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三 大结局（上）

“你就不怕朕真的杀了你们？”薄姝将佛珠戴回了腕上，“虽然朕一向心慈手软得很，但也难保经历这么多事情后，还能有几分善念。”

“臣也说了，是杀是剐全凭陛下定夺，臣不会有怨言。”北堂墨染淡淡地笑了笑，大概是真的看开了。

薄姝没有回答，也没有人再开口。

极静的氛围让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

“朕不杀你，更不会杀了谢允成全你们一起去地府，”薄姝冷冷地开口道，“朕对你已经没什么善念了。你既然想做个闲散山人，那朕偏偏不如你的意，你的父亲年纪也大了，以后就由你来继任太史令吧，这一辈子，都为大周卜问祸福吧。”

北堂墨染愣住了，他意识到，陛下是真的对他失望了，甚至都不愿意赐死他，陛下要让他活着，日日煎熬。

“臣……谢主隆恩。”

北堂墨染和谢允退到了殿外，北堂墨染冲谢允勉强笑了笑，“阿允，你……快些回家吧，我想自己走回去。”

“回去什么？我现在又不是御史大夫之子谢允。”谢允弹了弹北堂墨染的额头。

“陛下不是说……”

“她只说了让你做回太史令之子，继承太史令之位，可没说让我做回谢容华或者谢御史大夫之子。”

“太史令还不明白吗？”一声叹息在北堂墨染耳边响起。

“我算是看明白了，”谢允的语气像是小时候一般吊儿郎当了起来，“不论你还是金光瑶，都坚定不移把陛下当做一个帝王，实际上，陛下啊，真的只是一个温和的普通人罢了。”

“是我把人心想得太脏了吗？”北堂墨染轻声问道。

北堂墨染明明比谢允年纪小，此时却像个孩子一样茫然地看着谢允。

“你没错，”谢允柔声说道，“很多人终其一生遇不到一个真正善良的人，戒备和设防是生存的手段。谁又能在一开始就敢相信陛下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呢？”

“我们回家吧。”

——

“雨化田。”

“老奴在。”

“朕其实应该杀了所有人，然后奔向日落的。”

这句话让一向了解薄姝的雨化田都有些不知所云了。如果从字面意义上理解，薄姝似乎是反悔了，想要杀死所有背叛她的人。

但是雨化田的直觉告诉他，陛下不会真的这么想，他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陛下现在做也是来得及的。”

“不，朕舍不得。”薄姝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朕真是一个失败的帝王。”

残阳如血，照进空荡荡的大殿里，九五之尊处的两个人影显得分外孤独。

“你说为什么他们要长得这样好看？”

“朕就是舍不得让他们死在这样好看的年华。”

雨化田嘴角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他试探地开口道，“陛下的意思是……等到美人迟暮……”

薄姝没有说话，一股寒意窜上了他的脊梁。

连空旷的大殿似乎都有些阴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