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嘻嘻笑着，同毋姜一起进入饭厅，进去后才发现饭桌旁已经坐了两个人了，一个是程让，程让冲他笑笑打了招呼，他转眼看向另一边...
是一个少年，看起来年纪很小，那少年穿着一身竹青色长衫，面容稚嫩，眼睛圆圆的，站起来看着他微笑，眼神清澈如小鹿。
“哥哥，他是...”
毋姜咳嗽了一声，道 “他...”
还没说完，毋添就兴奋的蹭蹭蹭跑到了少年身边，少年比他矮一点，仿佛是被他的举动惊到了，瑟缩了一下，毋添睁大眼睛看他
“你好漂亮啊，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有些被惊到了，后退了两步，毋姜走了过来，将毋添往后扯了扯，与少年的距离拉开。
“这是我一道请来的朋友，叫唐烛，你叫他阿烛就好了，阿烛比你大三岁，很怕生，你别吓到他”
他坐在主座，唐烛毋添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边，程让坐在毋添旁边，彼时笑着，看好戏般的看着他，他故作镇定的唤王叔上菜。
这头中间横个他都挡不住毋添的热情，愣是越过他同唐烛说话，又是问年纪又是问家世的，唐烛轻声回答，温柔的紧，时不时看向毋姜。
“我是罗门人，自幼无父无母，幼时得将军所救，若无将军，也无今日的唐烛”
他答着，声音软糯，姿态乖巧，提到毋姜的时候眼里才有了光彩，毋添没料到他是这幅光景，歉疚道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及你的伤心事的”
唐烛淡笑摇了摇头。
毋家有家规，来客时餐桌上必食不言，以至用餐时饭桌上出奇的安静，而程让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晚饭后，他还想拉着唐烛说话，被毋姜一句话挡了回去
“姜先生已经回来了，明日一早就过来”
果然毋添不再提带唐烛去他那儿了。
看着毋添兴奋回去的样子，程让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毋大将军也有今天，哈哈哈”
毋姜冷眼瞥他 “听说你今天在南苑待了大半天”
程让笑的捂肚子，边笑边澄清道 “你可别这么看我，他是问了好多关于你的事，可我什么都没说”
“......”毋姜收回了眼神，信步走了出去，程让在他后面高声道
“你打算让我住多久啊，班主打电话让我回流云台了”
毋姜停住脚步，道了一句明日回去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由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唐烛。
程让双手抱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就这块硬骨头，也不知道你中意他什么，竟然任他捏圆搓扁”
这话是对唐烛说的，唐烛不语，或许是想到了什么，眉眼带笑，如同山水画，眼神稚嫩而坚定。
将军很好，只要是他，怎么样都好。
程让带着唐烛第二日一早就回了流云台，只走后让王叔知会了毋添一声，姜辞进入南苑的时候王叔还没走，只见那少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闷闷的说着什么。
她没听清，顺口问道 “怎么了这是”
同王叔打了招呼，毋添看到她，扬了嘴角，这笑容还没晕开，又生生的憋了回去，转而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走了也不说一声，怎么不干脆别回来了”
姜辞不明所以，这少爷又是哪里的气
“我通知了毋姜，难道他没告诉你吗”
王叔早在她进来的时候打了招呼便退下了，如今卧房内仅剩他们二人。
“通知了，你早起离开，哥哥晚上才告诉我的”
如果不是他半夜去找哥哥，恐怕要第二天才能知道，越想越气，少年面上不在意，实则暗地里银牙都快咬碎了。
姜辞不明白他在气什么，见他不说，索性也不问了，自顾自去了书房，少年见她不理他，越发生气，跟在姜辞身后，姜辞去哪儿他便去哪儿。
二人一前一后撞了几次，直把姜辞撞笑了 “你到底怎么了”
毋添梗着脖子不说话，姜辞问不出话，便淡了眉眼，也不问也不管他，这下倒把毋添惹得急了，他磨蹭到姜辞面前，问她
“你怎么不问我了”
姜辞微笑 “二少爷想我问些什么”
再明显不过的假笑，毋添听着这声二少爷有些刺耳，皱眉 “你别叫我二少爷”
姜辞谦卑 “你本来就是府上的二少爷，我应该这么叫的”
毋添道 “不对，你先前打我的时候都是叫臭小子”
“......”
他说的是二人刚混熟的时候，那时候姜辞刚入毋府授课，毋添年纪小正是叛逆的时候，处处与她对着干，姜辞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叫他二少爷不曾红过脸，直到那天毋添恶作剧把她新得的砚台摔坏了一角。
这是她花了好一番心思才得来的，珍视的很，她准备晚上带回小公馆的，前脚刚送来她还舍不得碰，后脚就断了个缺口，可想而知她有多生气。
看着年幼的毋添，她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毋姜送的戒尺，她一直顾忌着毋添的身体从来不曾责骂于他。
而那天，是她第一次，摒弃了以往的端庄大方，扬着戒尺追着他跑遍了毋府，那时候的毋添身体还不像现在这样虚弱，能跑能跳。
后来她对他的称谓便不再是二少爷了。
想起这个毋添心里依旧犯怵，一声不吭便交代了
“是程让，啊不，是戚写月” 他说 “你不在所以不知道，这几日哥哥带了个朋友回来住，他说他叫程让，可今日他走了我才知道他就是戚写月，凉城戏班的台柱子，我还同他说想听戚写月唱戏呢”
说到这里，他凑上来 “先生，我们去流云台吧”
姜辞看着他期盼的眼神，故意说不去，毋添果然急了 “先生，我们一起去吧，他真的长得很好看的，上次就没听到他的戏，这次我不想错过了，再迟他就要回凉城了”
说到这个姜辞想起来了 “你不是很想听他的戏吗，那日你为何提前回府了”
毋添顿了顿，过一会儿才笑道 “那天我身上不舒服，就提前回来了”
姜辞狐疑的看着他，到底没有说什么，应允了。
.......
“敢问姑娘芳名”
“你不是知道吗”
“我是说本名”
“奴家沈从月”
.......
今日的流云台格外的热闹，从晨起门口便停了一排的轿车，一水的非富即贵，进入流云台里面，三层楼的小公馆已经被改过了，顶两层掏空，沿着墙壁设计了走廊，一楼的台子建的高了些，这样二楼的看客也看的方便。
彼时就要正午了，流云台内却十分安静，台下的爷们一个个坐着，细细的聆听，看着那台上正戚戚然唱着的人，此人便是凉城名角儿戚写月，凉城戏班驻扎于此，日日开台唱戏，而戚写月才堪堪唱了两次，这是第二次。
昨日才放出的戏目单子，今日这流云台的门槛子都快被踏破了。
二楼的一处雅间里，坐着二男一女三个人，女人眉眼温柔穿着刺绣旗袍，盘起的头发显得有些成熟，旁边的两个男人就是明显的公子脸了，同样的稚嫩漂亮，尤其那个小个子的少爷，俨然一个未成年的模样。
这三位便是姜辞和毋添，还有扮了男相的槐序。
........
“春色撩人，爱花风如扇，柳烟成阵，行过出，辨不出紫陌红尘”
........
此时台上立着一个扮相绝美的女子，穿着华丽的宫衣，指尖轻佻，拔高了的尖细嗓音，好听至极。
台下人沉默着，眼中均是赞叹，还有几分道不明的欲望。
一曲终了，落了幕，满场的掌声，都喊着戚公子再来一曲，角儿退下，班主走了出来，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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