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武侠仙侠小说 > 江湖图记
本书标签: 武侠仙侠  任心文社  十组邀请驻站     

第三十六章:恩怨

江湖图记

乌老大见林青青如此,而柳生却还不知机巧,把脸一沉喝道:“还不快滚过来参见林小姐,你是不要命了吗?”

却料不到柳生仍是不为所动,只迷迷糊糊的应了句:“小人参见林小姐。”还没说完便又把一大口酒往喉咙里灌了下去。

登时便一股浓烈的酒气味道散开,而这酒也并非什么好酒,显然是连船夫下人等,人人都喝得起的劣质浊酒。

林青青见他一个下人竟敢如此对自己,眉头一锁霎时便罩上了一层寒霜。

乌老大暗骂道:“臭小子,你这是要找死也不要连累了老子。”

他心想着绝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开罪了天一庄,想当初虽一念之仁救起柳生,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后却是图他任劳任怨,做着最多的活儿拿最少的钱,便冷冷哼一声道:“来人啊,把这不长眼的臭小子耳朵割下来了轰下船去,好让他懂点规矩。”

一声令下便都围了上来。

耿落英却沉声道:“青妹,你不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吗?”

林青青点了点头,她听刚才一句话的口音似乎熟悉,亦在暗中有些怀疑,忙喝道:“且住手,待本小姐亲自瞧瞧。”便冷冷的踱上了船头。

不料这一看之下,不正是他恨的牙痒痒的小淫贼柳生,却又是谁?

林青青顿时便青透了半边秀脸,道:“好啊,果然是你这个小淫贼在处处与本小姐作对,今天在这里撞到了,本小姐要让你插翅也难逃。”

乌老大一等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殊不知自己这随手捞来的劳动力竟会是林青青的死对头,冷汗直冒透衣背,连忙告罪道:“小的实不知道这小子竟是对头奸细,一时手软才错救了他,小的这就将他碎尸万段以正典型。”

他思忖着能让林青青记恨的对手,譬如采花大盗祁卿凡,定不是寻常人物,虽想要独自擒下来将功补过,但不敢大意,只得又喝骂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老子上。”

却不料他令才出口,又被一旁的耿落英喊住道:“住手,这里不关你们的事情。”

乌老大等三帮四寨的人自然清楚耿落英的身份,亦不敢违拗,只得望向前面的林青青,等候安排。

林青青却也不回首,只冷冷的说道:“这是本小姐和这小淫贼之间的事情,你们通通退下。”乌老大顿时丈二和尚搞不清她们之间的关系,只得悻悻退开,但依旧围定在四周。

林青青这才冲着柳生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但本小姐也不占你便宜,只和你单打独斗。”

不过柳生却仍似没有听见她一般,只顾一口一口的往喉咙里灌着烈酒,任由那浑黄的酒水顺着衣裳淌下,贴在风采不在的胸膛上。

林青青这才看清楚他眼光涣散、神情呆滞,已没半丝先前的神采,更想着他还是那常州城中低三下四臭名远扬的讨酒叫花子,虽是一直恨他却也想不到他竟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竟生起一股无明业火来,道:“姓柳的,你不要装神弄鬼,本小姐的话你到底听没听进去?”

不料柳生也还不理会她,只漠漠的回道:“你爱杀便杀,只是不要碍着我喝酒。”

林青青微微一怔,哼一声拔剑在手道:“好,那我便先打烂了你这些酒坛子。”把剑尖一颤便往柳生手中的酒坛子斩去。

“嘭”的一声那酒坛瞬间碎成数块,里面那所剩不到半碗的酒水也撒得涓滴不剩。但柳生却只扫了她一眼,便又自顾拿起另一坛酒往嘴边送去。

林青青秀眉一蹙道:“我叫你再喝。”便又照样往他手中的酒坛击去。

柳生本能的想要移开酒坛,但终究是晚了一步,这坛酒也“嘭”的一声被打了个粉碎。他不由嚯的站起便向林青青瞪去。

林青青不知道他竟会如此大的反应,被他一瞪之下竟是生生后退了半步,其实她是想不到自己为何在看见他这个样子后会如此方寸不稳,急忙稳住道:“你的剑呢?想不到才短短两年你的本事便如此不济,哼,你若还有一点男子气概,便和我单打独斗决出个生死来。”

