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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笛公子沈文迪

南风知我意,纵马伴君行

  沈仲看着眼前眼前的青衣女子,笑容和煦如春风。

  顾轻风愣了愣神。

  她瞪大双眼瞅瞅眼前的沈仲,再回头看了看陆逍遥。

  还真是很像啊。

  连顾冉之都在心中感叹。

  只是陆逍遥头发高高束起,左脸更为凌厉,眉峰也自带常年习剑所致的锐利;而白衣人头发半绾着,右脸要柔和很多,气质更像书生。

  倒是和顾轻风口中那个“仅凭一曲笛声从傀儡娃娃手中救下她的大侠”的形象相去甚远。

  顾轻风也有些摸不准这白衣人是不是她的救命恩人,一时呆住没有回他。

  沈仲缓缓向顾轻风走来,脸上是不变的笑意。

  “怎么?姑娘认不出我来了?”

  顾轻风眨了眨眼睛,“你是,那天凌晨的吹笛人?”

  沈仲见顾轻风不太相信他也不恼,取了腰间的白玉横笛,吹了一段净心曲。

  笛声悠扬,如清风拂面,湖水微漾。

  “是那天凌晨的笛声!”

  顾轻风的眼神亮起来。

  沈仲把白玉横笛放回腰间,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恩人怎么称呼啊?”

  顾轻风微微歪着头,问。

  沈仲还没开口,顾轻风倒是先听到背后传来声音。

  “陆某还以为轻风姑娘无所不知呢。”

  顾轻风觉得陆逍遥很是欠揍。

  “就算是百晓生都不能尽知天下事,清丰阁只是个小商铺,哪里敢自冠无所不知啊。”

  陆逍遥看起来心情不错,听顾轻风这么说便站起身来,说:“这是我的义兄,闻笛公子,沈文迪。”

  “沈……文迪?”

  沈文迪对着顾轻风点了点头。

  顾轻风莞尔一笑:“我叫顾轻风!”

  “姑娘的名讳逍遥已经告诉过我了。早就听闻清丰阁主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假。”

  恭维的话顾轻风听得多了,可从沈文迪口中说出来,她还是挺受用的。

  还没等顾轻风说什么,陆逍遥就走过来把沈文迪拉到席间,一边道“二哥先入座吧,外边冷。”

  今天的陆逍遥可烦了,顾轻风嘟嘟嘴表示不开心。

  白芷见她这般模样无奈地笑笑,把顾轻风唤到自己身边的右侧位坐下,给顾轻风斟上了雪檀花露。

  “二哥每次来都是坐在这里的,轻风随我坐吧。”

  “好吧。”

  待主宾都落了座,顾冉之率先开口。

  “多谢闻笛公子救舍妹一命,顾某感激不尽。”

  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酒杯敬沈文迪。

  顾轻风见此也举起杯来:“多谢闻笛公子救命之恩,我先敬你一杯!”

  看着左右两边的杯子,沈文迪面露难色。

  陆逍遥见状,说:“我二哥身体弱,喝不得酒,芷儿也只备了茶。”

  沈文迪执起茶杯,顺着陆逍遥的话接下去:“只好以茶代酒,聊表心意。”

  “好。”顾轻风不疑有他,便一饮而尽。

  倒是顾冉之眸色微不可见地暗了一瞬。

  “我听轻儿说,闻笛公子音攻了得,仅凭一曲笛声就完胜傀儡娃娃?”顾冉之饮尽了杯中酒,看着沈文迪笑道:“实在是令人佩服啊。”

  沈文迪仍是文雅地笑着,似乎对顾冉之的说辞并不意外。

  “顾兄言重了,那日轻风姑娘所遇到的,是悬丝楼的叛徒公输衡,我受悬丝楼的前辈所托,自温陵城一直追他到陆都,已有三月之久。”

  沈文迪说着便看向顾轻风,眼里有些深色。

  顾轻风被他这眼神盯着,又开始发愣。

  “那公输衡尤善制傀儡娃娃,本是极有天赋之人,但因心术不正,修习悬丝楼禁术而被悬丝楼视为叛徒,轻风姑娘可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上你吗?”

  沈文迪看着懵懵懂懂的顾轻风,开口询问。

  顾轻风之前也很纳闷,清丰阁素来与对悬丝楼没有瓜葛,那公输衡究竟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呢?

