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溪云初起日沉阁

窗外的天空的颜色已经由他来时的晴蓝转成玫瑰金，斜阳的余晖洒遍天地间的各个角落，等待始终让人那样煎熬，尤其令他心焦的是，他在等待那个人。

颜如玉怀疑自己被师父耍了。多少年没见，师父怎么还养成这么一个放人鸽子的坏习惯？要不然，现在早该到了啊。颜如玉心焦不已，在窗边踱来踱去。倒也不是真的那么着急见她，只是很好奇她第一次主动找他是想跟他说些什么。好奇心仿佛伸出无数只小爪子，抓挠着他的心，痒酥酥的。他一点都没有对那封信起疑心。他没有想到他和他那个一向算无遗策的师父都已经落入了敌人的圈套，虽然他对此完全无知，而她是明知山有虎。

他有点坐不住了，便起身信步往北山边境走去。正门口只有一条平坦的大道，她一定会从那里过来。去迎一迎她倒好，他想。看他这么有诚意，她说不定会跟他多说两句呢。

走出城门，大道两旁都是平畴绿野，间或有零星的树，点缀其间。要说这树原是远大于草，可是当草连成一片直向天际之时，那树呢，早就成了撒在草坪上的点缀了。北山一向较为闭塞，近年来也是颇为安定，城门并无防守，门外大路上也并无车马，一片祥和安定之态。

“请问您可是今日到访的涂山贵客？”一个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在身后响起，颜如玉一惊，回身望去，但见一潇洒男子着一袭纯白色的长袍，登着如雪长靴迎风而立，过肩的黑发散披在风中，无比的风流倜傥。

“在下颜如玉，请问您是……”

“啊，阁下原是千面妖容的高徒颜如玉先生，在下这厢有礼了。在下是北山下人宁长霄。前不久在涂山续缘深得令师相助，愿竭诚为您提供服务。请问阁下何故出城？”

颜如玉微微皱了皱眉。苦等了一下午，他对师父不免心生怨气。“今日早晨收到师父亲笔信邀我来北山相见，我即刻赶来，可是等到现在也没见到师父人影。实在是心焦，便出来迎迎。”

“是吗？这可有点奇怪，二当家一向是个稳当的人。”宁长霄笑道，“不过我看她最近举止反常，所以也不甚惊讶。”

“举止反常”四字如电光石火在颜如玉心头闪过，激活了他全身所有的八卦细胞。“如何反常？宁先生若是无事，不妨说来听听。”

宁长霄抚掌而笑。“春末我与幸儿至涂山续缘，据那引路狐妖所说，她应该不会管如我们这般普通情侣，不想她却亲自前来劝阻。此后幸儿偷偷求助于黑狐，而我并不知情。没想到二当家竟然并未劝阻为黑狐附体的幸儿与我续缘，当时举止颇为反常，仿佛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似的。而三天前的上午两位当家原是一同前来的，可是当天下午二当家就回去了，而我们也是到第二天才知道。”

这似是而非的叙述勾起了颜如玉的好奇心。“宁先生不妨仔细说来听听，你和那个姑娘的续缘经过。”

宁长霄当下竹筒倒豆子把那两次续缘经过一五一十说出，随后问道：“颜如玉先生作为千面妖容唯一的高徒，是否知道些什么消息？”

颜如玉一时愕然，他猛然发现，自己对师父的了解还是远远不够的。

“要说师父与黑狐的交集嘛……我印象里只记得之前，我与小文续缘之时被黑狐蒙蔽，后来虽然惊险地续缘成功，可是四成妖力被黑狐吸去。师父知道此事之后，前所未有的大为光火。除此之外，我也想不起别的什么。”

这下轮到宁长霄要颜如玉给他讲他和小文的故事了。

“最新情报，娘娘，那个千颜铁掌颜如玉现在正和那个把全部妖力让渡给徐幸的男妖一起在北山境外。”六尾黑魔恭恭敬敬地汇报。

“这样啊，那就不等千面妖容到，先出手吧，正好也能避开那只老狐狸的耳目。”笑容升上了黑狐娘娘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