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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还笑昨日痴迷

第二天一早,裴琅被早早叫起。吃过早饭,收拾停当后,他点了玉树和柳知安跟着,冯夕辉不在,应该是早就出去了。

裴琅也猜到他要去干什么,所以对此并未置喙。

老太太将府中公子小姐的请安都免了。原因有二,一是她本身喜静。二是府中公子小姐都要去上学,早上时间未免安排不过来。

其实对裴琅来讲,这些倒没有什么所谓,但他本身也讨厌这些繁文缛节,这样正好。

且说裴琅收拾完后,一路直达侯府大门。门口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裴琅抬眼,看到一个熟悉身影,那人一袭宝蓝色华服,腰间一柄银骨折扇,那人看着他,温和的笑着。

裴琅看到来人,有些意外:“大哥!你怎么在这?”这人,不是裴天寂又是谁。

裴天寂笑道:“母亲放心不下你,让我陪你进宫。”

“你们今天不是上课吗?”裴琅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道。

“请假了。”裴天寂伸手,扶他上马车。裴琅有些愣,昨天他回府,府中少爷小姐都没有请假,今天为了陪他进宫,却…

裴琅一时间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只好顺着他的力道上了车,回头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说着,也伸出手,要拉裴天寂上来。

裴天寂也上车“昨天下午决定的。因为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

两人都进了马车,坐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成功了,我确实很惊喜。”裴琅挑眉,嘴角全是笑意,眼眸深处藏着些动容。

裴天寂笑道:“那得多谢五弟垂爱。”

“如此大哥,谁人能不爱?”裴琅往马车的靠背上一靠,半开玩笑道。马车缓缓行驶。

裴天寂轻笑“五弟真是会说话。”说着转移了话题“京城繁华,找时间出来逛逛吧。这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嗯。”裴琅撩开车帘,望着外面的街道,现在已经不算太早了,街上人也渐渐多起来,很是热闹。

嘉懿侯府与皇宫相距甚远,两人到皇宫时,已经巳时一刻了。

裴天寂在车上大概讲了一下宫中规矩,裴琅听的很认真,尽管,这些东西祖父也教过他。

马车停稳后,柳知安上前将帘子撩开,两人下车后,一个红衣公公迎了上来,笑道:“裴大少爷。”

裴天寂笑道:“路公公,好久不见。娘娘最近怎么样?”

路遥道:“娘娘很好。”说着又看着裴琅道:“这位是…”听到路遥的名字,裴琅就知道这人是谁了,此时也不敢怠慢。

裴天寂将裴琅拉到前面,笑道:“这位,就是皇后娘娘一直挂心的嘉懿小侯爷,裴大将军的嫡长子——裴琅。”

说着又转头对裴琅道:“琅儿,这位是皇后身边的管事公公,路遥路公公。”

果然。裴琅心底暗道。但动作却不慢,恭敬道: “见过路公公。”

路遥对裴琅的谦逊有礼很是喜爱,看着裴琅欣慰道:“小侯爷一表人才,不输将军当年意气。”

裴琅谦卑笑道:“公公过誉,裴琅哪里能跟父亲相比。”

“公子过谦了。”路遥道。

接着又道“皇后娘娘已惦念两位公子多时,请两位公子移步雍华宫。”显然不想再多话,伸手在前方一引。

裴天寂道:“公公请。”

两人在路公公的带领下,顺利的穿过三道宫门,裴琅第一次进宫,留意着这里的每一个细节。

宫中守备森严,即使有路公公带领,也还是花了一盏茶的时间,被反复排查,才准放行。

裴琅跟在裴天寂身边,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宫中建筑。朱红色的宫墙高约两丈,一眼望不到边,宽大的宫道上一队又一队的威武禁军,这里的门多的数不清,都是通往不同的地方。三人穿过六七道门,越往里走,就越是贵气豪华。而身边的禁军少了,多是些如花似玉的宫女和成群结队的太监。

而两人的不凡身姿也引来无数好奇仰慕的目光。

裴天寂自不必说,相貌英俊,身材挺拔,身穿一袭宝蓝色华服腰坠一块上好的麒麟金镶玉佩,脚蹬一双鹿皮软靴,手执一把以银为扇骨,扇骨上还雕着梅花,展开扇子,雪白的扇面上用鎏金描绘着雪梅图景,扇尾坠着一条浅蓝色流苏,随着主人的动作在空中摇晃,少年行动间尽显绝代风华,英俊的眉目间蕴含的稳重与嘴角弯起的温柔弧度不知看醉了多少女子的眼。但如果说裴天寂是让人沉沦痴醉的美酒,那么裴琅就是让人清醒又让人难忘的雪。

与裴天寂的英俊不同,裴琅在五官更多的是精致,少年身材欣长,身着一袭雪白华服,一条白色腰带将少年腰身衬托地恰到好处,更显少年身材修长,而腰带上用银线绣的麒麟暗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少年更加高贵气质清冽,如同谪仙下凡。尤其一双眼睛,黑亮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疏离与神秘,就像一个月光明亮清澈的夜空。

