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话 恶劫

“话说我入到混天典狱的时候，想着我的小文是爱我的，心里真是额外的开心呐。可是突然那只该死的黑狐现身了，告诉我小文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与我偷偷续缘……小文是正直的，她希望我安心服役，而等我服役结束……这辈子她是等不到我的了。天啊！当时我只觉得天地间突然一片黑暗……”颜如玉那蓄意煽情的话音刚落，天地间突然真的一片黑暗。

二人面面相觑。

“这……难道，是黑狐？”颜如玉惊呼道。

“啊啦，真不敬呢，请加上‘娘娘’。你们两个，是现在缴械投降呢，还是垂死挣扎一下？”

“何来如此自信？”宁长霄厉声道，“竟敢公然现出原形。”

“放心好了，我的禁制之下，还在北山境内的北山妖帝和狐妖女王涂山雅雅都不可能感受到我的出现。而且，颜先生四成妖力在我手上，宁先生也把全部妖力让渡给徐小姐转世，而这些妖力，如今也在我手上。你们如何是我的对手呢？”

“你明知徐幸当时已被黑狐附体，为何还要让渡全部妖力？”颜如玉听得此话，大声质问宁长霄道，“你的妖力估计也收不回来了！”

“幸儿为了我让渡了年轻的生命，那我让渡全部妖力，又有何妨呢？”宁长霄伤感地喃喃道。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和幸儿仿佛都入了一个局，一个黑狐下的局，一个一入局内便出不来了的局。

“不必伤感，即使你们全副妖力在手，也不是我的对手。”黑狐娘娘笑道。颜如玉奋起反抗，而全无妖力的宁长霄只有闪躲腾挪的份，全然无法反击。

“好了，不跟你玩了。”黑狐娘娘微微一笑，眼中闪烁出红色的光芒，随后冷冷地念道：“万箭，穿心！”

颜如玉惨呼一声向后倒去，宁长霄惊喊着他的名字，抢上前扶住，这时却觉一阵钻心剧痛，不由也是惨呼一声，意识一瞬间模糊了，眼前是彻底的黑暗。

他就这样永远消失在黑暗里。

二人一同倒下了。

“解决。”黑狐娘娘冷冷地看着他们道。转过身去，刚要迈步离开，却猛然看见不远处深浅不等的黑暗勾勒出的一个身形。不是别人，正是涂山容容。后者静静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猛然一惊，然后面色恢复如常。

“哟，已经到了啊？”黑狐娘娘看她不动，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倒是不安，不敢贸然下手。心想涂山二当家遇事冷静是真的，自己唯一的徒弟都被干掉了还没什么反应，或者说是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涂山容容如梦初醒，一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她本来是及时赶到，看到这一幕准备偷袭黑狐娘娘的，没想到那箭的速度远比她设想的要快，她还没有抢到黑狐娘娘身后，那箭阵已然重创了颜如玉。她不免分神往那边看了一眼，可是看到明明没有受伤的宁长霄扶住颜如玉之后也是惨呼一声倒地，不觉愕然。这不像是波及效应啊，波及效应是当较强法力攻击较弱一方之时会同时波及附近的人，波及强度与二者法力差距有关，但是一般不会致命。可是这二人受伤很明显不是同时的。

眼前猛地闪现出多少年前圈外的那一幕。她整个人都被姐姐的冰裹住，在彻骨的极寒中她拼尽全力去震开那寒冰的一幕。她不知道这一刻，那一幕为何会在自己眼前如此的挥之不去？第六感，还是真正存在的现实？她站在那里出神，记忆中的一幕和眼前的这一幕不断重叠，都忘了还要偷袭还要出招，直到被黑狐娘娘的“问候”拉回现实。

也就在容容回过神的刹那，那黑狐娘娘分身猛地发觉自己体内的妖力已然流失了近三成。心中一个念头闪现：难道说……还是中了她的套？当下全力转身逃去。殊不知她这一把完全错怪了对方，容容并无任何行动，只是因为宁长霄的死，他已然转入黑狐娘娘这一分身的妖力也随之逝去，而毕竟只是一分身，自然妖力流失近三成。黑狐娘娘并没想过要对宁长霄下手，因为知道宁长霄一死他的妖力也会跟着消亡，她的目标只是颜如玉一人。然而宁长霄完全没有被她的攻击波及，她当然没有想到，颜如玉只是轻伤，而宁长霄则是直接被夺去了生命。

天光如雨，夕阳在天边留下最后一抹残红，凄厉但美得惊心。整个原野都染成了金红色，一如已经凝固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