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话 李代桃僵

太阳已经完全沉没在地平线的那头，天色彻底黑暗下来，淡淡的月光笼罩了整个原野。

北山快讯：昔日北山高等下人宁长霄因转世续缘让渡全部妖力，被黑狐袭击身亡。

这条新闻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播报出去，仿佛一颗投入水面的小石子，在入水之时，还溅起了一点点水花，激起了一圈圈涟漪，然后便泥牛入海再无消息。一同再无消息的，还有那只黑狐。这只黑狐虽是黑狐娘娘的分身，但是只是一个幻影，这个分身的本体已然侵附在徐幸灵魂身上进行转世，因此身上并无太多本体妖力，只是把吸取的众多妖怪的妖力带于身上而已。而这一次它损失的三成妖力，便是与宁长霄的生命一同离去的宁长霄的妖力。

那个夜晚，帮颜如玉做了治疗之后，涂山容容一个人站在窗前久久无言。伤势不重，只是他还是昏迷不醒。为什么会这样？她找不到答案。受伤的该是颜如玉才对，毕竟当时宁长霄根本没有被黑狐娘娘的攻击击中，就算是波及效应，他也绝对伤不至死。

可是他当场身亡。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把所有妖力都让渡给了徐幸，因此他在波及效应面前才会如此脆弱。

宁长霄本人对于她来说意义并不大，意义大的是他和徐幸的那段转世孽缘。妖死即缘灭，如今，她想要再找徐幸的转世以及附体在徐幸灵魂之上的那只黑狐的灵魂，依靠苦情巨树和《纯爱天篇》是没戏了。

身后微微传来被面与床单的摩擦声，她回过头去，看着他那依旧俊美的脸庞。

“……还好吗？”到底还是关心这个唯一的徒弟。

“嗯……多谢师父。”颜如玉又闭上眼睛，过了一刻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猛地又再次睁开：“宁长霄呢，他怎么样了？”晕倒前最后一瞬的记忆一下子复活了。

“他……受黑狐法力波及效应影响，已经身亡。”

颜如玉一言不发，可是猛地睁大了眼睛。半晌，才低下头去：“师父，那……”他踌躇了，任沉默轻轻笼罩整个房间，仿佛在给夜空一点时间来决定去留。终于，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那样漫长，他再次开口：“……不是波及效应。”

“是……李代桃僵。”

涂山容容在幼年修习法术之时曾听过一次这个名字，但是她对这个名字的了解也只是听过一次而已，甚至，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

“是那黑狐用的法术吗？”她微微蹙眉。

“这……不是法术啊。”颜如玉没想到她会不知道。“这是妖族极为罕见的天赋，而且由于太罕见……目前残存的古书都几乎无记载。就是，如果受到致命伤害，有这个天赋的妖就会无意识地把最致命的伤害转移给一定距离内的其他人。受伤瞬间，宁长霄跑过来扶我……而我有这个天赋，所以他就……我对不起他……”

“原来是这样，可是，这并不是你的过错啊。”涂山容容叹了口气，站起身，“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晚安。”

“晚安。”颜如玉欲言又止地回了一句。他本想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叫他来北山，可是……已经很晚了，她看来也很累了。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