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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是对不起，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放学后在生物教室静江看着正从水缸里捞田螺的彭朋内疚地说。

“我现在觉得你们说的对，”彭朋直起腰用胳膊擦了擦汗说，“这课是挺没劲的。”

“也许你们可以考虑弹劾于老师，这样我们就不用来上课了。”艾晓伦厌恶地把从花盆里筛出的一条条蚯蚓甩到旁边的塑料碗里。

“很遗憾，在短期之内我们恐怕无能为力。”静江用大铁勺挤压菠菜叶时说，绿色的汁液已经把她双手的指甲浸得绿油油的，“你还是好好想想篮球比赛的事吧。”

“程聪也参加篮球比赛么？”彭朋突然问。程聪是一个个头很高全班公认最帅的男生。

“我只是问问。”彭朋看到静江和艾晓伦狐疑地看着自己赶紧说。

“彭朋，你听我说，最好不要跟这些男生扯上关系——除非你想被他们扔仙人掌什么的。”静江善意地说。

“我真的就是随便一问。”彭朋的耳朵根都红了，“你们没注意到咱们班刘浩这些天没来上课么？我是想——”

“刘浩好像真的没来上课。”艾晓伦扔下一条又肥又长的蚯蚓努力回想着说。

“他干嘛去了？”静江把挤过汁的菠菜渣滓丢到垃圾桶里，“他既不是体育特长生，也不可能去参加竞赛——因为他每次考试都考得很烂。”说到这里，她停下手里的活，疑惑地问：“难道他是去参加补习班了？”

等他们干完活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同学们差不多都走光了，教室后面有两个男生在打羽毛球。静江猛推开门，让放在门沿上的两个喝空了的可乐瓶先掉下来，接着三个人一起走进教室。

“你最好别打开铅笔盒。”平尼一看见他们进来就对静江说，“有——”

“你总觉得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静江朝坐在她座位上的赵阳摆摆手，把他赶到一边去，“你整天除了盯着我挑三拣四以外就不能干点别的？”

“你会后悔的！”平尼高声叫起来。

“我知道，你总觉得我该后悔。上次生物课不也是么？你觉得我的血在那两滴测血型的液体里没有沉淀是因为我做错了，该去后悔。你要知道，”她转过身瞪着他说，“那本来就应该没有沉淀——因为我是O型血！”

“你别跟他计较了。”彭朋小声说。

“我真是懒得理他。”静江把桌子上的一些烂纸屑抖落在垃圾袋里，“真不知道他们五班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静江刚刚打开铅笔盒就发现里面被人放了一只食指般长的死蛾子。这只蛾子的尸体已经有点腐烂，但是翅膀上眼睛状的骇人图案依然清晰可见。静江的黄绿色手指被还没干的502胶水黏在铅笔盒盖上，怎么也分不开。这真是可怕的一幕：静江一边高声尖叫一边拼命甩手，把铅笔盒里的笔撒得到处都是——那只大蛾子也被甩到了一边。接着她像一只受伤的动物，不顾手上还粘着空铅笔盒，趴在彭朋肩上大哭起来。

“你要是再敢这么干一次——”平尼突然站起来，抓着赵阳的衣领说，“我就叫你好看！”“我干什么了？”赵阳大声喊，“蛾子还是你上体育课发现的！”

“那我也没让你用它干这个！我告诉你：再也——不许——这么——干了！”平尼咬着后槽牙小声地在赵阳耳边说。

“咱们去洗洗脸吧。”彭朋摸摸静江的头，拉起她没粘着铅笔盒的那只手说。艾晓伦正从四处帮她把笔捡回来。

“嗯……”静江哆哆嗦嗦地说。

幸亏静江的手上没有沾到很多胶水，仅冲了一会她的手指就自由了。她用彭朋的手绢一边擦脸一边抽噎着对艾晓伦说：“今天……谢谢你……呃……们。篮球比赛……呃……我一定会……呃……去看的。”

“难道你以前不想来看么？”艾晓伦问。

“嗯……因为下周就……呃……期末考试。不过，”静江停了一下，喘了口气说，“不管怎么说，运动会四百米你给我加过油——”

“四百米？给你加油？”艾晓伦显得很困惑，“那时候我在投铅球啊！”

期末考试结束后第四天上午，年级里举办的篮球比赛就开始了。比赛规则是每个班组成男女两队，分别参加单循环淘汰赛，最后获胜的两支队伍将获得奖励。比赛奖品并不诱人（“居然就是一只破篮球！”艾晓伦沮丧地说。），但为了庆祝考试结束，几乎全年级同学都跑到室内篮球场来了。外面寒风刺骨，可球场的气氛却异常热烈，无论是运动员还是观众，大家的脸都是红扑扑的。

“静江，你不觉得程聪投篮时的动作很像流川枫么？”彭朋紧紧拉着静江的胳膊说。

“嗯——”静江的眼睛根本没往男生赛场那边看。她正盯着三班的一个高个子女生，她刚刚第三次把艾晓伦的投篮盖帽。

“艾晓伦打得不错啊。”平尼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两个姑娘一起回过头。看到站在平尼身旁的萧楠，静江翻了个白眼。

“一会儿我也上场。”平尼从兜里掏出两只白色护腕戴上，向后退了几步，走到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开始做准备活动。萧楠在旁边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一班得分！”裁判通过扩音器向全场广播，静江挣脱彭朋的手激动得蹦跳起来，“你刚才看到没有？艾晓伦那个三分真是太棒了！”

“嗯，希望她能把这俩罚球都投进——”彭朋边看边说。

“唉，她要是把手的姿势再纠正一下就好了——”平尼看着一个刚刚碰到篮板被弹出的罚球说，“其实她资质真的不错。”

“你能不能先闭嘴？”静江盖过对面三班女生的欢呼声冲平尼喊，“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你们记得给我加油啊！”平尼上场时冲她们招手说。静江怒目而视。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静江说。她正看着彭朋把一瓶矿泉水给刚刚换下场的程聪递过去。

“其实我觉得他还行——”彭朋头也不抬地说。

这时女生比赛场这边发生了骚动，艾晓伦投完一个三分球落地时脚下一滑突然坐在了地上。她用手撑了一下身体，没有摔得太狠，但却爬不起来了。彭朋和静江赶紧冲了过去。

“你没事吧？哪里疼啊？”静江拨开人群，摸着艾晓伦的胳膊急切地问。彭朋正用肩膀支撑着艾晓伦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