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旧事

婉舟想起她读大学的时候，假期回家一定是蓝湛和母亲等在出口，蓝湛两只大手把她的行李全接过去，一个小包都不让她留在手里，当然也不让母亲动手。还有有一次她在学校里赶课题，忘记时间，直到凌晨，学校外大雪封路，她一步一滑走出来，就看见蓝湛的大车孤零零地停在街沿边上，看见她就推门出来，说你妈妈也想来接你，太冷，我不让她出门，快上车。

但现在一切都完了，蓝湛简直要恨她。

婉舟知道自己是一个有罪之人，她无法心安理得的去拥有蓝湛给她的爱，甚至她一直觉得她不配站在蓝湛身边。

他见到过她最黑暗的时候。

她的爱情像一幕独舞，她踮起脚尖在空荡的舞台旋转再旋转，等待那个永不会出现的舞伴，但当那个舞伴真的出现的时候，她已经鲜血淋漓，再也不能跳下去了。

他曾在漆黑的夜里，靠近她，坐在床边，把手放在她的脸上，默默地注视她，眼睛里满是疼惜。

她真是个坏女人，她想。

遇见蓝湛的时候，婉舟十七岁，刚升高二。

开学一周后，班主任向同学们介绍班上转来一名插班生，希望大家和睦相处。

那位插班生就是蓝湛。

在第一次月考后，这位从天而降的转校生便彻底成为了学校里的传奇。

长了一张TVB里反恐精英的正气脸，成绩好到逆天，还会吹萨克斯，迅速称为学校的新界校草，被很多怀春少女醒着随着惦记。

每当在人群里出没，就如狂风过境，隔十万八千里都能听见有女生尖叫：‘‘快来看蓝湛啊！’’

婉舟的同桌还曾在寝室诗兴大发，吟诵了一首现代诗：‘‘啊，蓝湛，你眼睛一眨，就是人群中的一场海啸。’’

婉舟听了以后选择被‘‘海啸’’吞没。

即使在一个班上，两人却从来没有交集。

直到高二下学期的一次实验课上，全班要挨个到老师面前做一遍线性滴定法测定H3BO3的实验。

婉舟前一天夜里看小说看到凌晨，昏昏沉沉地连续做了五次失败的实验后，整个教室里就剩她和老师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化学老师绷着脸说：‘‘宋婉舟，你这次再失败，平时成绩就为零了。’’

婉舟被他这么一吓就更紧张了，正好蓝湛从附近经过，又有人在喊他的的名字，声波传递过来，震得婉舟手一颤，直接把胶头滴管打碎了。老师当机立断，要在她名字后面画一个‘‘0’’，笔落到纸上的前一秒，教室里进来了一个人。

是蓝湛。

他来找老师商量事情。面对得意门生，老师的脸刹那间春风化雨，连带对婉舟的脸色都好了不少，他咳了两声，给婉舟打了一个及格分，说下不为例，就挥挥手让她走了。

真是败也蓝湛，成也蓝湛。总得来说，婉舟还是比较感谢他的。

临出门前，婉舟回头瞥了蓝湛一眼，他穿灰色的针织衫，面向她的那半张脸像是精雕细琢而成的——那一瞬间，婉舟好像明白了这个男生为什么如此受欢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