又不料柳生听完反而似若癫狂的笑了起来,又一次把她的话置若罔闻。

林青青再也忍不住,当即怒道:“你,你要装疯卖傻,本小姐现在便一剑杀了你。”

只觉得他越是这样无视自己,心里便越是恨他,蓦地竟手起一剑往柳生心口刺去。

“嗤”一道鲜红的血柱射到了她精致的脸庞上。

以她的身手想要避开是何等的容易,但她却忘记了闪避,惊慌道:“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她这一剑原本是朝着柳生胸口刺去,但中途却暗暗变招只刺向了他的左肩,但她万万想不到柳生会不但不闪避还击,更主动往她剑尖上撞了上来,一瞬之间她虽想要撤招,却已不及。而柳生虽然意志消沉,但功夫毕竟在她之上,何况是一心求死?

柳生被她刺穿了这一剑凄然笑道:“来啊,杀了我啊,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我这个偷你衣裙小淫贼吗?”

林青青惊慌失措道:“不,我不想这样的,是你自己撞上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后退,耿落英随即闪了过来,乌老大一干人也万万料不到会是这样结果,实在不明白她意欲何为,也不知该怎么办。

柳生却自言自语步步紧逼道:“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只知道草菅人命打打杀杀,你想要人活别人就得活,想要人死别人就得死,视之如草芥,又怎会体会到的别人的痛苦,现在我柳生生不如死,你不是一心想要我的命吗?来啊,你再杀我一剑,我柳生把命赔你,我柳生以后便不再欠着你了。”

林青青道:“耿姐姐,我没想要真的杀他的,我只是想好好教训一下他,好好教训一下他……”耿落英皱眉道:“他这是在一心求死。”林青青道:“那你快救救他。”

柳生一边说着,内心却回想着先前他还希冀能受了林青青一剑仍旧不死,能陪独孤离隐居十里画廊,但现在独孤离弃他而去,一切终为梦幻泡影,竟猛的把贯穿肩头的宝剑抽了出来,万念俱灰道:“林小姐,我柳生今后就不欠你了,我柳生死也不要欠着你。”一瞬之间左肩处鲜血有如泉涌,摇摇晃晃便向前倒下。

林青青脸如土色,也顾不得脏了衣裙,抢上前去扶住道:“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啊!”

柳生却蓦然又对着他道:“离儿,你要不辞而别,离我而去,我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说了这几个字便迷迷糊糊,他重伤之下又一心求死,此时竟把林青青当成了独孤离。

只见他又缓缓伸出手来续道:“离儿,离儿,你现在终于肯回来见我了,我再也不回剑宗,我同你一起去……”

林青青紧握住他的手,望着染红了一片的衣裳,道:“耿姐姐,咱们快想办法救他。”

耿落英连忙伸手在柳生伤口处点了七处穴道,血流登时缓了,才说道:“幸好他酒后模糊,这一剑未曾伤及他的经脉要害。”又问道:“乌老大,你这船上可有金疮药?”

乌老大忙从怀中摸出一包药粉道:“这是小的自用的金疮药。”

耿落英也不避讳,撕开柳生的上衣便把金疮药敷上。

这药虽不是上等刀伤灵药,但见撒到伤口上之后出血即止,不过片时之间柳生死气沉沉的气色竟然慢慢回转起来。

不过林青青却没发觉,她自糊里糊涂的刺了他这一剑,心中说不出的焦急后悔,慌措害怕,只是盯着怀中蓬头垢面剑眉深锁的柳生,见他似乎连死了也有散不去的忧伤,而最后他那两句断断续续的话她却听得清清楚楚,她也不知他口中的离儿是谁,只是内心深处生竟出丝丝的羡慕。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深刻的记恨着他,她从小到大便是面对仇人也从未有过,而他亦不过只是误闯了当初她布置来擒捉祁卿凡的陷局,她所恨的究竟是柳生竟卑鄙无耻到以她的闺裙来遮头蒙面?亦还是他在深山断崖上无耻的恐吓自己?但为何在常州城中当她瞧见他竟还把那半截摆裙留着身边时,虽是生气已极,但却暗藏着三分欢喜?更是不惜一死也不肯瞧着他在古城远臧佺手中死于非命,而此时自己分明得偿所愿要杀死这个三番五次亵渎自己的小淫贼时,反会惊惶失色?

