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心灰意冷

　　她的心早已麻木了，然而绝望之际，顾毅衡那张温柔的面孔浮现在眼前，绝望慢慢消散。

　　她还有他，即便他已伤透了心，她还有一个心灵寄托，让无处安放的灵魂得以存活。

　　既然还没死，那就当作重生。

　　陆逸言没有再限制她的自由，起码，她逃离了昏暗的房间，她终于走了出去，只要不是在房里，去哪里都好，她已经受够了孤独，她也被折磨的够多了。

　　外面的雪终于停了，细细想起来，已经快三月份了，春天就快要到了，而，这个城市的冬天，总是很长，长到让人害怕。

　　早晨，外面树杈上还挂着积雪，未融化的积雪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江月从床上爬起来，轻轻脱掉睡衣，换上浅色的毛衣，今天的温度，不算高。

　　洗漱完，她慢腾腾走到客厅，里面的暖气开的很足，一阵热风扑面而来，江月的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女仆端着早餐轻轻放在餐桌上，全麦吐司，酸奶燕麦，草莓果冻，红豆薏米粥，应有尽有。

　　女仆放好早餐，恭敬低下头，说道：

用人“江小姐，早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闻声，江月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坐在餐桌旁，长方形的餐桌只有她一人用餐，冷清的不像话。

　　但这样安静，也没什么不好，一个人宁静，没有人打扰，想着，江月端起热牛奶，小心喝了一口，继而拿过沾满黄油的吐司，咬上一口，嘴里布满黄油，浓郁的奶香味扑鼻而来，她好像没那么讨厌。

　　她也在默默接受，接受这所有一切，虽然依旧不那么真切。

　　她吃得很慢，每一口都是细嚼慢咽，她多久没好好吃饭了，她自己也想不起来了，这段日子，她过得有多痛苦，也只有她心里明白。

　　想到这里，嘴里的吐司都有些难以下咽，连同她所遭受的一切，怎么可能轻易就遗忘，她吞不下这口气，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不会让陆逸言好过。

　　只要她还活着，就绝不会。

　　杯里的牛奶已经见底了，一旁的盛牛奶大大的玻璃杯里还有满满一杯，她却不怎么想喝了，漫不经心咽下最后一口吐司，又拍了怕毛衣上的残渣，起身去外头。

　　下过雪的花园，会是怎样的。

　　女仆替她换上厚厚的棉衣，系上温暖的围巾，穿上雪地靴，在一旁低头道：

用人“江小姐，请您务必注意保暖，如果冷，可以随时叫我们。”

　　江月看了她一眼，而女仆只留给她一个乌黑的脑袋，她又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嗯”了声，女仆替她打开玄关的门，外面的寒气袭人，江月不禁扯了扯自己的棉衣。

　　雪已经停了，融雪的日子总是格外的严寒，即便是这样，江月还是抑不住往外走。后院的花簇被修剪的很整齐，绿叶存托花的鲜艳。

　　那一株红玫瑰，被一层薄雪所覆盖，多么凄美，江月静静看着，说不出来的感受，她没想到，陆逸言这种冷血的人，也会花时间在绿植上面，与其说是花时间，不如说，他只是在浪费时间。

　　那棵树，很高，有一定的年纪了吧，像人一样，老态显示的很明显。她站在那棵树下，光秃秃的树杈，看上去孤独又冷清。

　　上面还有一群麻雀歇在上面，眺望着远方，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呢，江月还真想知道，但她无法揣摩一个动物的心。

　　她只是出神的看着高处的麻雀，灰褐色的羽毛，看上去很柔顺，让人真想摸摸，看看是什么感觉。

　　江月的房间在二楼，每次从窗户望过去，都只能看到树木的半截身子，她的视线，是不完整的。

　　树上的积雪骤然掉下来，她眼睁睁看着冰冷的雪覆上整张脸，凉意蔓延全身，她没有动，愣在那，树上的麻雀不知飞往哪里去了，过了良久，她慢慢擦去脸上的积雪，雪是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她俯下头，脚边是厚厚的一层雪，裤脚边也被沾染了积雪，她慢慢蹲下身，捡起一旁的树枝，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她实在想不出画什么，看着偌大的圆，又觉得少了些什么，她又补上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唇。

　　她起身，离远点，看着自己的画，沉思了片刻，很美，说不上的感觉，很真实，江月微微笑出声，没想到，自己随意一画，竟可以如此美。

　　她不知疲倦的又画了几个人，一家人应该一起，但她画的是谁呢，分明不是自己，她颓然停下动作，望着那副未完成的画，仰起头，眼角有些酸。

　　灰白色的天空，厚厚的云层遮住太阳。

　　有些累了，她放下手中的枯树枝，朝玄关走去，进门，女仆忙替她拿过拖鞋，又帮她抖落裤脚边上的积雪。

　　其中的一个女仆端着一杯热水，放在木质的茶几上，恭敬的欠了欠身，那杯热开水，微微冒着热水，在空中凝固，吹的面前一片模糊。

　　下午有些困，江月侧躺在沙发上，电视不停放着，声音却小了，周遭的声音都渐渐变得模糊，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不知不觉中，沉沉睡过去。

　　有女仆替她盖好被子，周遭一片寂静，嘈杂声在一刻全都冻结，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

　　夜晚。

　　江月睁开双眼，揉搓着惺忪的睡眼，还未缓过神来，便瞥见沙发另一侧陆逸言冷漠的身影，她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抬起的手垂在空中，动弹不得。

　　她恨他，她也害怕他。

　　过了良久，陆逸言起身走到她眼前，他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他冰凉的手抚上江月僵硬的脸，轻轻触碰，江月不禁屏住呼吸。

陆逸言“你今天，出去玩雪了，是吗？”

　　很奇怪，一句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他独特的停顿总会让人不寒而栗。江月垂下眼帘，一言不发，她和他，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陆逸言松开手，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片刻之后，又说，

陆逸言“玩雪可以，别感冒了。”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感觉也变了。

　　他这样冷血的人，还会关心人？这才是让江月最为诧异的，她麻木的点头，陆逸言最后看了一眼她，上到二楼，书房的门被打开，又合上。

　　一切就像一场梦，虚无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