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愈水,夏天永远是无休无尽的聒噪的蝉鸣。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蝉——这种临俞几最最最讨厌的虫子,似乎没心肝一样,叫得震天动地,撕心裂肺。声响从早到晚不停,让原本就在夏天闷热无比的人们更加烦躁。
但此时,临俞几躺在舒服的席梦思上,吹着二十六度的空调,抱着玩具熊毫无淑女现象地呼呼大睡。
“几点了!”
一声女高音尖锐地将她从降妖除魔的武侠世界吓了出来,临俞几平地一声叹息,腾地坐起,抬手拨开乱糟糟的搭在脑袋面前的自然卷长发:
临俞几“咋呼什么!世界末日啦?”
临妈妈“五点五十了!你今天六点半的高铁去长林,还没洗漱吃早饭呢!”
临俞几“我去.”
她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手快速抓过床头柜的皮筋随意地把又多又长卷毛扎起,疾步冲向餐厅,迅速在旅馆的自助台上拿了俩鸡蛋。
妈妈又在身后叫道:
临妈妈“恰拐一佛得,你待哈不要哇噢宁。”
方言,大家听不懂,我来翻译一下:
吃这么一点,你等会儿别喊饿!
临俞几“我都多少年早饭没吃高中时那么多了,现在叫车去高铁站了,你别吵吵。”
临妈妈“什么多少年?你不就才高考完一个暑假吗?”
临俞几“哎呀~差不多,差不多嘛。”
临俞几嘻嘻一笑,一边吃鸡蛋,一边推着妈妈快步往前冲。
两人站在绿荫树下,看着街道上略显空旷的店铺和紧闭的门窗,感叹了一句:
临妈妈“人还真少,这个点你打得到车吗?”
临俞佳认真点了点头:
临俞几“放心,已经联系好了……诶,就是前面开过来的那辆白的!”
车子在路上停下,上头已经开好了空调,一阵凉风袭来,临俞几在后排做好,脑袋别向窗外,洋洋自得道:
临俞几“你看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咱们这趟肯定一分钟也不会耽误,我果然很有先见之明。”
她一边说一边吧最后一口鸡蛋吃掉,抱着巨大的杯子咕咚喝了一大口水,继续邀功道:
临俞几“像他们那些前几天就出发的,肯定在路上堵了很久。我不愧是时间管理大师!”
一直坐在边上安安静静地临妈妈突然开口了:
临妈妈“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临俞几不解,回头看向她,眼神里毫无熬夜还早起的倦意,取而代之的是期待:
临俞几“是什么?”
临妈妈一本正经:
临妈妈“脸皮够厚。”
临俞几“……”
有!必!要!吗!
真是王八退学,憋不住笑了。
临妈妈“我昨天已经跟你惠兰阿姨打过电话了哈,文文会到校门口接你,然后送你去寝室。”
临俞几哧笑一声,语气玩味:
临俞几“送我去寝室?他不怕被当成流氓打出去吗?”
临妈妈“瞎说什么呢你!”
临俞几吐吐舌,她就知道她妈妈对这个刘耀文是一万分的赞赏,于是她不再拿人家开玩笑了。
早在刚收到录取通知书时,他们一家人就已经去过她的大学参观。于是今天的报道将由她自己去完成,爸爸妈妈都觉得,这是一个锻炼她的能力。
其实她本性就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但因为年纪小长得小,爸妈还把她当孩子,语重心长,反复强调“你还是未成年人”这句话。
一路顺风顺水,临俞几在车站和妈妈道别后,一人走上了高铁。
车速很快,早上八点四十她在长林西站下了车。当即就联系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点开微信,划到昨天刚加的那个人的聊天界面。
是的,就是那个叫刘耀文的哥哥。
临俞几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见他是在三年前他的升学宴上。因为研究生的业务繁忙,今年她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他居然没有来参加。
不过临俞几觉得无所谓,毕竟不熟的人并不重要。
所以她现在被逼着要求一个不熟的男生帮忙,真!的!很!尴!尬!
思绪再三,出租车司机都已经到了。她上了车跟司机说了地址,坐在后排,斟酌了半天,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叫刘耀文太生疏还没礼貌,叫哥哥太亲密也有点恶心,思虑在三,临俞几郑重地打下一行字:
“同志你好,我是临俞几。听说你要来帮我搬东西,真的很谢谢!!以后在长大就蒙受你关照咯!!”
“玫瑰//玫瑰//”
我果然是天才,同志!多么伟大又美好的红色正义词汇!
没两秒,对面发过来一条回信。
刘耀文好,我现在在门口等你。
紧接着又是一条信息:
刘耀文别叫同志,会把我同学笑死的。
临俞几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地问道:
临俞几那叫什么比较好呢?
这一回等了很久,一直到临俞几看见长大门口极具象征意义的大金球时,她才感觉到手机翁了一声。
刘耀文叫小哥吧。
临俞几快速点了个点赞的表情发过去,拉开车门下了车,付过车钱,司机帮着把她的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
临俞几手里拿着小电风扇,跨着大水杯,撑着遮阳伞,眯起眸子往远处看。
大老远,就看见几个男的,站在门口的大金球边上。中间那人又高又瘦,临俞几试图将他和四年前升学宴记忆里的刘耀文重叠,却发现自己早就忘记了这个哥哥长什么样子。
但好在,她不认识他,他却朝她招了招手。
临俞几松了口气,拖家带口一样气喘吁吁地穿过人群站在她面前,面对一窝男生有点不知所措,但作为e人她还是开口了:
临俞几“小哥,我就是那个临俞几。”
面前人先是一愣,再是转过头朝另外一个高一些的一身黑男人哈哈大笑:
贺峻霖“刘耀文,你妹这脑子我喜欢,连你人都能认错。你说你,长得哪有我帅啊。”
临俞几“……?”
她认错人了?
一边被唤作刘耀文的人唇角轻扬,无奈地拍掉了他的手:
刘耀文“净贫嘴,你还能有我帅?”
他说着就朝她伸出了手,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
刘耀文“行李箱给我,让贺峻霖帮你撑伞。”
临俞几乖乖点头,那个叫贺峻霖的倒是不害臊,一个跨步冲过来,拿过她的伞挡在了两人身上,和她并排走着,嘴巴也不停:
贺峻霖“妹妹这伞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小了,遮不下我万分之一的帅气。”
临俞几礼貌地扯了扯嘴角,心里却想着这人怎么这么自恋。
颇有一种老子天下最牛逼的气势,和她简直是一类人。
不不,我才没他那么自恋。
临俞几跟着刘耀文的步子走着。那么热的夏天,他穿一身黑色,长衣长裤,鸭舌帽也是黑色,压得很低。刚刚隔他那么近,居然也没看见他的眼睛。
临俞几忍不住轻声问身边的贺峻霖:
临俞几“小哥他穿这么多,不热么?”
贺峻霖微微一愣,马上又恢复了自然的神态:
贺峻霖“你得习惯他这样,这家伙衣服里只有三种颜色——黑白灰。”
临俞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思却全飘到了贺峻霖刚才的愣神上。
面前高大的人,影子被早晨九点半的太阳拉的有些长,恰好照在她身上,把阳光全都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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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第一天,我们,向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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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