她不知道,她从小到大从未这样感觉过。

耿落英不似她犯痴犯呆,却把柳生的变化都瞧在了眼中,又伸手去搭了柳生的脉搏,只见他果然有一道浑厚至阳的真气于体内流转,不由得惊诧无比。

她家传渊博,自然知晓当一个人的内功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会生出护体真气来守护自己的四肢百骸,更深知乌老大的这包药粉并非什么刀伤灵药,不过连她现有的境界也仅仅能一息运行而已,可见剑宗的紫阳功法确非别派可比。

耿落英对柳生并无敌意,亦早就瞧出林青青对柳生实是动了情意,只是知其心气甚高不愿点破,而她对于剑宗的间隙也不过是源于覃兌还的那一场暗斗。

只不过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柳生现有的功力尚还远不及自己,而她可以肯定便是覃兌还亦无法拥有这样强大护体真力,只得暗思:“莫非这小子进展虽慢,而内功造诣却更胜覃兌还?若是如此出不了多久,他便是剑宗的又一高手。”

耿落英沉思了半晌道:“青妹,我看他只是流血过多,一时晕阙了,且将他放到舱了调养一阵,应无大碍。”

林青青这才反应过来,忙吩咐将大船停靠过来,要将柳生抱到自己的船上去。

不料她这一动,虽然极为轻巧小心,但仍是牵动了伤口,柳生那额角一蹙便转醒了过来。急忙惊喜道:“你醒了?”

柳生微一凝神已略自清醒,瞧见自己竟在林青青的怀里,漠然道:“你走开,放我下来。”一把推开林青青艰难的站起来又道:“我要下船。”

林青青忙道:“你要去哪里?你身上有伤,下了船你会死的。”

柳生只冷冷道:“我要去哪里与你何干?便是死也不要死在这里。”说罢便朝传沿上慢慢走去。

耿落英皱眉道:“柳少侠,你伤势严重,还是请待在船上调理好了再作去处。”

柳生冷笑道:“这是她林大小姐的地方,我柳生如今已不再欠她,我是生是死又何须她来可怜?”

乌老大见状上前拦住道:“臭小子,你不要不识抬举?”柳生冷冷道:“你让开!”乌老大冷哼道:“没有林小姐的命令,你休想离开。”

林青青见他如此不领情,不免气又上来,也怒道:“你给我站住,现在你的生死全在我手中,如无本小姐命令,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柳生背对着她道:“我柳生现在只是你眼中微不足道的草芥,但已不再是你口中的小淫贼,你现在大可再刺我一剑杀了我,不然就别碍着我离开。”

林青青银牙一咬道:“好,柳生,你即一心要去死我也不拦着你,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再也不想见到你,让他走。”说罢转身冷冷的回了船里。

柳生离了林青青的船,浑浑噩噩的又进了常州城,左肩处流血虽已止住,但透肩的疼痛却更加剧烈,猛然想道:“我现在多半命不久矣,不如回到谷中,那里清幽僻静,总好过被扔到神江里去喂虾喂鱼。”

心念于此便又朝十里画廊走去,他身负重伤只凭着心中的一点点执念,亦不知道是如何到得谷中,回到竹舍时早已精疲力竭面无血色,粗略一算已是离谷一月有余,但瞧着室内薄薄的一层灰尘,便可肯定这里无人来过,独孤离和翠儿自然也不曾回来,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便重重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他这一倒便是五天之久,本以为会就此不再醒来,却不想没死透彻反又被这腹中的饥饿给拉了回来,一摸之下左肩的剑伤竟然不再疼痛,只剩小半还未愈合,不由暗吃一惊道:“难道是离儿和翠儿回来了?”便急急又出去查看,只见小屋灰尘浸染,除自己脚印外也不曾出现半个。

不免失望道:“我既已不想再活在这个世上,为何又生出这种幻想,徒添伤悲,我现在也不出去只须挨得个十几天,自然便真的饿死,这样也好。”

这样又挨了一天,实在是敌不过五府闹腾,却自思道:“我这大难不死,莫非是上天垂怜,安排我和离儿再有相见之日?对了若是离儿原谅了我又回到谷中,瞧见我自艾而死,且不教她又伤心难过?我且再撑些日子,如若离儿当真不回来了,便找一高崖跳下,也比这饿死鬼好做些。”

