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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传讯

江湖图记

独孤离道:“多谢师伯和覃师兄好意,晚辈出门时久,家中悬望不敢久留,况今已见过了师伯和覃师兄,待阿离回去见过家父后,异日再来登门造访向众位师伯聆听教悔。”

全阳子道:“如此也好,你独自在外城主定然放心不下,回了常州请待贫道问候独孤城主。”独孤离道:“晚辈自当传达。”全阳点头道:“嗯,既然你这样赶忙,贫道就不再三挽留了,兌还你送你独孤师妹一程。”独孤离忙道:“深夜打扰本就不恭,怎敢再劳驾覃师兄?不必相送,小妹去了。”便又向全阳子行了一礼,道:“覃师兄,再会。”

轻轻一纵,飘上树顶往山下纵去。覃兌还若有所失的道:“后会有期。”

清辉下只见那道黑影宛若鸿飞冥冥,几个起伏间已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于冥色中。全阳子叹道:“白云城的“凌波飞燕”果然名不虚传。”见覃兌还正望着山下怔怔出神,道:“还儿,你当勤加修炼方不负我云台山威名。”覃兌还连忙道:“弟子谨遵教诲。”

全阳子摇摇头,慢慢向山上走去,看虽慢几息早已消失不见,独留下了久久不能平复的覃兌还。

且说春去东来,柳生独自在思过崖上面壁已近两载,先前每日除张大福按时送来饭菜外再无人来,后面覃兌还一行人自醉仙居归来后,楚天心便时而偷偷接替张大福,不过最近楚天心也已有一两月不曾来过。

这天北风凌冽,彤云压顶,俄而间漫天大雪挥挥扬扬撒将下来,思过崖地势险峻,白雾在底,只见那鹅毛般的雪花无穷无尽都落入了深谷,奇异非常。

柳生自十里画廊于赵离一别,至今不知半点信讯,思念稠集肝肠寸断,偏偏碍于师命又不敢擅自下山,只日日的往北痴望发呆,再则自两个月前张大福也不敢偷偷带酒来了,说是全阳师伯严令是为了他能好好练功省过。

他便在山洞里静坐了一回。腹中酒虫作祟不免又心烦意乱,出了洞口一看,不知何时地上早铺上厚厚一层白雪,银装素裹积琼盖玉。不禁又想起了赵离和翠儿,甚至是刁蛮无礼的林青青,这一两年来他无所事事,脑海中千回百转无不是他这一路上所遇之人和所作之事,也不知道若林青青真要一剑杀了自己,到底是愿不愿意以命抵过。

望着寒风冷雪不由又伤感道:“离儿,不知你现在怎么样了?你一定很怨我,怪我不守信用,怪我一去不返,但我,我又怎能罔顾师伯命令……”“大哥,易兄,瞿兄祁……哼,祁卿凡这个奸贼,枉我力拒众议为你辩说,当真是我柳生瞎了眼,等我禁满,第一个便是要杀了你,为天心报仇。”

忿闷之下便随手抓了一把雪填在口中,登时清凉满腹精神一爽,转念想道:“我在这思过崖上别的不打紧,只是没有这酒喝,如今这满地的白雪不正是天赐琼浆空降玉液?我且当他是酒它便是上等好酒了,喝酒浴雪杀敌岂不快哉?”

便回身抽出赵离送他的宝剑,纵到雪地里舞将起来。

他一边耍剑一边把冰雪吃入口中,喊道“好酒好酒”。一套紫阳剑法竟是耍成了醉剑,杂乱无章但又行云流水,却不知他这一年半载的坐练修习早已功力突破踏入一流的门径。

兴至深处,大笑道:“也不过是天仙狂醉,乱把这白云斩碎,好酒啊好酒。”只剑尖一扫,竟把这两丈内的白雪又打向了浑浑上空,白雪覆白雪人影似残虹,当真是如痴如醉,真如醉酒剑仙一般。他正自忘我,却忽然有人道:“以雪做酒山泽为壶,好一套醉剑,柳兄好兴致啊。”

柳生吃了一惊回过神来,只见一袭修长白衣宛似仙君驾临,正是他恨的咬牙切齿的祁卿凡,眉头紧紧一皱。

祁卿凡举着一大箩筐,笑道:“柳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柳生暗自恨道:“你这淫贼今日主动送上门来了,正是再好不过,省得我还要到处去寻你。”便冷笑道:“哼哼,你来得好啊。”

