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官场互不扰（十九）

这场戏终于落幕了，繁霜阁也许会包庇一个满手血腥的杀人犯，为了自己的名誉，但绝对不会包庇一个疯子。疯子对他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他们愿意用疯子换一个更好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冯春漫到底是不是杀死那一家四口的凶手已经不重要了，再说大一点，那一家四口到底是不是存在也已经不重要了。或许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尤其是繁霜阁的长老们，每个人心里都和明镜一样，他们再清醒不过了。但他们都不会去说，因为群众相信这场骗局，只要群众相信，他们都没有力量改变。

他们早就看冯春漫不顺眼了，霸道蛮横，目中无人，人们只记得她的缺点，因为她的缺点太突出了，遮盖了她所有的良善。也许很久之前，冯春漫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谁知道呢？又有谁去在意？没人在意，因为人们切实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他们会计算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不择手段去达到。

当上帝创造人类，就赋予了人类属于神的良善品质。随着撒旦的堕落，邪恶的原罪就进去了人性，伴着人类一代代繁殖发展，漫散在整个世界里。

太阳直射在人们头上，它将光明投向世间，带来了无限的荣光。可另一方面，太阳光透不过实体，人总有一部分隐藏在黑暗里。他们的身躯在太阳的照射下产生了影子，将自己的另一半，又或者是别人，藏匿于阴霾的沼泽。

万物都是阴阳平衡的，人也一样，良善的另一面一定是无法言语的邪恶，同样，杀人者心底也藏着一丝温柔的清明。

可总有人懂得克制自己的阴暗面，用他们的理智，用他们陶冶了许多年的情操和修养，克制最原始的自己。人类文明的延续，总是是因为心中的正义。在每个人的心底，藏在了哪个角落里，除了自己，再没人知道了。

长老们安慰季红尘：“节哀红尘，冯长老做了无法饶恕的错事，就应该接受惩罚。你要知道，我们都无法改变这个结局。”冯长老真的做了无法饶恕的错事吗？

那不是重点。

冯长老会死，她应该去世了，她的时间到了。

这才是所有人的重点，所有人。

冯春漫已经放弃挣扎了，她只是在刑场上一遍一遍地辱骂着：“季红尘，你真聪明，没人比你更精明了。我输了，你也不会赢。你早晚要来见我，你在地狱等着你，我和你的好师尊，在十八层地狱等着你。你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季红尘？顶着这份愧疚感，你又能在这世上苟活多久？”

季红尘听着，只是摇头：“冯长老已经疯了，她已经彻底疯了。”

所有人都在附和：“是啊，她已经成了一个彻底的疯子。就让她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承担责任吧，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

杀人偿命。

冯春漫的命是谁杀的，又有谁去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