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老狐狸。”范柔看着手里的情报，一时也难得有些头疼了。

　　“拿个主意，该怎么办？”苏羡坐在一旁看上去到还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命门险些败露之事，还有闲心扇着扇子和范柔说笑。

　　“原本不想和陈萍萍过早的交手，如今却也避免不了了，”范柔刚刚确实有些慌乱，不过她和萧芷蕴也早就准备了对付陈萍萍的法子，只是有些过早地派上了用场，“陈萍萍，那我们就来比比吧。”

　　“你要是真不想和陈萍萍对上，那直接杀了他应该就可以了吧。”

　　范柔原本还正在想如何转移陈萍萍的注意，和那个老狐狸打太极，让他把注意放到容易那边去，突然就听到了苏羡这话，抬头一看，发现眼前这人收了扇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神情认真而严肃，并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苏羡，”范柔知道，刺杀陈萍萍这种事情苏羡绝对做得出来，“你最近还是出海一趟，帮忙去盯着海外那比生意，也暂时避开陈萍萍和监察院。”

　　“你知道的，我出手干脆利落，绝对是最省事的。”苏羡看上去却是不太高兴，他好像确实想要试试刺杀暗杀之王的刺激和快感。

　　“陈萍萍身边有影子，有黑骑，你以为他是你平常刺杀的那些人吗。”

　　“我是暗杀，自然要避过黑骑，至于那个影子，”苏羡把玩着手中折扇，嘴角含笑，眼睛温柔明亮，看上去确实像是个浊世佳公子，“又不是大宗师，有何可惧。”

　　苏羡这最后说的傲慢至极，可偏偏面上是一副笃定傲然的模样，好像他当真不在乎影子这个九品高手一样，范柔觉得自己的偏头痛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身边的这些人。

　　“我要是没记错，你好像如今才刚刚突破八品，就敢不把影子放在眼里了。”范柔斜了一眼苏羡，没心情在陪他玩下去了，今天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她需要一件件慢慢地想上一想。

　　“知道了，”苏羡看着范柔已经冷下来的眼神，顿时就收敛了刚刚那副油嘴滑舌的样子，“明天一早我就准备出海行程，东夷那边的事情我和杨骞已经大致交接好了，陈萍萍一时也发现不了什么错漏。”

　　“你去吧。”

　　月凝霜回来的时候，苏羡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今夜的范府格外的安静，甚至较之往日有些压抑，范闲和范柔院子的烛火都还没熄，范柔刚刚遣散了自己院子里的下人，让他们今天晚上都别乱晃，惹人心烦。

　　范柔正在下棋，说是下棋也不准确，她只是坐在棋盘面前，拿了黑白两字在随意地摆放着，没有什么章法和胜负，甚至没有规矩，只是大概看出了一些形状，黑子多，白子少，两方棋子隐隐呈对持之状。

　　“小姐，凌晨被拦下了，没有受伤，但是没有抓到司理理。”

　　范柔听了月凝霜的话，手中下棋的动作停了一瞬，然后就如常了，只是棋盘之上的局势好似已然在悄悄转变。

　　“只是拦住她，伤的严重吗。”范柔敛眉思考此举背后的意义。

　　“只是轻伤。”

　　“能伤凌晨，谁的人？”

　　“去查查，不是庆帝的有可能就是东宫那边的。”

　　“是。”

　　范柔把手中最后一颗白子放上去，顿时这个棋盘上的局势就发生了变化，虽然依旧是白子少，但是就是那么一小撮白子，把几乎占据整个棋盘的黑子给割裂为好几份。

　　“试探。”

　　“试探凌晨，还是试探萧老先生？”月凝霜一般跟不上范柔的想法，她只是顺着范柔的话继续问下去。

　　“试探我，”范柔又拿起了黑子，慢慢想着该如何突破白子的桎梏，“为什么要试探我？”

　　“凝霜不知。”

　　“因为他要确定是我，正因为他之前不确定所以要做些什么来确定一下，”范柔突然莫名觉得这手段有些熟悉，倒是像她自己的行事，“可他为什么要找我呢？”

