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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诀(十三)

落瑾集

顾亦行的休沐已然接近尾声,洛璃还是一如既往的准备出宫去找顾亦行,却在刚踏出琉璃殿时被墨临羡拦了下来。

“皇兄,你怎么来啦?”

洛璃见着墨临羡时又惊又喜,毕竟她这半个月来一直往顾亦行那儿跑,好像就没怎么见过皇兄,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心虚。

“朕有话同你说。”

墨临羡一反常态的很是严肃,似乎有什么大事。洛璃见这情况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如临大敌。

“什,什么话啊?”

洛璃满腹疑惑的同墨临羡进了殿内,待墨临羡坐下,洛璃上前斟茶,险些烫到自己。

“怎么样?有没有烫到?朕让小福子叫太医。”

即使墨临羡初时再严肃,这会儿也维持不住了,还是那个妹控无疑。

“没有没有,皇兄你放心,没有烫到。”

洛璃将双手从墨临羡手中抽出,伸到墨临羡面前晃了晃,笑嘻嘻的开口道。

“那就好。”

墨临羡松了一口气。

“皇兄,您今日来是要同我说什么啊?”

洛璃面上无波无澜的问出这句话,实际上两只手紧张的捏着自己的衣裙,心扑通扑通的跳。

“璃儿,你是不是到了该择婿的年龄了。”

墨临羡抬眼望向身前的洛璃,一脸严肃认真的问道。

“啊?”

洛璃一时间没消化过来皇兄这句话什么意思,这是怎么了?这是要将她嫁人了吗?是嫌她在宫中多余了?还是哪国的使者又提出和亲?短短一瞬,洛璃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皇兄要将她赶出皇宫的理由。

“皇,皇兄,您,您是觉得璃儿在宫中多余了吗?”

洛璃开口,声音不可控制的带着些颤抖,眼里似乎有东西要落下来。

“你想什么呢?朕怎么可能会觉得你多余,朕想宠着你还来不及呢。”

墨临羡一听这话就知道洛璃肯定瞎想了,墨临羡最是了解洛璃,虽然这么些年来洛璃看似要什么有什么,实际上由于父母早亡洛璃的内心极其敏感,甚至很早之前还会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那段日子她会小心翼翼的讨好太后,讨好墨临羡,她怕他们会不要她。

后来墨临羡用了百倍千倍的宠爱才将洛璃小心翼翼的呵护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小郡主,可没想到,时隔这么久,洛璃的内心还是很怕墨临羡不要她,害怕这个一直宠着她的哥哥会有一天将她抛弃。

“那,那皇兄不是要,要将璃儿送出去吗?”

洛璃哽咽着对着墨临羡开口道,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我见犹怜。

“朕何时说过要将你送出去,你记住,朕永远不会做违背你意愿的事情,无论任何事情,只要你不愿意,朕都会替你挡回去,好了,乖,不哭了。”

墨临羡心疼的替洛璃拭去眼角的泪,他没想到今日不过问了句话,竟还将人给惹哭了。

“嗯。那皇兄,你问我是不是到了该择婿的年龄是何意啊?”

洛璃抬眼望向墨临羡,还湿漉漉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甚是无辜可怜。

“朕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心仪之人。”

墨临羡觉得这问题还是趁早问出来的好,免得下次问又触到洛璃敏感处。

洛璃不说话了,垂眸看向地面,只留下一个头顶对着墨临羡。

这态度显而易见,定然是有,但又是谁呢?其实也不难想,毕竟能让洛璃记挂了十几年的人可不多,除了那顾亦行还有谁。

“那便是有了,可否告诉皇兄,皇兄替你们做个主,把婚事定下如何?”

墨临羡话中略带笑意,颇有打趣的意味。

可洛璃还是不说话,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去,这种事要怎么开口。

“前些日子顾将军跟朕说他有心仪的姑娘了,求朕做主来着。”

“是谁?”

洛璃脸上还残留些许红晕,但她自己显然没有意识到。

“他没告诉朕。”

墨临羡看着洛璃泛红的脸颊,微微一笑。

“皇兄!”