祁卿凡见他神情冷淡,微微一愕接着道:“小弟得知柳兄在此坐牢,每天只得吃些清茶粗饭,又错过了前年的醉仙酒会,且不可惜?于是特地往南城醉仙居向耿爻一借了两坛上等好酒,来与柳兄再喝个痛快。”便从箩筐中搬出泥缸也似的两只大土坛,黄纸泥封通体紫红。

柳生瞧了瞧知道确是上等之物,道:“祁兄担着这两坛酒走了几千里,如此盛情,姓柳可怎样担待得起啊?”祁卿凡道:“你我坞城中被秦观一搅,未得尽兴,但凭柳兄你的海量和所作所为,正当是美酒配英雄,便是那天上的琼浆玉液也绝对当得起。”

柳生却冷笑道:“承蒙祁兄你看得起,小弟可真是荣幸之至啊,哼不必废话,亮剑吧。”

原来周松陈望博也曾来过思过崖,他已从陈望博处得知楚天心归途中被欺辱一事,而后楚天心虽也有上思过崖来看他,但他心中愧歉又不便开口问询此事,楚天心更羞于谈及,是以都当作是祁卿凡所谓,心底追悔万分,早下定决心要手刃采花大盗。

祁卿凡一怔,暗自惊愕道:“一来就要再与我比试剑法吗?也正好看看你的剑法也没有进步。”便说道:“柳兄原来要考教小弟的武功,不过咱俩且先喝过了酒,再过招也不迟的。”岂料话还没说完,柳生哼一声已一剑朝他刺来。

祁卿凡连忙往旁一闪,心下微有不悦道:“故人来访怎的这样无礼?一见面就要拿我来试剑,且看你有多少进展,能否及得上覃兌还。”便锵的一声也长剑出鞘,封住柳生的剑道:“柳兄好雅兴,小弟只好奉陪了。”柳生却并不答话,只把剑尖一颤已分刺往他肩头和下胁。

这一招正是紫阳剑法中的“拨云探月”,剑招凌厉。柳生这一剑刺出后,剑势变化如狂狼舒卷相继迭来。

祁卿凡弹开剑锋,剑往下引反往柳生剑平打去。

柳生本欲刺他下胁,怎料受此一击只觉一股巨力如山如磐,再也难进分毫,往回一缩却另生出五势变化,瞬成五道剑光。

祁卿凡暗惊道:“柳兄果然有进步。”欣喜道:“柳兄好剑法。”却并不退让,往上一纵反往柳生第四剑的锋芒中刺去。

柳生被他这一剑截断剑势,剩下的两道变化竟是无法施展,哼一声亦翻飞起来一招“紫气东来”,祁卿凡见紫虹降下,笑道:“柳兄紫气东来,小弟便云开雾散。”即斩出一道剑气撞去,登时便炸得大雪又添纷飞雨。

柳生却乘机杀进,直挺挺一剑正是“仙人指路”接着又是一招“雾里探花”,两招相叠宛如剑风剑雨。祁卿凡见剑气竟笼罩住他全身上下,心赞道:“这一剑只怕覃兌还也未必容易使得出来。”后退一步道:“九九归一。”把柳生剑气聚敛到一点,一剑破开。

祁卿凡这一招绝技已臻御繁为简之境,任你变化千万亦能尽数归元,当日便是贺南飞的绝招“镜花水月”亦被他这一剑化解。他真气散出果将那无数剑影聚于一点,却怎料他这一剑砍下却是吃了一惊,诧异道:“怎么这般灼热?”