又过了十来天他只在谷中寻些山果野味冲饥,亦如先前般到丹霞赤壁上等候,再十多天,左肩的肩上竟已完全愈合,不留半点疤痕。

这天他坐在丹霞赤壁的赤壁岩上,看看天晚,却望着那一束直冲谷底的瀑布出神,竟忽然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

紫竹林的浪潮,飞流直下瀑布,和十里画廊丹霞赤壁的风,就如同一张棋盘一样清晰的展现在他心里,而他便好似这风这水这竹浪的一部分,可随心所欲的到达十里画廊的每一个角落。

这种感觉他曾在剑门宫下第一次有过,但却没这么强烈,然而当他意识回到体内时才发现他的伤痕已经全好了,连一点后患也没有留下,不由吃惊道:“难道我这是能坐照内观了吗?”一查之下才发现自己的真气如同一条热龙一样果然强大了不少。

他只清醒半时便又沉浸于这种奇异状态之中。

不过他能这样却是他修行那套神秘功法的缘故,这套功法本传自远古龙族,以天地极阴极阳之气为引导,取利自然循环阴阳,倒并非那登峰造极的坐望内观境界,要说此境界,当世之中只怕除剑圣玉衡子和魔教教主慕容凌云等寥寥数人外,也无人企及。

在次醒来时已不知是第几日的清晨。

旭日东升有若一轮烧红的火球,金蛇万道,此时亦正是人体中由阴转阳之时,尤其是男儿则会气血冲霄,神火最旺。而那初照大地的太阳光正是那一股初阳,初始之阳,正与他修炼的极阳部分水乳相融,说不出的温煦舒适。

他虽不明所以,但再此望着飞驰而下的瀑布竟忽然觉悟道:“小小挫折我便轻言生死,实在是不知自爱,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我若死在了神江河畔亦或者从这里一跃而下,又岂非愚不可及教天下人耻笑?”

“离儿虽不辞而别是我负她在前,但她现在杳无音信未必便不是对我的一种考验,若是我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还要自暴短见,又怎么值得她的信任与托付?又有什么资格去爱她给他幸福?”

他思前想后,回想自己这两个月来的糊涂行为,实在是荒诞糊涂之至,长出一口气呼啸道:“只要你还在这个世上,我便穷此一生,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离儿离儿,你等我。”

念及于此他便先想着易川南宫俞等人见多识广,常州城离十里画廊又不远,说不定会有线索,便回到竹舍取了佩剑包裹,又写下信件,便急急往常州城中赶去。

怎知到得忠义堂,才发现忠义盟常州城中分舵早已荒废一年有余,显然是江河盟形势吃紧,忠义堂的人已撤出了常州。

柳生也并不气馁,转念又想道:“我当初与大哥分开之时曾说要去看望他,这一晃两年间都不曾去的,倒是辜负当初的结拜之义,在乌老大的船上常听他正于莲花帮在首阳山开战,我不如就此前去看望他,他的江湖见识并不在易兄之下,能得到离儿消息也未或可知。”

如今他却不想再去骗吃骗喝,只在城中顺手盗了些盘缠,买了两壶酒便向首阳山去寻沈继锋。

首阳山在神江北岸,既不靠近金昌又不靠近坞城,却是从齐城还要往下,与丰庸之间。

他在路上行了半月,这日到得首阳山,见得那山下有一小镇,便在镇中投了宿,当时天色已晚,拜义教的人却全都驻扎在山上,是以准备来日再去其大营中寻找沈继峰。

这小镇并不大,但因首阳山传出奇宝之事倒也吸引来了不少江湖豪杰,柳生晚饭后喝了半壶酒,体内真气激荡,自知自己着急不惜连用轻功赶路,未及调息,内力消耗不少,当下盘膝坐在床榻上凝神吐纳运气。

他闭目良久,已把内息运转了三十六个周天,忽听得西北角上房顶传来咯咯几声轻响,知是有武林人士在上面穿行,紧接着旁边一屋的窗户推开,亦有人闪了出去。

此时已是下半夜,寅时过半。如此凑巧只怕不是偶然。

柳生本不愿多管闲事,却猛的省起旁边那人,这人一身白衣手持折扇,偏偏是脸色苍白怪异已及,不似正道中人。晚饭间他好奇不免多看了一眼,却被那人冷冷的扫了一眼,这相貌的确让他记忆深刻。