　　“小姐。”月凝霜有些担忧地看着范柔，她现在正拿着一颗黑子，难得有些踌躇地悬在空中。

　　“没事，”范柔把棋子放下，然后静静凝视着棋盘，“去查查吧。”

　　“是。”

　　萧芷蕴是个美人，和范柔的艳丽张扬，月凝霜的温婉出尘不同，萧芷蕴的美是带着人间烟火气的美，清丽娟秀之中带者些飒然豪气，是个人世间的美人。

　　萧芷蕴自己是个美人，她也喜欢美人，而天下美人，有谁比得过自己眼前的这个范大小姐呢。

　　“东西给我。”范柔看着毫不客气坐在她的梳妆台前翻看的萧芷蕴，她已经习惯每次萧芷蕴来她这都要顺走一些东西了。

　　“我记得你不喜欢珍珠的，”萧芷蕴从范柔的首饰匣子里翻出了一个珍珠簪子，珍珠是上好的东海明珠，做工也非常精致，“不配你。”

　　“那你就拿走，”范柔确实不喜欢那根簪子，她的首饰大多是红色宝石玛瑙的，难得例外的几件，都是身边亲近之人送的，那根簪子应该是之前收账的时候，哪个底下人孝敬的，“东西给我。”

　　“拿去拿去。”萧芷蕴把那根珍珠簪子插到自己的发髻之上，然后把衣袖中的账本拿给了范柔。

　　范柔接过账本，经了萧芷蕴手的账本素来是毫无差漏的，她并不需要细看，只要大致记得一些东西就好，而且账本不厚，不过半刻钟范柔就已经翻过两遍了。

　　“你对范闲可真好。”萧芷蕴凑近范柔的耳后，看着她身前那奇怪的棋盘，话语之中带这些奇怪的意味。

　　“他是我弟弟，这个世上和我最亲近的人。”范柔任由萧芷蕴在背后环抱着她，只是把账本放到一边，就又专心地看着自己身前的棋盘。

　　萧芷蕴侧头去看范柔，绝世出尘的容貌之上依旧是往日那副淡然清冷的神情，无波无澜深不可测，上挑的凤眼之中傲慢和随意，看上去冷艳却又让人胆怯，高岭之花，可远观而不敢亵玩。

　　“任是无情也动人。”这是几年之前范闲随口吟的一句诗，恰好被萧芷蕴听到了，她觉得用来形容范柔，绝对是恰如其分。

　　“阿蕴，”范柔按下萧芷蕴在自己腰上作乱的手，“咱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了解我的。”

　　萧芷蕴自然明白范柔的话，如果她今天真要做些什么，范柔自然乐意配合，可日后，只怕她们两个之间就在也不是现在这么亲密的关系了。

　　“我替你和你的宝贝弟弟来回跑了大半年，你让我抱抱都不行吗。”

　　范若若今天一大早就去了监察院门口等着，等着看监察院要如何审判程巨树，结果最后得到的消息，却是要放程巨树离开，范若若不敢想象范闲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

　　范闲昨天晚上一夜未眠，和陆刃一起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天亮，等监察院那边的消息，等程巨树的死讯，结果范若若刚刚告诉他，一处主办朱格，准备放过程巨树。

　　“若若，别拦我。”

　　“哥，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监察院那里你总不能硬闯。”

　　“那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滕梓荆枉死吗！”

　　“哥……”

　　“若若，”范闲看着自己眼前的范若若，用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压抑冷厉的声音，“让开。”

　　范柔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满脸怒气悲愤，正往外走的范闲，后面还跟着陆刃，范若若都能得到的消息，范柔又怎会得不到，她现在赶过来就是不想让范闲孤身冒险而已。

　　“姐，”范闲看着站在前面的范柔，怒气好像也消下去了一半，“你不会也要拦你吧。”

　　“我说过，如果你想闹的话，姐陪你。”

　　范若若看着并肩而行的范柔和范闲，一个红衣张扬，一个黑衣挺拔，看上去般配的很，她不喜欢这只那个感觉，出了事情就只能在家里干着急，什么忙都帮不上，比不得范柔，有底气有实力，可以那么自信满满地说出一句‘你想闹，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