祁卿凡登时只觉柳生真气竟似熊熊烈火炽热不堪,实乃平生仅见,他知剑宗紫阳神功修的是纯阳之力,但即便是楚师望也无这等效果,一惊之下急忙后退。

柳生见他闪退,一招“气贯梦泽”往下斩出,嘭一声石屑纷扬巨石斩出一道裂痕,祁卿凡便在那石上一点已然跃起,柳生亦向上纵起道:“翻江倒海。”

两人在方寸雪地里拆了五六十招,柳生一轮剑法使完,却不落下反在那思过崖前的石壁上一点,再纵起一丈道:“白虹贯日。”顿时便虹虹剑气,直似九天银河倾泻。

祁卿凡曾在覃兌还手里险些吃亏,知道这招威力绝伦,皱眉道:“青莲剑歌。”

两道剑气在雪空中相撞,气浪迭迭翻卷。

祁卿凡瞧见柳生两眼通红,剑招狠辣,真气一波猛过一波的杀来,竟似在以命相博,心下思忖:“他当日在回雁楼败于我手,没想到竟如此仇记,气量未免太小了些,不如就让他一招好了。”便猛的一剑震开柳生故意往下跌退,却不知柳生一心要为楚天心报仇,这一招“白虹贯日”早将十层功力催出,难以自拔,见他力道加厚,亦忙催发一个猛力相抗。

祁卿凡甫一落下,嘭的一声轰响,却是柳生的内力如决堤河水冲下,把其中一坛好酒炸得粉碎,眼见得另一坛也不能幸免,祁卿凡急忙一剑斩去,眨眼间已提将起来挪到石洞里。

柳生只见了一道残影,又惊又愧自知实在还不是对手,暗恨道:“难怪连楚师叔都追不上,好诡异的身法。”

那酒坛一破醇酒四溅,这两坛子酒本都是出自醉仙居的极品佳酿,登时酒香弥漫,醇厚无比。柳生不曾沾唇却已然熏醉,咽了咽口水连连暗叫可惜。

祁卿凡见自己不远千里偷来的美酒就这样毁了,亦觉可惜。却还笑道:“哈哈哈,恭喜柳兄功力大进了,小弟愧不如也,来来来美酒当前,咱们先喝上几碗再说,免得都又被打烂了。”说罢便又从筐中取出两只大碗来。

柳生正要吃酒,却猛然想道:“淫贼好生狡诈,上次已害得我险些身败名裂,愧对师门,这两坛酒便是琼浆玉液,经了他的手也是这世上最污秽下流的东西,我岂能再碰?”便冷哼道:“姓祁的,你少惺惺作态,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柳生虽比不过你,一死而已,你胆敢自己送上门来也休想活着离开,这些臭酒还是留着黄泉路上慢慢再喝吧。”

祁卿凡一怔,大是不解道:“柳兄,你我回雁楼中何等豪爽,今日我祁卿凡不远万里特来看你,自问不曾丝毫得罪,你这是什么意思?”柳生只道他装腔作势愚玩自己,横眉道:“无耻之徒。”提剑便刺。

祁卿凡见他来势甚急,料定必有误会,怕他把这坛酒也殃及了,把宝剑招架,左掌轻轻一推,整个酒坛便向里间飞去,稳稳地停在了石床旁边。但高手相对争在分毫,一剑之下竟被柳生震退,他这一退柳生便步步紧逼滔滔不绝的尽是杀招。

祁卿凡急促下竟险些中剑,幸得他身法功力俱是了得。微有忿意道:“柳兄,你若要打是否也能把话先说清楚了再动手?”柳生冷哼道:“说清楚?你心里不清楚得很?”话犹未了一招“风驰电掣”使出,瞬间炽浪灼面热劲透骨。

祁卿凡知再不全力以赴便难善了,暗暗道:“我且压下他,问个明白。”

其实祁卿凡却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凡得他认定的人就算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自从柳生两次相助,坞城斗剑斗酒,便已两相契合早把柳生当成了朋友。

他念及如此,施展九灵禹神步,瞬息已向柳生的剑网连击五剑,闪至一旁道:“停手,柳兄我祁卿凡当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不愿和你交手,如今你我都在此,还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讲清楚?若是祁某有过自当向你赔礼,若是柳兄你不欢迎,在下就此离去,就当我看错了人,此后两不相干。”

柳生道:“你倒行逆施卑鄙无耻,人人得而诛之,也不必留手了,我不能替天行道,死在了你手上那是学艺不精。”祁卿凡道:“当日你我回雁楼喝酒比剑是何等洒脱不俗,祁某引以为生平快事,既然柳兄不把我当朋友又何必当初?”