随即侧身取了宝剑,也穿出窗外悄悄的跟了上去。

跟了三里多地,已出了小镇,其中一人才道:“贺爷受不得寂寞要独自住在镇上,二当家不得亲来,还望海涵。”另一人似乎不悦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也要兴师动众跑到这里才说。”

这说话之人正是那白衣之人,他依旧一柄折扇,却不曾穿着夜行衣。

先前那人道:“只怕这镇中安插得有拜义教的奸细,二当家曾有吩咐,所以小人不敢擅自大意,才深夜打扰贺爷。”白衣客冷哼道:“若真有拜义教的人不知好歹,贺某自会收拾掉,你回去告诉丁兄,就说贺某过不了没女人的苦,到了约定时候自会助他铲除姓沈那小子,不必再来烦我。”

柳生心道:“这两人密谋显然是要对拜义教不利,他那口中姓沈的人莫非是大哥不成?既被我撞见了却不能让他们对大哥不利,那黑衣人极有可能是莲花帮的人,这白衣客却有些熟悉不知到底是谁?”

只见黑衣人道:“既然如此,小的这就告退回复二爷,还请贺爷准时光驾。”说罢便朝山上纵去,白衣书客却自往镇中来。

柳生只得远远的跟在背后,只待明日上山告诉沈继峰,让他多加防范。

却见白衣客也不回客栈,竟向镇中的另一处闪去,柳生心下起疑也自跟了上去,瞧见他闪入了一座大院子之中,不一会竟是裹着一个女人闪了出来。

柳生大吃一惊:“莫非此贼便是贺南飞那畜生?师兄曾说过此贼的样貌,他正是白衣铁扇又正巧姓贺,我早该想到了,哼天可怜见,总算让我撞见了,天心师妹,今晚我便手刃了此贼为你报仇。”

原来他虽没有见过贺南飞,但却在宁州城中听覃兌还讲过,自从得知楚天心的事后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早把模样刻在了心中,是以会觉得眼熟。

眼看着贺南飞抱着个人也身法奇快,忙大喝一声捡起一块瓦锥朝他落脚处打去。

贺南飞吃了一惊以为中了埋伏,把人扔下便往外纵,柳生闪过去接住朗声道:“快来人啊有淫贼作案。”他一声运劲喊出声如洪钟,喊完把那人轻放在地上,迈开大步急忙追去。

贺南飞极速出了城便往山上跑,柳生只是穷追不舍,他提纵术已有成就,全力之间贺南飞竟也甩不掉他。

一连飞奔了二三十里路,越走越高,来到一处险要处忽然不见了贺南飞身影,柳生不敢大意,只停在一块石头上冷声道:“贺南飞,你作恶满盈,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不一会果见贺南飞从高处纵下来道:“好大的口气,不知你是何门何派,在下与你又有何过节?”

柳生冷哼道:“剑宗弟子柳生。”

贺南飞道:“贺某可不曾惹到你剑宗,何故多管闲事?便是你剑宗的长辈也得给贺某半分薄面。”

柳生喝道:“住口,无耻之徒我剑宗正气浩然岂会和你合污?你暗算我师妹,采花损德罪大恶极,今日便是你恶贯满盈受死之期。”

贺南飞脸色一沉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莫说你乳臭未干,便是黄龙定玄这样的老不死,老子也没放到心上,你既知道了此事,又坏了老子雅兴,倘有剑宗的其他老不死在此,或可留你个全尸,现在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柳生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或左或右不断的换着方位向高处跑,却是在查探自己有没有帮手跟在后边,他一边走一边寻探,而自己却是倾尽全力追赶,虽不至于被甩开,这份心机和功力实非自己能及,但他自从猜到他是贺南飞,便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锵的一声抖出长剑便主动向贺南飞杀去。

他深知便是瞿秋白祁卿凡这样的高手在这恶贼手中也讨不到便宜,更何况自己?一出剑便是紫阳剑法中的杀招“翻江倒海”。

贺南飞口中虽狂妄凌人,但心下却寻思到柳生追了自己二十几里路程,真气却仍然运用自如不可小觑,又忌惮剑宗的道门正宗功夫,也不敢大意,把铁扇一展使出鸳鸯扇,划道幻影向柳生剑锋边缘打去。