  “傀儡娃娃分为傀儡主与傀儡仆,傀儡主受祭藏针,傀儡仆月下杀人。而傀儡仆要口吐人言,以魔音杀人,必定要有‘祭品’。这个‘祭品’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并且未满周岁的四阴童子,在月光至盛之时以十指之血祭傀儡主,才能杀掉傀儡主天生的克星 —— 拥有至阳血脉的人。”

  沈文迪一动不动地看着顾轻风,显然意有所指。

  “你是说……我?”

  顾轻风大张着眼睛指了指自己。

  沈文迪收回目光,抿了一口茶,才缓缓道:“不错。”

  顾冉之半握酒杯的手骤然紧了紧。

  白芷听着顾冉之这般反应,与陆逍遥对视了一眼。

  果然如她所料,顾冉之早就知道顾轻风是至阳血脉。至阴血脉阴煞极重,生来羸弱,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兄弟姊妹,注定孑然一身,而至阳血脉虽不至于此,但因阳煞过重,也会克父克母克夫。难怪顾冉之不急于为顾轻风寻找如意郎君;而且,顾冉之和顾轻风父母之死,多半也是因为顾轻风。

  顾冉之看上去面色与往常无异,但眉头微皱,眸色暗沉,牙关紧咬。

  他现在只希望沈文迪不要多说。

  “难怪他要杀我……”

  顾轻风了悟,又不知想到什么,问沈文迪:“那你打败傀儡娃娃之后呢?那个四阴童子找到了吗?他有没有事啊?”

  顾轻风这么一问倒是在沈文迪的意料之外,他看着顾轻风明亮的眸子,欣赏之意漫在眼底。

  “轻风姑娘古道热肠,在下佩服。我在陆都城外一家茅屋内寻到了四阴童子,但他手上的伤……”沈文迪垂下了眼帘,“兴许是公输衡过于狠辣用了毒针,我用过白芷的药,却也只是解了毒止了血,那疤痕大概是祛不掉了。”

  沈文迪又想起那天把那孩子交给手下送去临淄时,那孩子满脸泪痕,满手鲜血的模样。

  “二哥你……”

  开口的是陆逍遥,他仿佛要对沈文迪证实什么,却碍于顾冉之和顾轻风兄妹在,并没有问出来。

  沈文迪大概是知道陆逍遥要问什么,只是淡淡一笑,算作默认。

  “那……”

  陆逍遥一时激动起来,几乎马上要问出口来,白芷适时的倾身用右手拍了怕陆逍遥的手臂,无言地安抚着他。

  顾轻风见陆逍遥这般反应,有些奇怪:“沈文迪做得不对吗?你用得着那么大反应吗?”

  陆逍遥给了顾轻风一记刀子眼,顾轻风从中解读出了‘你懂个屁啊!’的意思之后就坐不住了。

  “什么啊!大哥你评评理,救人一命胜造十级浮屠哎!”

  陆逍遥:呸!明明是七级。

  沈文迪和白芷只是笑笑。

  反而是被喊道的顾冉之没有像往常一样说顾轻风胡闹,只是默然地盯着酒杯,似乎没有听到顾轻风的话。

  顾轻风转头看到顾冉之明显出神很久的样子略显疑惑。

  “大哥?”

  顾轻风伸出手在顾冉之面前挥了挥,但桌子较宽顾冉之又垂着头,顾轻风做了无用功。

  “大哥!”

  顾轻风拔高声音。

  “啊?什么事?”

  顾冉之如梦初醒,眼神却不似往常般悠然,反而有些飘忽。

  “大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顾轻风见顾冉之面色异常,有些担忧地问。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往事而已。”

  顾冉之环顾四周,略显愧疚地对着陆逍遥、白芷和沈文迪行了点头礼:“见笑了。”

  “无妨。”沈文迪虽然坐在下位,但他是陆逍遥和白芷的二哥,此刻说他是主人也并无不妥,“顾兄若是不便,可提前离席。”

  白芷心知沈文迪那句‘顾轻风是至阳血脉’必定勾起了顾冉之一些回忆,便唤来沉子吟。

  “子吟先送顾公子回房歇息吧,顺道,去我诊间拿一柱安神香给顾公子送去。”

  沉子吟抱拳应下,顾冉之便随他离了席。

  顾轻风看着顾冉之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碧色长苏像是变暗淡了。

  “看来轻风姑娘被兄长保护得很好。”

  沈文迪突然道。

  他本以为顾轻风会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然而顾轻风想也不想:“当然了!我大哥最疼我了!”