柳生呸道:“当日是我瞎了眼竟没瞧清楚你这恶贼的真面目,以至于做出此等丑事,辱没门楣,今日死了也正好赎罪,哼哼祁兄也不必假情假意了,便是那阿猫阿狗落了难让我瞧见了,也会救他一救喝上几杯。”

祁卿凡冷冷道:“祁某一向恩怨分明,难道身为堂堂剑圣传人连句话也说不明白吗?”

柳生见他说及师傅,把宝剑一震怒道:“你侮辱我师妹,当日我若非蒙在鼓里且能与你这恶贼把盏?可见天下人一点也不冤枉了你。”

却不料祁卿凡见他说的竟是这件事,反笑道:“哈哈,柳兄又不是不知小弟我何曾在意过天下人的看法?不过我对楚姑娘赤城一片,绝没半点对不起她的事情,你若指这件事便不用再打了。”

柳生喝道:“住口,任你巧舌如簧,我也绝不信你,纳命来。”便又一剑刺出。

祁卿凡无奈,只得举剑招架,见柳生出了一两百招仍旧气息绵长,心中思忖:“这件事柳兄不知实情,今日不宜再纠缠。”便说道:“柳兄,此事原委你一问楚姑娘便知,坞城中小弟曾托你传信,此番前来本愿也要见她一面,罢了,小弟走后盼你我再见还能把酒言欢。”

柳生复记起此事,当时不明不白,暗思道:“他当时让我带话给师妹,说他不后悔救了她,也不怨她以德报怨,难道指的便是天心?”

柳生正自疑惑,却忽的听人喊道:“好啊柳生,大福才一上午不来你又在和谁比试剑法了?”只见一少女青衫云髻,拎着一食盒飘了上来,正是楚天心。

楚天心本笑嘻嘻的,猛一见竟是采花大盗祁卿凡,惊愕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生见楚天心花容变色更觉满心愧疚,沉声道:“师妹,师兄对你不住上了这淫贼的当,我现在便杀了他与你报仇!”把剑一震嗡嗡作响。

岂料祁卿凡却不闪不移,款款道:“楚姑娘,终于又见到你了。”

楚天心问道:“你好大的胆子,还敢来,你不怕死吗?”

祁卿凡微笑道:“死算得了什么?能见楚姑娘一面便是龙潭虎穴我也照闯不误,你难道忘记我说过了什么吗?我要……”

楚天心急忙打断道:“你,你胡说些什么?”

柳生见他没动手的意思,虽然心中痛恨,却也不屑乘人之危,喝道:“姓祁的,出剑吧,我可要动手了。”

祁卿凡既见了楚天心,只情根难拔,便又问道:“你都还记得是吗?”楚天心只哼了一声。祁卿凡又道:“楚姑娘,我可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别人误会我也没关系,只是柳兄是我朋友,他现在也要杀我,你只要说一声让他动手,我便为你受他一剑又何妨?”

柳生皱眉道:“姓祁的,我师妹一心只有我师兄,凭你也配痴心妄想?我已提醒过了,你再不出剑,我也会杀了你。”

祁卿凡竟如遭电击。疯癫道:“他眼里只有覃兌还吗……?”他自从上次闯剑宗,已瞧出楚天心对覃兌还深情一片,此时更想道他俩青梅竹马师出同门,覃兌还又沽名远扬,顿时情障蒙心把剑往石壁掷入,说道:“多情自古空余恨,枉我祁卿凡自命风流,柳兄你杀了我吧。”

柳生反而吃了一惊,见楚天竟也心神情异常,暗想自己刚才全力杀他,他却连连相让,疑心道:“难道这事真有别情?”心念一转佯装道:“好得很,你既肯认罪伏诛便再好不过,师妹咱们这就杀了这淫贼。”便一剑向祁卿凡刺去。

楚天心果然银牙一咬道:“柳师兄,这淫贼虽无耻下流,却并没有对我不住。”

她想起当日被暗算的经过,又被祁卿凡乘其不备吻了一下,内心深处自觉对不起覃兌还,眼一酸两滴泪水流下道:“反是他救的我。”

柳生暗想:“若他真没欺辱师妹,我便不能错杀了好人。”虽是不忍揭她痛楚,但却要知道真相,仍是问道:“师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当真是他救了你,咱们恩怨分明,这次便不能杀他的。”

