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陆：依旧病重恼江澄

“子轩……”

金子轩不紧不慢道：“坐好。”

“我，”金子纤还想再说些什么，接到来自金子轩的一记凉飕飕的冷眼，她心里一突，连忙乖乖坐下。

金子轩端起手边的茶盏，姿态高雅，细细一品，看得金子纤一阵心急。方才在山门，金子轩正好回来，沉声打断了金子纤的询问，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他向来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自持身份，不愿与人施怒，之前对于金子纤的不听话，看在是自家人，又有心爱护，也只是警告提醒一两句，可这一回就不是说两句就能揭过去的。

拜别蓝曦臣后，金子轩就带着金子纤回到休息的地方，两人就这样干坐着，金子轩不说话，金子纤也不敢出声。

“我已将这件事告知父亲，伯父伯母也已知晓，现遣来姑苏的人已在路上。”

“纤纤，你若是再不听话，跟着云梦江氏的那个魏无羡一起混闹，我就请父亲向蓝先生致信，让你提早回金麟台。”

“小打小闹，我且纵容，但不是要你拿性命去开玩笑，你莫不是忘了你是受不了一点寒凉的？”

面对这责怪又带着关切的话语，金子纤只觉得嗓眼梗塞，再说不出一句嬉笑玩闹的话来。她抬眼看去，座上的金子轩面如冠玉雕琢，脸色虽与往常无异，可皱起的眉间透漏出他内心的不愉。

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是家人的温暖，是真实不过的疼爱，金子纤只觉得眼眶发热且酸涩。

她紧攥住自己的袖口，轻声道：“子轩，我知道的。”

“阿爹阿娘，哥哥，叔父，还有你，所有人都觉得，我在眉山，在师父的医治下，我的身体已经好了，都觉得只要好好休养，只要远离冰寒，我就能平安康乐地一直活下去。

“可是，是我没敢告诉你们。师父说，我的病，”

金子纤在眉山修养一年，初修仙道之后，传回家中的信里一直都说病情日渐好转，更有明台散人作担保，她的侍女念念回到金麟台后也未曾说过，他们一直以为，金子纤已身无大碍，只是体弱，怕寒。

金子轩神色凝重，心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金子纤抿唇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下面的话。

“她治不了，我依旧，活不过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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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云深不知处

夜幕垂下，几粒灿星点缀在如墨渲染的夜幕上，闪闪烁烁，独有另一种宁静的意味。

略带寒意的风轻轻穿过长廊，四下无人，清风便恣意地游走各处，借着门窗的那一点小小的缝隙，探进屋里。

聂怀桑蹑手蹑脚地蹭到魏无羡的房门口，捂好胸前衣襟里的东西，理了理额前的两缕碎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着折扇在门上敲出了三长两短的声响。

魏无羡把门开了一条缝，探首出来，做贼似地左右瞧瞧，道：“怎么才来？”

聂怀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道：“我去拿了些花生。”

魏无羡赞许地点点头，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这两日一定是黄历上的好日子，我魏无羡找回了亲妹妹，你，江澄找到了阿纤，来，咱们庆贺一番！”

想到金子纤，江澄微微地勾唇，怕被魏无羡看见又拿着酒杯挡住，“你找到了妹妹又怎样，姑苏蓝氏，不说蓝启仁，人家两兄弟肯定不让蓝姑娘同你回云梦。”

“江澄，你别煞风景行吗？”魏无羡撅嘴，兀自将杯中酒饮尽，目光有些涣散，“若是阿羽愿意留在云深不知处，我就随她，大不了以后我常常翻墙进来看她就是了。”

“不说这个，聂兄，喝一杯。”魏无羡甩手，转头给聂怀桑斟满一杯。

聂怀桑先是浅尝一口，而后昂首饮尽，叹道：“魏兄，你这酒，还真是不错。”

魏无羡得意道：“那是当然，在姑苏，就得喝天子笑！”

“气味幽淡，入口醇厚，清而不冽，醇而不妖。”他举着小巧的雪瓷酒杯，摇头晃脑，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江澄鄙夷：“喝酒就喝酒，说的跟人一样。”

“诶江兄，”聂怀桑微醺，不赞同江澄的说法，“我呢，倒觉得魏兄说得非常好。所谓醇酒比美人，自古有之嘛。”

“来来来。”两人趣味相投，魏无羡揽住聂怀桑的肩，举杯相碰。

江澄无奈，饮了一杯，指着赖皮赖脸的魏无羡，“照这么说啊，你们就干脆闻着酒味找仙侣算了。”

魏无羡煞有其事地，“如果有酒的话，那也可以啊。”

江澄道：“姑苏蓝氏的人怎么受得了你？”

魏无羡嫌弃他，还嘴道：“我怎么了？像你这种标准，才没有人受得了你呢。”

聂怀桑凑到魏无羡身边，戳戳他，”魏兄，什么标准？”

“魏无羡你敢说！”江澄心叫不好，急忙出言要制止。

“美女！天生的美女！”

魏无羡嘴快，“像阿纤那样的最好不过！”

“你！魏无羡！”

江澄被戳中心思，窘迫不已，恼羞成怒之下他顿时拍案而起，紧追着魏无羡不放。魏无羡一看不妙，拔腿就跑，转向这边见江澄追来，跳脚着跑到那边去，两个人围着桌子转圈。

聂怀桑在夹在两人中间拦着，可拦住了这个又挡不住那个，一时手忙脚乱。

“魏无羡！”

“温柔贤惠勤俭持家，还有，”魏无羡一边躲着江澄的追打一边嘴上不停，以惹怒江澄为乐，“还有家世清白！”

魏无羡每说一句，江澄就恨不得掐死他，“你再说！”

屋里霎时如鸡飞狗跳，场面混乱，打闹声不停。

“说话不能太多，嗓门不能太大！”

聂怀桑：“小心小心，诶诶诶。”

“你还跑魏无羡！”

“还有修为不能太高！总而言之，金姑娘就是”

蓝忘机破门而入，“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