两人出众的样貌与完全不同风格的英俊引的旁人频频回头,一时间,都在打听两个少年的身份。

三人走了近一刻钟,裴琅才堪堪看到雍华宫的房角,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射下湛湛生华。

三人很快便进了雍华宫的宫门,裴琅一进去便看到一个超大的花坛,上面各色花朵争相开放,彩蝶在其中翩翩起舞,从远处看去就像晚霞,姹紫嫣红,美丽极了,花坛中间是一颗繁茂美丽的梧桐树。院中一众宫女,太监各处忙碌。

而正宫台阶前,放着仙鹤雕塑,仙鹤头顶镶嵌宝石,有的展翅欲飞,有的仰头鸣叫,有的安静的梳理自己的羽毛,栩栩如生,贵不可言。

最华丽却不是这些,而是正中央的宫殿,只见金黄的琉璃瓦闪着华光,四角雕刻着各种神兽,姿态不一,有的凶神恶煞,有的美丽无匹,有的憨态可掬,有的威严肃穆,在阳光的照耀与琉璃瓦的华光的辉映下,显的无比神圣尊贵。

屋檐下,一块华光四溢的匾额边框精致,两只凤凰栖息在牌匾边框上,细看才知原来凤凰是的雕出来的。而牌匾上三个烫金大字‘雍华宫’,取雍容华贵之意,字迹龙飞凤舞,霸气而不失尊贵,整体看起来很有美感。

而宽大的朱漆大门被打开,能看见里面猩红的地毯和亮闪闪的宝石珠帘。

到底是皇宫,与其他地方就是不一样。裴琅心里多少有了些慎重,行动更加谨慎,他可不想因为礼仪而出了什么岔子。

三人行至台阶前,路遥回头,道:“二位公子在此稍候,奴才进去通报娘娘。”

说着,路遥进了正宫,不一会儿,他走了出来,道:“皇后娘娘有请,请二位公子移步。”

裴琅跟在裴天寂身后,缓步进了正宫,宽敞的大厅中,正上首一个宽大软塌上,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端坐在上面,妇人虽已步入中年,却依旧风姿不减当年,淡眉轻扫,美目顾盼,琼鼻如玉,朱唇微抿,螓首玉颈,头上珠钗凤冠华光溢彩,映的女子更加尊贵美丽。

裴天寂两人在首位前五步处跪下行礼:“裴天寂/裴琅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裴惊月忙道:“贤侄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谢娘娘。”两人都起来,裴琅已经坐在椅子上,而裴天寂却仍旧站着笑道:“六姑姑,这就是将军叔叔的儿子,你们姑侄二人尽管说话,天寂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说着,便要退下。

裴琅心里有些惊讶,这大哥如此不靠谱吗?说好的陪自己,怎么这么不靠谱!不过心里再怎么惊讶,还是忍不住朝着裴天寂投去一个恳求的眼神。非常真诚的想留下裴天寂。

而相比裴琅的慌乱,裴惊月显然习惯了,只是笑骂道:“去吧。一刻也闷不住,可怎么是好。”

裴天寂笑道:“多谢姑姑体谅。”说着就退了下去。临走前给了裴琅一个肯定的眼神。就丢下裴琅潇洒去了。

**无情!裴琅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忍不住大骂。

裴天寂走后,裴惊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裴琅此刻的心情是无法言喻的,听到声音回神恭谨道:“回娘娘的话,小子单名‘琅’,琳琅满目的‘琅’。”

“你也别叫本宫娘娘了,怪生疏的,都是骨肉亲人,私下不必在意繁文缛节,就跟天寂一样叫本宫六姑姑可好?”

“六姑姑。”裴琅低眉道。

裴惊月赞道:“你是个好孩子,哥哥要是看到你也会为你自豪的,只可惜…”她话锋一转,神色间已经带了些悲痛,拭了拭泪又自嘲一般笑道:“罢了,不谈这些伤心的。”

裴琅观察她神色,悲痛与否都不似作假,年纪轻轻眉间却布满轻愁。面上不提,背地里恐怕也没有少挂念。一瞬间,裴琅的心便软了下来。

她问道:“裴琅是吧,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裴琅礼貌笑道:“裴琅今年十岁又三。”

裴惊月点头道:“真快。侯府中生活的可还习惯吗?”

“嗯,侯府众人都待我很好。”裴琅应道。

“那就好,京城繁华,没事多走一走,要是想进宫来玩,也只管告诉姑姑。”

“是,多谢姑姑。”

“不用谢,一家人客气什么。我的一众哥哥姐姐中,我跟你父亲关系最好,他是一个值得敬佩的英雄,当时京城里,你父亲同辈之人还在读书时,你父亲已经名扬天下了。”裴惊月回忆着曾经,有些失神,自称都用上了‘我’。

“裴琅小时也总听祖父讲,所以我也希望自己能更加优秀,不丢父亲和祖父的脸。”裴琅轻道。

“你能这样想很好。大哥有你这样的儿子,九泉之下也会欣慰。”裴惊月神色莫测的点头道。

正当两人聊的投机,这时一个宫女进来禀道:“启禀娘娘。”

裴惊月有些不悦,蹙眉道:“什么事如此着急,没见本宫还在与侄儿说话吗?”