洛璃意识到这是墨临羡又在试探她,顿时脸又红了几分,气的直跺脚。

“是顾亦行。”

墨临羡挑眉望向洛璃。

“嗯。”

洛璃点了点头。

“皇兄你别告诉他,我怕他只把我当做妹妹。”

洛璃撇了撇嘴,凑近墨临羡小声的嘱咐。

墨临羡咳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随后便离开了。

谁会将只当做妹妹的画像珍藏十几年,日夜惦记,顾亦行休沐这些时日,顾老将军又同墨临羡传回一封信,与信一同的,还有一张画像,正是十几年前他寄给顾亦行的那张洛璃的画像。

信中顾老将军问墨临羡这画上的小姑娘是谁,这画看起来不像是新的,像是存了十几年的,或许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的心上人,还问能否帮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找一找他这心上人,还说,早知他已有心上人,那便不催他了……

墨临羡回了封信,心中只附有四字:永安郡主。顾老将军便明白了,原来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惦记上的,是陛下的心头肉。

后来顾老将军表示,这儿子您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吧,哪怕是再将他赶回边疆来他顾老将军也认了,谁让他惦记上的是那不该惦记的人。

思及往日种种,墨临羡终于彻底明白了,那顾亦行心中住着的人,正是洛璃,洛璃的表现也很明显,但他不敢下结论,今日来也不过是试探一下洛璃的心意,如今洛璃的心意也很明了了……

回去的路上墨临羡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顾亦行确实是个靠谱的好归宿,但是另一方面他养了十几年的妹妹就会离他而去……

经过墨临羡这么一遭,洛璃也没再去将军府了,她刚刚在皇兄面前承认了心上人就是顾亦行,那皇兄会怎么做?既然皇兄已经答应了自己不会告诉他,那应该会信守诺言的。

洛璃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为何,这心跳的很快。

若这心事一直埋在心中,那她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以大大方方的黏在顾亦行身边,喊着顾哥哥,缠着顾哥哥陪她,可如今,心事已然被戳破,她便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顾亦行了。

顾亦行照常在府中等洛璃,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出,待会儿洛璃来了肯定会笑着朝他扑过来,然后攥着他的衣袖吵着要他陪她出去,想到这里,顾亦行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可他等来等去,都没等来笑着朝他跑过来的洛璃,起初他以为洛璃是有事耽搁了,可这已经比往常晚了两个时辰,午饭都过了,洛璃还没来,也没有差人送个信来。顾亦行心中难免担忧,思来想去决定进宫一趟。

顾亦行入了宫门,正欲往琉璃殿方向走去,却猛然惊觉后宫之地不可擅入,便打算先去找墨临羡,或许璃儿在他那里也未可知。

说来也巧,顾亦行刚一转身,就遇上了来传召他的小福子,说是陛下要见他。

墨临羡回去后想了很久,他知晓两人的心意,可那二人却是一等一的倔,彼此都不肯吐露心声,明明心中惦念着对方十几年,却都不肯开口说一句我想你了。

洛璃虽是整日往那儿将军府跑,可二人的相处看来完全就是兄妹,彼此都把握着距离,绝无越界二字,很难让人往其他方面去想。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断不可能让她受委屈,也不想她留下遗憾,既然这顾亦行入了宫,那便索性趁此机会将话说开。

御书房

“陛下。”

顾亦行由小福子带到了御书房,躬身一礼。

“免礼。”

“谢陛下。”

顾亦行起身后便不动声色的将书房内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他想见的人。

墨临羡并非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他知道顾亦行在找什么,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去管他。

“不知陛下今日召臣来有何事?”

“你身体怎么样了?”

“回陛下,臣的身体已经无碍,劳陛下挂心了。”

“无碍便好。”

“陛下今日召臣来,恐怕不单单是关心臣的身体吧,陛下不妨有话直说。”

南越敢同墨临羡这么说话的,除了洛璃便只有顾亦行了,毕竟那么多年的情分在,墨临羡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墨临羡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索性把话说开了。

墨临羡起身走到顾亦行面前,二人身高相仿,但墨临羡身为君王的气势却明显占了上风。墨临羡轻笑,开口道:

“好,朕今日便跟你有话直说。”

“嗯。”

顾亦行轻笑一声回应,二人没了初时那般正经,脸上都挂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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