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坞下雪了。
初初只是雨夹雪,后面越下越大,竟变成鹅毛大雪。
江澄坐在常霁房里擦拭赠他的那把佩剑,小心翼翼,一丝不苟。
这两年,投到莲花坞门下的修士越来越多,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他也故意让自己很忙,忙到忘记吃饭,忘记睡觉,忘记有一个人已经离他而去。
江攸端了饭菜进门,见他又在擦拭那把剑,不由得眼睛一酸。
这把剑他擦了多少次,只怕是数不清了。
常霁刚走那段日子,他整日醉的不省人事,后来,他不再醉酒,江攸以为是时间治愈了一切,可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他只是将所有的伤痛全都隐藏起来,用一层又一层化不开的寒冰将自己裹住,再不愿踏出半步。
“宗主,”他将饭菜放到桌上,“该吃饭了。”
江澄似是没听到一般,毫无反应。
“宗主……”江攸泪光盈盈,“你不要如此折磨你自己,阿星在天有灵,也会……不安心的……”
没有应答,整个人置若罔闻。
“宗主,”江攸突然跪到他面前,老泪纵横,“丹是我剖的,是我医术不精,害了阿星,你一剑杀了我吧!”
江澄眼里有森森寒意升腾起来,手也不自觉的握紧了那把剑。
可好半天,他又松了松手,杀意渐渐散去,口里冷冷道:“先生救我性命,江澄不敢忘。”
江攸看着他,眼中悲切:“宗主如此说实在羞煞我也……”
沉默良久,江澄又问了一句:“剖丹……痛吗?”
两年了,他一直不敢问这个问题。
江攸跪坐在地上,垂着头,缓缓道:“痛不欲生……阿星……撕心裂肺惨叫了一天一夜……”
江澄腾的起身,手中长剑一挥,直接将院子里那块石头劈成两半……
“那为什么还要剖?!”他眼中怒火熊熊,面部肌肉也因盛怒而颤抖。
江攸似是被抽尽力气一般,一字一顿:“他要救你……”
“……”他那么怕痛的一个人,要有多想他活着才能忍下这剖丹之痛?
雪越来越大,整个莲花坞都笼罩在大雪之中。
这样的大雪,想必,来年一定有个好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