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隔阂

　　顾以深当场就没给周辞北好脸色了。

　　“不相信我的话你来画咯，怎么你们每天这么多事儿，一个个问来问去的。”

　　他本以为周辞北会尴尬圆场或者给他赔不是，结果周辞北呆了一下，强作镇定地说：“我也只是问一下啊，又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既然老师给了我们这个任务就是大家一起的责任，虽然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问一下表示我对这件事的关心总是可以的吧。”

　　顾以深没想到周辞北会这么认真地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也有点愣住，看着周辞北那样失落又带一点生气的脸，他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对我什么态度我也能大概感受得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得罪了你，我觉得我已经在尽力做一个好的同学和同桌了，你要是哪里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好吧。”

　　周辞北说完，瞟了顾以深一眼转身就走了，顾以深立在原地呆了很久，直到打铃声响起他才把手中的炭笔放下回去。

　　周辞北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好是晚自习前大家去吃饭班里人少加上楼道比较嘈杂的时候，说话声音也不是很大，两个人又是在后面靠角落的地方，所以没其他人听到这些。

　　整个晚自习他都不时地偷看周辞北，周辞北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嘴明显有点嘟起来的样子。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也知道自己是故意冲他发脾气，但要他道歉他又开不了口。

　　一整个晚自习他都在想这件事，本来他对周辞北的厌恶感就是挺莫名其妙的，他也从来不觉得愧疚，平常也没有太掩藏。非要说一点就是觉得他假模假样的老好人样子，可是周辞北说了那番话之后他反而觉得他很直率坦诚。

　　直到晚自习下了之后宋阳在门口叫他，他才开始收拾东西，用余光看到周辞北还在写着什么，他本来是想让周辞北来和他开口让他出去，这下只能自己先走了。

　　结果他一站起来周辞北立刻开始收拾东西，他觉得根本不是巧合，但也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了？”宋阳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没什么，作业太难了，都不会。”

　　搪塞过去宋阳以后直到回家之后睡觉之前他也都一直在想这件事，胡思乱想了一通，最后告诉自己：“本来也不想有啥关系，这样更好，还省得我每天他说话我还得应付。”又想：“反正那个老想做好人的明天估计就忘了这些和以前一样了吧。”

　　结果第二天周辞北对他还是沉着一张脸，什么话都没说。顾以深觉得身边的气压都低了一圈，周辞北要进出也就是戳戳他的肩膀。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上午，宋阳见到他的时候和他说：“你是不是和小尾巴吵架了？我看他刚才情绪不太好。”

　　“你看见我和他吵架了？”顾以深看着宋阳。

　　“反正他看你和看别人的神情不一样，看你的眼神特别冷漠失望。”

　　“你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顾以深虽然驳斥了宋阳，但他其实还是往心里去了。毕竟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的错，只是他没想到周辞北会生这么大的气，果然平时好说话的人生气起来就是会更可怕。

　　在公交站遇到的时候周辞北瞟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他也离周辞北远远的。不过这次他倒是忍不住一直看周辞北。

　　“之前讨厌的时候想让他离远远的，现在自己把人家惹生气了不理自己了又开始觉得人家其实也还不错，你说你是不是贱得慌。”他看着周辞北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打定了主意自己先开口道歉，从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到下午上学前一直在编台词，下午看着周辞北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眼见着明天就是周末了，他觉得不能再把这件事拖到今天结束了，不然他会一直想着这件事。

　　他一下午都在找自认为合适的时机去说这件事，眼见着就到了最后一节课的末尾大家都有点心不在焉了，他反而一会儿一看墙上的表盼着时间流过得慢一点好让他准备一下。

　　“有些同学不要一直看表了，我说下课才算下课，现在最好还是专心回到我这里来，这个点很重要……”

　　这个时候老师说什么都阻止不了顾以深的目光了，听着打铃声响起的顾以深突然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好，继续看这里……”

　　老师拖堂的几分钟里面他都一直在冒汗，在心里演练自己的台词，结果老师突然就说下课了，他一分神想好的台词忘记了大半。

　　周辞北站在他旁边戳了戳他示意要出去，他一动也不动，却张不开嘴，周辞北往后面的桌子上一坐就跨出去了。

　　他有点慌乱，随便把一本书的最后一页撕下来写了句“对不起”，折好以后追上还没出门的周辞北。

　　“给你。”

　　他把纸条往周辞北手里一塞就跑回去收拾东西了。不管怎么样，他心里的大石头是落下去了。

　　“反正我也已经道歉了，不接受就是他自己小气。”他这个时候又开始在心里嘴硬了。

　　中午就和宋阳说好，宋阳放学之后去打球不和他一起走了。他收拾好东西正要离开学校的时候，买了两瓶水又跑到了篮球场。从一堆人里找到宋阳，和他挥了挥手，宋阳暂且和朋友打了个招呼小跑了过来。

　　“哇，今天怎么这么好，还给我送水过来。那我拿走了。”

　　“等等……”顾以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你等会儿帮我看看我们班长在不在，要在你帮我给他一瓶水。”

　　“……原来你是另有所图。”

　　“行啦，给他就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阳在后面哇哇想说什么，顾以深已经一溜小跑离开了篮球场。回去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给宋阳发消息。

　　“给了吗？”

　　直到发送成功，他紧绷的情绪才舒展下来，他觉得自己虽然一堆台词没说出口，但已经在能力范围之内表示了最大程度的诚意，他不接受就拉倒吧。

　　他吃了晚饭，看了看窗台上的几盆狗尾巴草，又把未完成的画进行了一些工作，检查了一下宋阳的消息。

　　“给了，你直接说他让你买的不完事儿了吗？帮买个水还神神秘秘的。”

　　他的心情平静了。

　　“收到。”

　　他回复完宋阳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任务，整个人都特别累。早早就要上床睡觉了，他爸妈还觉得奇怪，怎么今天这孩子这么累。

　　这种轻松愉快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周一早上。“今天周辞北应该还是会迟到的吧。”本来想着以周辞北的平常做人做事来说两个人应该当天就冰释前嫌了，结果他微笑着对上周辞北的一张冷面孔，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

　　“切，拉倒吧。”

　　一上午过去了，顾以深感觉周辞北好像故意气他一样，感觉他一直和别人在讲话。其实周辞北并没和平常对附近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只是他自己感受度变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份情绪陪着他到了中午，老师下课的声音刚落地，他东西也不收了，立刻跑到了宋阳他们门口等他下课。

　　“怎么了，今天好像气鼓鼓的？”

　　“对啊，你们怎么下课这么晚。”

　　旁边路过的老师瞟了顾以深一眼，顾以深顿时怂了，扭头避开了老师的目光。转头看到憋笑的宋阳，使劲戳了他一下。

　　“啊！很疼啊！”宋阳揉着自己被戳的地方。

　　“你还笑个屁。”

　　“走吧，有什么烦心事说来听听开心一下。”说着揉了揉顾以深的头发，顾以深把他的手拨开，宋阳顺势把手搭在顾以深肩头，推着他向前走。

　　下午的时候情况还是没有变化，顾以深也告诉自己别再去想这件事。他在大课间继续画画的途中要去喝水的时候，一转身看到周辞北在他身后看着书，他心底的气瞬间消了大半，他也不说话，就站在原地看着周辞北。过不多时，周辞北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