对那小公爷是喜欢的，那齐小公爷也是爱护明兰爱护得很。她原以为，假若未来这事儿能真的千难万险地成了，明兰有一个真正爱她敬她疼她的人，就是那国公府有郡主在，日子不好过一些，她也还是愿意将明丫头交出去的。

   可如今，人家都到家里来嫌弃磕碜了，这真的是把老太太气得要命，面子上却还要给足了颜面。

   于是她就直接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那六丫头是我身边长大的闺女，这几个女儿里面只有她没有嫡亲的哥哥。若是能得小公爷做她的嫡亲哥哥，那对她可是天大的福分。”

   明兰夹在一群各有心眼儿的人之中，如坐针毡。

听到老太太都这么说了，她只得无奈站起来，先是福身谢过祖母和郡主，然后才转身看着齐衡。

   明兰没有原先六姑娘那一流的掩藏情绪的功力，此时她也是心里郁闷的要命。只好面子上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着齐衡行了个礼，冷冰冰地说道：

   “兄长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然后双手伸出，等着齐衡把礼交给她。

   那小公爷可能是被母亲的这一波操作惊呆了，打刚才郡主娘娘说要让他认妹妹起，他就没再说过话。此刻，他听到明兰如寒冰般的声音，瞧着她一点好脸色都没留给自己，顿时心里不是滋味儿的很。

他有些粗鲁地拿来那礼物盒子，颤颤地打开，取出里面那条上好的珍珠链子，一步一顿地走向明兰，犹犹豫豫地将链子轻轻地放在明兰伸出的手上。

   明兰又是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声音依旧冷如冰：“谢过兄长。”

   然后她坐回去，再也没看齐衡一眼。

   齐衡原以为今日就能提亲，捂着一颗燥热的心一路奔到了盛家，又见到了明兰，满心期冀。这会儿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心里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六妹妹连看她也不想再看一眼了。

   她定是生气了，失望了。气他誓言没有兑现，气他辜负了她。

   他该如何是好？

   ……

那日晚上，明兰只觉得身心俱疲，早早躺了下去，却迟迟无法入眠。 

   索性睁开了眼睛平躺在那里，好好地思索了一番所有的事情。

   兄妹不兄妹的，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这些东西都不过是面子上的过活。

    要紧的是，她如今究竟想要些什么。

    她原想着最好能趁早远离这些个是是非非。她觉得那些东西虽也有趣的很，但终究不想一脚踏进去，太麻烦。

   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想要周游各地，一辈子都活得自由的那点小追求， 所以她千方百计地躲齐衡，更对顾廷烨避而远之。

   她原想做个局外人，却不想，还是被一点一点拉扯了进去。 

   让她陷进去的，可不就是齐衡齐小公爷吗。

纵然，每次她见到他时，都会警醒自己，不可与他靠的太近，不要付出真情，省得日后引火烧身深陷泥潭。

    可每每，当那个俊朗的少年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就克制不住地想要再多瞧他一眼，再与他近一点。

   她以前从未喜爱过一个人，他对她又那般赤裸裸的在意，叫她每次都害羞的不行，只想逃跑。

   可每次她躲开之后，都又会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捏住般难受痛苦。

   她想回应他。她做梦都想回应他。回应他的喜爱，他的追求，他的爱护。

    马球会上，她终于没有做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她阻止了他，她想为他挡灾，她想护他一世的天真。

    她究竟该怎么办？

   或许这回，她能够期盼一下，她与他能够幸福？

    或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