不料两下真力一碰俱是一惊。

柳生这一剑刺出与他扇影相遇,便把内劲猛力递出,却似泥牛入水一般,他知贺南飞这一扇是在试探自己,但却巧妙的打在关节之上,让自己剑招险些阻断。

而贺南飞猛觉一股炙热内劲透扇传来,真如烈火热碳一般,吃惊道:“这臭小子的紫阳功竟然如此深厚,我这鸳鸯扇受他克制,也不知道对付得了不。”当下只严守门户,见招拆解,却已心下计谋着若情况不对,便抽身逃走。

原来贺南飞所修习功法属阴寒一派,每与人交战时寒气摧出侵人筋骨,常有意想不到的奇效,是以要采阴练功,面色也阴冷苍白。而剑宗的紫阳神功恰是纯阳一脉,大开大阖与他正好相反,但以柳生目前的紫阳功修为却还做不到克制他,甚至与他抗衡,不过柳生体内却练就另一道极阳真气,此真气乃天地间阳刚之极致,自无惧一切阴寒之力,便是祁卿凡这样的正宗内力也颇感不适,更何况以极阳对阴寒?

不过柳生连自己也不明白,贺南飞自然也不知晓。

当下贺南飞只守住门户运劲驱散热浪,接了柳生十来招已瞧出些端倪,发觉到柳生只是这股真气不同寻常,剑上功夫却还远不及自己,暗暗道:“原来如此。”

瞧柳生斜刺一剑撩来,不与他真气相撞,只折扇在其剑尖上一点,已向他侧身攻去。

他这一招变化极具巧妙,柳生剑势在外势难回防,如若强行收回来挡他这一扇,鸳鸯扇轻灵机巧,便可乘机施展伤其性命。眼瞧着这一扇正要点中柳生小腹,却不料柳生不仅不防,依旧一剑往他顶门劈来。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料不到柳生竟然不惜与他两败俱伤,他不变招自然可以得手,却也无法完全避开这一剑,只得铁扇往上一旋架住剑锋,闪到一旁冷哼道:“臭小子,你这是不要命了。”

柳生瞧着衣袍上被割开的一条细小口子,道:“不错,同归于尽也要诛杀了你这无耻恶徒。”也不废话挺剑便刺。

这样一来,贺南飞武功虽强,却惜死顾忌,柳生则招招拼命猛攻,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心里思筹道:“他这样一味猛攻大耗真力,我且忍他一时,等他稍一懈怠便可立时要了这臭小子的命。”于是只施展身法挪移,以逸待劳引导柳生消耗内力。

柳生不明就里只一味的猛攻猛砍,不多时已出了一百多招,但却仍是一剑猛过一剑不见丝毫衰竭,贺南飞暗自皱眉道:“这小狗的功力怎么这样邪门?难道他有无穷的内力?”接了一剑便又转身往山上跑去。

却不知柳生这两年来在思过崖上潜心练习两套功法,功力虽无明显变化,但被极阳之力洗髓拓穴,真气生生不息绵延不绝,其强度早已非寻常人可以比拟,此时面对他这样高手,一百招之后仍自收放自如。

柳生见他要逃,大怒一声紧忙追上。

贺南飞跑了七八里见他追来,便又回身来与他对敌,暗自下定决心道:“这小狗诡异非常,如不就此除去斩草除根,日后必为无穷后患,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便又在山崖拆了一两百招。

此时比及天明,远山近岭已清晰可见,再往前便是首阳山北面,拜义教营地便在这边,他现在与莲花帮勾结,却不敢轻易闯入,要杀柳生救就必须在此下手了。

贺南飞不在迟疑,他功力本在柳生之上,只是不愿与他火拼才纠缠至此,眼见柳生一剑又至,把铁扇化作两道扇影迎上,正是鸳鸯扇中的绝技“风花雪月”。

这猛力一撞之下竟发现柳生灼热之力有所衰减,大喜道:“臭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到得此时柳生已先先后后出了三百多招,俱是在拼力抢攻,他功法虽然奇特,但毕竟功力尚浅根底不厚,又面对的是贺南飞这样的高手,不济之下自然相形见绌。

柳生这才幡然醒悟道:“原来这恶贼一直退让是在消耗我内力,我堕入恶贼奸计而不自知,真是糊涂之至,现在只怕是无法替天心雪恨,还要枉自送命在这里。”

上一章 第三十五章:惊变 江湖图记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三十七章:九灵禹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