祁卿凡见楚天心肯为自己辩白,沉声道:“柳兄,当日楚姑娘被贺南飞暗算,在下正恰逢其时,只是本事低微却不能杀了此贼,所幸的是楚姑娘吉人天相,有惊无险。”

祁卿凡只寥寥数语,柳生却一点就通,见楚天心没有否认,怒气填膺道:“贺南飞这恶贼,我定要手刃了他。”便想到这样一来楚天心自是不好开口与大家说明白,是以都以为是祁卿凡所为,也顿时明白了祁卿凡为何只字不提,却也是为了楚天心的名节甘愿背负冤枉,若非自己苦苦相逼只怕他也不肯讲出来,足见其情真意切,自己并没有看错人,便惭愧道:“祁兄,刚才是我得罪了。”

祁卿凡见事有转机,忙喜道:“不知者无怪,楚姑娘你总算肯接见我了。”

楚天心道:“你离开我云台山,我不想再看见你。”把饭篮放下便急急转身下崖,二人连忙追出来。楚天心心想着覃兌还从一年前开始便对自己日渐疏远冷淡,心中难过,本欲不顾师伯禁令上来找柳生倾述曲肠,却不料见着了祁卿凡,五味成杂,听他俩喊声越发走得更快。

二人见她的背影湮没,柳生摇头道:“祁兄,你不远千里来我思过崖,又担来美酒,只是我师妹心有所属,而且你救他的事情我也不会传扬出去,你仍旧是我剑宗的公敌,以后别来啦。”

祁卿凡笑道:“只柳兄一人拿我当朋友便足矣,其他人我可不在乎。”又接着道:“楚姑娘与覃兌还又未成婚,在此之前我都会竞争到底。”柳生道:“祁兄,我敬你光明磊落,但若你要胡来,我只能站在我师兄这边。”

祁卿凡道:“祁某重来不强人所难,哈哈今日见着了你和楚姑娘,正是两全其美,所幸柳兄你剑下留情这坛酒还在,咱们许久不见且先干上几碗。”

祁卿凡摆下大碗,提过酒来倒下两碗,道:“柳兄你尝尝,看怎么样?”柳生把饭篮子提进来,里面是三样精致素菜和一大碗米饭,虽已经冷了也不在意,忙干了一大口道:“好酒,果然这天下的美酒难出他醉仙居之左。”祁卿凡道:“不错,醉仙居以酒为尊,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无人不给他三分面子,自然不假,小弟探得柳兄自从坞城归来就被关了禁闭,只怕酒仙会先开的佳酿还没尝得,所以特地去向耿老儿借了两坛。”

柳生惊讶道:“祁兄你可真大的面子啊,耿爻一是江湖上的成名前辈,他的酒只怕不易借得。”祁卿凡道:“这明着借嘛自然不成,不过暗着借倒也不难,难道柳兄忘记了祁某还是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了?”柳生一怔,随即两人哈哈大笑。

两人边喝边说些别事,没一会那一坛好酒已堪堪见底,看着天色已晚,高崖上冷风呼啸冰天地寒,柳生于石窟中点上火烛,顿时一点黄光摇曳,映着一对影子晃晃摆摆,但他俩内力深厚自是不惧这严寒。

祁卿凡突然道:“柳兄,今年江湖上发生的几件大事,你是怎样看来?”柳生奇怪道:“发生了什么大事?”祁卿凡惊讶道:“难道柳兄你还不知晓?楚姑娘也不曾对你提及吗?”

柳生道:“我一直都在思过崖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宗里的弟子从覃师兄醉仙居归来后都不得轻易下山,只怕师妹也未必晓得。”祁卿凡道:“原来如此。”柳生越发吃奇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祁卿凡喝了一口酒才说道:“这第一件大事当属铁剑门掌门凌向天于中秋节八月十五上白云城挑战独孤宇。”柳生一惊,心想:“听闻凌师伯不是要闭关十年,为何会提前出关?他与独孤城主无冤无仇为何又要去挑战他?只怕不尽其实。”便问道:“凌掌教出关了?但是他为何又要去挑战独孤城主?”