  答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陆逍遥翻了个白眼。

  沈文迪哑然失笑:“我也和姑娘一样,也有位可靠的兄长,”又见陆逍遥连连点头,继续道“也有位可靠的弟弟。”

  当然是指陆逍遥。

  陆逍遥被沈文迪夸奖也是扬起下巴,自豪的神态比起顾轻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现在换成顾轻风想翻白眼了,但在沈文迪面前不好发作,“切!”顾轻风抱着手臂转过头去不看陆逍遥,模样很是不屑。

  “切什么切啊?我猜你哥从来没有夸过你可靠吧?”

  陆逍遥现在是完全摒弃了前几天佯装的恭谦达礼的形象了,较上劲来怼顾轻风。

  “你!”顾轻风还确实没有被顾冉之夸过可靠,顾冉之说得最多的是‘冒冒失失’。

  陆逍遥:略略略

  顾轻风:好气哟!

  

  眼见天色渐晚,白芷便站起身来。

  “时辰不早了,我先去膳堂了,天黑以后此地不好走,二哥和逍遥早些带轻风回殿吧。”

  说罢从顾轻风身后向膳堂走去。

  顾轻风觉得白芷每每都这样操劳,想叫她再歇歇陪自己看看日落雪山的景色,便一把拉住白芷左手手腕:“我说白芷你……”

  “啊!”白芷惊呼。

  陆逍遥眼神瞬间变沉,不待顾轻风反应就一把推开顾轻风抓住白芷的手,将白芷揽在怀中,关切道:“芷儿你没事吧?”

  顾轻风只觉面前掠过一道白影,一计迅猛的力道袭向手臂,她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后脑勺在即将磕到桌上时被一只温暖的手托住了。

  入眼是沈文迪冰冷面具中温和的眼神。

  顾轻风感觉到被沈文迪掌心包裹的地方有些湿意,不待她细想,沈文迪就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扶正了。

  眼前的镜像从沈文迪的面具变成朱红色的房顶再变成被陆逍遥揽住的白芷,顾轻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白芷看起来有些痛苦,蹙着眉,右手握着微微颤抖的左手手腕,对慌张的陆逍遥说了句没事。

  陆逍遥甩过头愤恨地看着不明所以的顾轻风,语气竟含杀意:“你敢伤她!”

  没等顾轻风开口否认,白芷就用右手把陆逍遥扳了回去。

  “轻风不知我左手有旧疾,她绝非故意,逍遥你别生气。”

  陆逍遥阴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白芷你,左手有伤?”顾轻风这才反应过来,“你没事吧?”

  白芷轻轻摇摇头:“旧伤了。”

  陆逍遥懒得和顾轻风废话,横抱起白芷就向诊间的方向掠去,速度比平常快了数倍,眨眼功夫顾轻风就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白芷都治不好的伤吗?怎么会……”

  顾轻风无法想象,连白芷这么高明的医术就束手无策的伤,是得多严重。

  “医者难自医,何况,伤她的,是个同样医术卓绝的医师。”

  沈文迪捻起茶杯,处变不惊。

  “什么?”

  顾轻风觉得不可思议。

  沈文迪也不多说,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时候不早了,轻风姑娘,回房去吧。”

  说罢便要离开。

  顾轻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擒住沈文迪藏在袖中的手腕,掀开厚厚的布料,看着沈文迪紧握成拳的右手。

  顾轻风抬起眼看着沈文迪平静的双眼。

  “给我看看。”

  沈文迪眸色不变:“并无大碍。”

  “给我看看!”

  顾轻风拔高音量,眼里分明涌动着水光。

  沈文迪缓缓地摊开手掌,那其中赫然斜着一道新添的血痕,只有一段指节的长度,却格外的深,被雪白的衣袖和苍白的手掌一衬,显得更为红艳了。

  几乎灼伤人眼。

  顾轻风拔下头上的簪子,看着上面还未干涸的血迹,手指颤抖。

  “对不起。”

  沈文迪收回手掌,眼神一如既往般平静无波。

  “这句话,该对白芷说。”

  说完不做停留,踏雪而去。

  诺大的房内,只余顾轻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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