那宫女低头到:“是燕三皇子有事求见。说是捎来二皇子殿下的礼物。”

裴惊月听此,展眉道:“让他进来。”说罢又转头对裴琅道:“抱歉,请稍等一下。”

裴琅摇摇头,示意无碍。但心里却已尽对来人感到了好奇。燕国的三皇子,怎么会在这里?

没一会儿,进来了一个与裴天寂一般年龄的少年。少年身材高大挺拔,宽肩窄腰,四肢修长,一张脸如同被精心雕刻过一般俊美无俦,长眉斜飞入鬓,幽蓝的眸中仿佛有阳光一般,鼻梁高挺,唇如刀削。墨发垂在肩上,带了一点野性。也是一身白衣,腰间插一支上好紫竹笛,笛子尾部有一条渐变色的黑色流苏,不同于裴琅的精致淡漠,恍若谪仙,少年行动间潇洒自如,有些不羁,眉目间充满了浩然正气。

如果裴琅白衣似谪仙,那么此人白衣便如同太阳神。

而从那少年进来之后,裴琅一双眼就没离开过这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昨天夜里,那房顶上一闪而过的身影也是这翩然白色,还有这身形,这腰间的竹笛……裴琅眯了眯眼。

只见那少年手捧一件白狐裘,上前行礼道:“长空见过皇后娘娘。”少年态度不卑不亢,声音带着磁性,吐字清晰,很是迷人。

“免礼。”裴惊月道“皇子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君长空将狐裘递上,道:“秋天在即,萧默兄政务繁忙抽不开身,所以让长空将这狐裘带给娘娘。”

在一旁的裴琅听此不禁讶然,这人怎么好像跟萧默的关系很好的样子?可以前怎么没有听过?裴琅不动声色的押了口茶,心底狐疑。

裴惊月让人接过狐裘,欣慰道:“默儿有心了,多谢三皇子。”

君长空又道:“萧默兄还让我给娘娘带句话,希望娘娘保重身体,他不日便启程回京。”

裴琅听到这心里也有些震动。二皇子要回来了吗?那可是他姑姑的儿子,从大皇子薨逝后,二皇子便成为了皇位的第一人选。祖父个人是很讨厌皇位之争的,他能成为继承人,也跟这个有关。

毕竟,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也是从皇位之争中抽身的最好方式。可祖父不想让裴家清名有染,不代表府中其他人愿意。好在他也不是一般的孩子。祖父了解他,知道他不是任人摆布的人,所以把这件事交在他手里。

说白了,也是希望如果有一天家中其他长辈不幸落马,凭他嘉懿侯和裴惊云唯一血脉的双重身份还能阻止一二,再不行,也能保住裴家一些血脉。

裴琅低眉,所有心思都藏在眼里,即是心里有些波动,表面却不显半分。

而裴惊月听此眼中直接流露出喜色,颔首息道:“本宫知道了,多谢皇子。”

君长空抱拳:“长空任务已经完成,便不久留,皇后娘娘,长空告退。”

裴惊月颔首道“路遥,送客。”

君长空转身退下,转身时,不经意间扫了裴琅一眼。看清脸时,心中有心惊讶,暗道:“还真是有缘分呢!”而裴琅正好抬头,对上了君长空的目光。

君长空无谓,冲他微微一笑,反倒是裴琅一愣,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

裴惊月抚着白狐裘,并未注意到两人的互动。片刻,君长空退出,裴惊月也将目光移开一旁的狐裘,回头看着裴琅笑道:“看本宫这记性,忘了跟你说了,二皇子萧默和四公主萧亦珏皆由本宫所出,按辈分是你表哥表姐,一个长你八岁,一个长你七岁,你表姐远嫁,不能回来,你表哥也被皇上派出做事,不然今日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久闻表哥表姐都是英俊美丽又孝顺大方之人,只是到现在为止还无缘一见。”裴琅道。

“不要急,默儿回来后,本宫会让他去嘉懿侯府拜访,到时候你就能看到了。”裴惊月嘴上这样说,可脸上却全是笑意。

“他是你表哥,你也可以多与他亲近。”裴惊月又道。

“是。”裴琅垂下眼睑,轻轻应道。可心里却是另一个想法。其实他多少也能领会裴惊月的意思,但是,他本就是因为这个才成为继承人的不是吗?

也许为了亲情,他多少会帮衬些,但是只要他还是裴家人,他就绝对不会主动加入二皇子的皇位争夺!

在裴琅的配合下,姑侄两个聊的很是融洽,不过半天就熟络了。

小剧场:

君:喂,裴琅,我好看吗?看你家男人都看呆了。

琅:凑合吧。(嫌弃脸)

君:凑合?!(扑倒)

琅:你想干嘛?放开我!

君:唔~想让你看看你家男人的魅力。

琅:你…唔唔。

三个小时后……

君:怎么样?感觉还凑合吗?

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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