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斗气

“一说我就来气。”我打了个哈欠：“今日廖科瞅出了我的狐狸身份，便在殿上与我打了招呼，谁成想那沈家小子看到就吃味了，一下子喝的烂醉如泥，我出去的时候差点被他给赖上，与廖科一起好生费劲才将他送回去。”

　 “廖科？就是那个没什么真本事的小天师？”

我点头：“正是他，这人虽没多大本事，但是区区一届凡人，竟长了一双可以辨妖的眼睛，单是这点就不可小觑，况且他似是还与梵析相识。”

我伸手指指另一条腿，白翎乖乖听话将手移过去，却也如我当时一般生了好奇：“认识梵大人？这可就有意思了。”

“梵析似与他祖辈有何渊源，他那手上有一块家传玉佩，正是梵析所赠。”

白翎更是疑惑，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却仍是一副百思不解的样子，我见他如此，便叹了口气：“你也不要瞎琢磨了，改日我再见他，问清楚便罢。”

　 说完我便身子往下一躺，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按捏，或是白日里站的累了，我再睁眼竟已到了天大亮。

　 白翎不知何时已经变回狐狸蜷缩在我脚边睡着了，好在我睡觉安稳，没能一脚将他踹下去。

按规矩禁军护卫平日是不允许进入内宫的，我轻手轻脚下床，略微梳洗一下，瞅着还不到午膳时分，便想去沈清淼那里混盘子点心先垫垫，却见沈青辰借着给皇后送礼的名头，早早的就与沈清淼在前厅聊起了闲篇。

我看他时不时的揉揉脑袋，想是宿醉缘故。酒还未醒就来了，怕是不仅仅送礼这么单纯。

　 见我端详于他，沈青辰便住下口中的话头，抬眼对我笑道：“娘娘都起了半晌了，你这贴身女官才起，如此该当何罪啊？”

　 “任凭沈将军处置好了。”我打着哈欠也无多大兴致跟他斗嘴，嫌我起的晚？我现在还犯困的要命，只觉自己起早了呢。

　 “娘娘，你可听见了，她说凭我处置。”沈青辰脸上笑的更是灿烂：“那娘娘你就将他许给我好了，也省的她日后嫁远了你还舍不得。”

　　沈清淼点头轻笑，又将手中端起的茶盏缓缓放下：“我倒是想将她嫁与二哥，只是墨羽这丫头心里主意多的很，我可做不了她的主。”

　　“娘娘你这可就没趣了，你明知道你不开口她不可能答应我，还霸着不放，我可是从小白疼你了。”

沈青辰说的无奈，似是想以此来激得沈清淼松口，却不想他这个妹妹并不理会这茬，还是假作认真道：“若是墨羽喜欢你，我自不会霸着她，二哥，你可先去问问她是否愿意跟你走？若是愿意，即便明日就让她做我二嫂也无妨。”

　　我还在往嘴里塞着点心，见二人都一脸叵测笑意望向我，心里顿觉不太妙，讪讪问：“都看着我干嘛？”

沈清淼刚要开口，却被沈青辰抢先：“娘娘想给我们做媒，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什么？”我瞪大眼睛，这小子今日来的用意便是这个？

沈青辰见我未答，便又催：“你快说呀，趁着皇表舅这两日心情好，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就去求他赐婚。”

我见沈清淼斜倚在椅子上，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知她这是故意要看我发窘，索性在心里将这俩兄妹骂了一遍，点心也不吃了，抬腿便往外走。

　　沈青辰见我离开，立刻追了出来，用的又是老招式，我这后领子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给提坏了，偏偏每每遇上这一招，我都无可奈何，只能乖乖站住脚。

　　“你去哪？”沈青辰口气有些不善。

　　“回房睡觉。”

　　“睡觉？你不是刚睡醒吗？”沈青辰说着转到我的面前，脸上多了一些愠怒：“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你难道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见我不答话，他便踏前一步，两手掰着我的肩膀又问：“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天师？昨日我见你拉着他的手，他要离宫，你舍不得是不是？”

　　我见他眼眶又有些红，陡然想起昨日的眼泪，生怕他在这大白日里再哭起来，刚到嘴边的“关你何干”就生生被咽了下去，只得道：“将军，你想多了，我与廖科一点都不熟。”

“不熟？”沈青辰更为不信：“你与我相识这么久，从没称呼过我的名字，一直都是将军将军的，如今你不称他天师，而是直呼他的名讳，你与他怎会不熟？”

