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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浚铭又怎么敢告诉她。
听了她的话,少年的脸颊蓦地烧得更红了,像是熟透的薄皮西红柿,晒得几乎透明。似乎只要她再多揶揄一句,就要从里头绽开,淌出滚烫的汁水。
他支支吾吾,半天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得伸手轻推姐姐的肩,声音里裹着糯软的撒娇,生硬地转开话题。
陈浚铭.“姐,你总算来看我了…好想你。”
他这样一撒娇,心里的某个角落塌陷下去,软得不成样子。
她没有戳破他那点生涩的躲闪,只踮起脚,指尖抚过他蓬松柔软的发梢,像在安抚一只紧张摇尾巴的小狗。
祝京黛.“我也很想你,浚铭。”
她一直很喜欢这个弟弟。祝家比起其他世家,子嗣算是稀薄,偏生祖上规矩却多,孩子不得随同一姓。陈浚铭是后进门的孩子,便随了母姓。她作为长女,则承袭了祝家的姓氏。
细细数来,祝父娶过两任妻子。第一任发妻家底殷实,一手将祝父从无名小卒,托举至嘉北的政坛。只可惜身体孱弱,生下祝京黛后便染了风寒,不出几日便与世长辞。
祝父心疼女儿年幼失母,自己又政务繁忙,难得时常陪伴,于是迎娶了第二任妻子。第二任妻子知书达理,性情柔婉,待祝京黛一如己出。
一年后,陈浚铭出生。
他从小便黏这个姐姐,总是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追着她要亲要抱。这个弟弟自小就漂亮得惹人注目,又格外听她的话。
渐渐地,祝京黛接受了这个同父异母,却又黏她至极的弟弟。甚至越来越疼他,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想到他。
时隔多日不见,自然是要好好坐下来,说说话的。陈浚铭拉着姐姐的手,引她到椅子前坐下,声音轻软。
陈浚铭.“我学了煮甜汤,姐姐一定要尝尝。”
她有些吃惊。在祝家,陈浚铭是一众孩子里年纪最小的那个,自幼体弱,三日两头便要生上一次病。全家上下宠得很,又是男丁,莫说是下厨,就连端茶倒水,都未曾让他沾过手。
不过几月而已。
他端来一碗红豆汤,瓷碗边缘有一处磕痕。豆子熬得极烂,几乎化成绵密的沙,汤色深红泛着微光,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他的脸。
陈浚铭.“总得学点本事,不能老被人照顾。”
他笑了笑,将汤匙递给她。
陈浚铭.“姐,你尝一口。”
她低头小口喝着。甜而不腻,温度刚好,从喉间一路暖进胃腹,却莫名勾起了眼底的酸涩。
祝家倒后,不过数月的光景,只剩这个曾经连穿衣都要人伺候的小少爷,自己摸索着学会了做活。如今,手上还有了薄茧和烫痕。
他本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她正要开口,夸他手艺好,却冷不防被少年一把扯开了衣领。
他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眼底翻涌着黑沉的怒意,唇角绷紧。他抓住她的肩,死死盯着颈侧那一小片皮肤。
陈浚铭.“姐姐,你这里是什么?”
她垂眼,整个人倏地僵住。
脖颈上,赫然是张桂源留下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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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感谢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