祁卿凡道:“他不仅出关了,还重创了独孤宇。”柳生摇头道:“这事不可能。”祁卿凡道:“不错,这件事的确过于匪夷所思,但现在已是整个中原武林都已知晓,相传凌向天与独孤宇这一战斗了一天一夜,最后他却坦然走出了白云城,铁剑门的声望突飞猛涨已盖过了白云城,覃兌还和贵宗全阳道长在半月前也出发去了白云城。”

柳生猛然醒悟道:“难怪天心今天会上来,原来师伯和师兄都不在山上,她此来定也是要告诉我这件事情的,祁兄只怕便是看准了师伯不在才敢上来,这样也好。”

祁卿凡见他突然眉头紧锁,问道:“柳兄,怎么了?”柳生摇头道:“我师伯既亲自去了白云城,那这件事总会水落石出,只是我五大派情同手足,凌掌门和独孤城主又同为一派之尊,怎会龃龉交手伤此大体?”

祁卿凡笑道:“全天下只怕是柳兄你这样想法,小弟可听闻便是柳兄也曾在剑门宫与其门人大打出手。”柳生尴尬一笑,道:“只是凌掌门这样做又有何好处?白云城地位声望超然,独孤城主修为高深,徒自自伤元气。”

祁卿凡道:“柳兄见过独孤城主出手?”柳生道:“没见过,白云城德高望重人人敬仰,便是魔教也不敢招惹,放眼中原又有什么事能值得他出手?”祁卿凡道:“不错,你我之辈都不曾见过,但独孤宇修为究竟如何不过传闻者多,不过只怕那更多的还是独孤剑圣积攒下来的余威。”

柳生暗暗想道:“师傅说上代城主独孤寒曾一人一剑攻入西夷总教,剑宗便是穷其一生也难以望其项背,此等修为当真无人可及,要说影响肯定是有的。”便点了点头。

祁卿凡接着道:“整个中原在无形中都是以白云城为尊,如今凌向天重创了独孤宇,白云城从此江河日下不复从前,而铁剑门则有青云直上取而代之之势,所谋者甚大。”柳生暗吃一惊:“黄龙师伯曾言铁剑门和玉龙山志气远大,现下夷教日夕猖獗肆掠,凌师伯还与独孤城主开战,削弱我中原战力,难道铁剑门当真有独霸中原之意?师伯师兄此去可不要遇上什么麻烦。”暗自忧心。

他不愿谈及五大派间的损和之事,问道:“那另外两件又是什么大事?”

祁卿凡道:“这第二件当属拜义教与莲花帮,两帮之间已全面开战。”柳生忙问:“两边伤亡如何?可有我大哥沈继锋的消息?”祁卿凡道:“暂时还没有主要人物伤亡,只听闻沈兄上个月在首阳同孟重林打了一场大仗。”柳生松了口气道:“拜义教与莲花帮同属五大帮派又相距千里,为何会这样罔顾江湖道义举帮残杀?”

祁卿凡道:“听闻两帮是为了争夺首阳山而起,至于具体原因外人就不尽而知,哼所谓的道义在利益面前不过是微不足道而已。”柳生叹气道:“外敌环伺各帮各派还逐名逐利自相残杀,我大哥身在帮派只怕也是身不由己。”把一口酒干了又问:“那还有一件事又是什么?”

祁卿凡道:“这最后一件,江湖盟与乌沙帮在常州对峙,,一场大仗也在所难免,北州鲁门封山,中原要大乱了。”柳生心道:“师伯常常教导我们虚怀宽广,秉乘正气,不可妄自尊大争强好胜,想不到连我五大派门人也绝不了贪嗔二念,只愿师傅他老人家能早些出关来主持大局。”

两人便就江湖时事畅谈到了天明,但都是内力精深之人也并不困乏。

天一大早二人便都出了洞来。千山万壑银装素裹,大雪仍未停止,昨日两人战斗的脚印早已被白雪覆盖,不露半点痕迹,思过崖下白雾弥漫如同万丈深渊。

柳生道:“祁兄,我这里非你久留之地,乘我师伯不在你快些离开东临吧,以后你与我剑宗仍是死敌,我师伯师叔嫉恶如仇,你还是不要再来,避开为上,你我有缘再会了。”

祁卿凡笑道:“有柳兄你这句话也不枉我这一坛好酒,哈哈,小弟自有分寸,柳兄再见了。”说完一抱拳拔出石壁中的宝剑便向思过崖下纵去。柳生望着他瞬息消失的身影,不禁既是羡慕又是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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