　　我却无法解释我不称他名字只是因为烦他而已。

　　沈青辰见我又没话了，料定我是心虚，顿时一肚子委屈没地发，眼看眼睛一红，又要掉下泪来。

我心里一阵苦闷，这小子不是将军吗？不是自小在军营历练长大吗？怎的眼泪来的如此脆弱？便是他那个养尊处优的妹妹，都没有他这般的爱哭。

　　我实属无奈，见低了口气顺着他也没什么用处，倒是让他觉我理亏，便放下了哄一哄他的念头，抬头盯向他的眼睛，厉声道：“你是将军，不是小孩子，日后有可能还要上阵杀敌，眼泪不是你可以轻易流的，将军的眼泪，只能掉在国破家亡之时，所以，就算再委屈，你也给我将眼泪咽回去。”

　　沈青辰被我呵斥蒙了，一时竟忘了刚刚与我争论的话头，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我，半晌才一吸鼻子，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郑重点头：“我听你的，以后我不会再哭了，可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许喜欢别人。”

　 我看他收住了眼泪，也知对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孩子说这番话确实有些重了，于是伸出手在他脑门上狠狠一磕，声音放缓几分：“我与那廖科真没什么，便是连朋友都不算，所以日后不要再与我纠结这些事情。你既己成为将军，就不可被儿女情长牵绊，你的使命只有保家卫国，仅此而已。”我不明白我何要与他说这些，只是话已出口，收也是收不回了。

便见沈青辰认真点头：“你的话我都记住了，日后我会做一个称职的将军。”

　 “好，那我也会帮你保护妹妹，让你无后顾之忧。”

　 “还有保护好你自己……”沈青辰的声音很轻，却是坚定。

我点头应着：“好。”

　 “咳……”一声假模假样的咳嗽却有些不合时宜的响起，我扭头一看，就见白翎不知何时已斜倚一旁的树干上，此时正一脸不善的盯着沈青辰，一开口便是一嘴的尖刺：“你俩这郎情妾意的样子，真是羡煞旁人哪……”

　 沈青辰却未理白翎话中的挖苦，看我没有别的话要说了，便告辞准备离开。

　 白翎却从树上跳下，抢先一步挡住他的去路，冷声道：“怎的这就走了？我坏了你俩的好事了？”

　　“白翎，让开。”

　　白翎瘪瘪嘴，一股受了气的样子，但我的呵斥也不敢不听，只得闪身由他离开，临了还不忘警告一句，日后最好离我远些。

　　我见他走了，才朝着白翎那边走去，笑着问他：“小崽子，起的这么晚，吃饭没有？”

　　 “不用你管。”

　　白翎冷哼一声，转身往外便走，我紧走几步追上去：“我刚好也没吃，一起去吃吧。”

　　白翎依旧闷声不吭，脚下却乖乖的顺着我转了方向。

　　我看他这别扭的样子，觉得好笑，便一路跟着他身后抱怨：“都这个时辰了，也不知小厨房里还有没有剩饭，若是没有，那我可就饿肚子了。”

我这话说的也无甚错处，平日里我与喜竹误了饭点，都会有人为我们单独留出，今日我醒的本就晚了，怕是剩饭也都早被倒掉了。

我一路念着，肚子也跟着咕噜噜叫起来，叫到三遍时候，就见前面的白翎陡然转了方向，奔着一侧高墙而去。

我忙道：“你去哪？”

他头也未回：“出去给你买吃的。”

也就不足一刻钟，白翎便回来了，我眼睛扫过他怀中抱着的油纸包，鼻子轻轻一嗅，当下咧嘴笑道： “你怎知我想吃城东的烧鸡了？”

　　“你昨晚说梦话，嘴里还吧唧吧唧的喊着烧鸡呢，祖奶奶，你再怎么说也是活了近千年的人，怎得就只有这点出息？”

　　 白翎一边挖苦我，一边撕下一块油乎乎的鸡腿递过来，我接过便是一口，香味溢满口鼻，让我忍不住大呼一声好吃。

　　 也只是单独与白翎坐在一起，我才有如此不雅的吃相，难得放开一次，我便直接吃的满嘴流油，将女人的仪态丢了个干净。

　　 白翎边喊着慢点吃，边向我递过来一个帕子，我接过也只是胡乱擦了一把嘴巴，便将污了的帕子丢在了一旁。

　　 白翎却似变戏法一般，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递给我： “我说祖奶奶，你好歹也是个女人，吃饭能优雅一点吗？”

　　 这时我也吃的差不多了，索性将骨头往桌上一扔，接过帕子将嘴巴擦了个干净，斜倚在倚子上打了个饱嗝，道： “你倒是很优雅，大男人袖子里还藏帕子……”

　　 “我这叫汗巾”白翎白我一眼。

　　 “汗巾？”我咯咯笑起来：“这分明是女人家的帕子，到你这怎就成汗巾了？”

　　 白翎被我笑话，不但不恼，还跟着笑了起来：“我若身上不装几条丝帕，你满嘴的油花是要用衣袖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