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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脱难

江湖图记

周通见没有人,疑惑道:“怎的连这里也没有,难道他俩能上天入地了不成?”高肆也问道:“会不会早已摔得粉身碎骨,尸体却沉到了这水中?”催达却摇头:“不会,此谷只有这一条进出的路,若是真的摔死了我们定可瞧见尸体,就着算他们落到了这水潭里,尸身也决计会漂浮起来,绝不会沉在水底的。”

周通见他说得有些道理,又问道:“那会不会是挂在了上面的树杈上,却还没有落得下来?”催达又摇头道:“也不会,从那上边下来有一百多丈是光滑无物的削崖,以他两人的重量,这些树枝树干最多也就可减缓一二,但要挡得住却是决计不可能的。”周通有些不耐烦的哼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却怎的独独找不见人?”催达知他脾气躁烈,只得诺诺说道:“二哥且莫着急,不管这丑婆娘是生是死,定也能在这里找到些线索的。”却忽然高肆发现了树下隆起的土堆,急忙喊道:“老二老三,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催达见泥土犹湿还是新的,皱了皱眉:“刚埋下不久,且刨开看看。”

赵离见他们要动灵狐,宝剑紧攥一张俏脸登时冷至极点,柳生吃了一惊心想:“我两人要胜三丑不难,但要把他们全部留住却也不容易,现在他们知道灵狐已死,若逃得一人,岂不立即会对翠儿痛下杀手?”慌忙抓住她的玉手,细声道:“不要打草惊蛇,正好将计就计,由我诈死将他们引诱进来好一网打尽。”

周通见是赤尾灵狐的尸首错愕道:“怎么办,这畜生已经死了,我们可如何向老毒物交代?”催达怒道:“他奶奶的,这畜生偏偏连一滴血也没有剩下。”扯起灵狐尸体就扔到了寒潭中。高肆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如实和老毒物说明了。”周通道:“老毒物只怕不会信我门。”催达冷笑道:“只好把那妖女擒了去呈堂作证。”周通又恼怒道:“现在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又去哪里擒这丑婆娘?”催达道:“二哥你好糊涂啊,这堆泥土不就是人影吗?若他们都死了又怎会埋得了这畜生?哼我看那小狗是活不成的,妖女多半也是重伤躲在了这附近。”

柳生见状忙捡起石子弹向洞口的树木。高肆听见响声说道:“那边有动静,咦有个山洞?”催达冷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丑婆娘可真会躲藏哩。”便带头攀了上去,果见柳生的尸体横躺在洞里,周通即又大喝道:“妖女快滚出来,你二爷爷早看见你了。”却忽然嗤嗤声响,一捧石子迎脸打来,急忙避了开。他却不怒反喜道:“嘿嘿,这石子有气无劲妖女果然伤得不轻。”

催达却心思慎密,即说道:“大哥二哥,你们进去拿这妖女,我来守住这洞口防她逃脱。”周通见说即把独角铜人往胸前一横,挥舞着率先冲了进去,高肆则举着刀紧跟其后。

柳生听得他二人进来,忙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那周通性子急躁直接越过了他便往里面的赵离欺去,却见得催达手中银光闪现,便知他仍未对自己放心,要使暗器来打自己,他昨晚吃过这追魂针的大亏,不敢大意,见他手腕一扭便疾往左滚出,却趁机抬起足尖朝刚到身前的高肆踢去。

这下事发仓促,高肆提防不及,但他功夫却已有根基,便往后闪,怎料却“啊”的一声惨哼,正被催达发出的追魂针打了个正着,厉声道:“老三,你发追魂针暗算我?”催达惊愕道:“不,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一边说便翻身跳了下去。柳生也不管倒地的高肆,便发足往洞外去追赶,却见得一片星芒往洞口射来,他手无兵器,只得往石壁后一掩,这些寒芒便叮叮都钉到了石头上,正是那细若麦芒的追魂针。

催达机警狡诈,柳生知追他不易,只得反回身来帮助赵离。

此时赵离早已占得上风,剑光把周通死死裹住,随时可下杀手,之所以困而不杀,却是见走了催达要生擒来作为人质,希冀可用于交换翠儿。周通把独角铜人奋力横推猛打护着往高肆这边退让,他见催达误伤了高肆,还罔顾道义独自逃走,气极之下不由破口大骂,顿时便露出破绽,柳生觑机便点中了他腰间穴道。

高肆中了追魂针,面部发紫嘴角也开始渗出淡淡的血水,眼看是命不久矣了,柳生瞧着心中不忍,连忙帮他点住几处穴道,暂护住心脉,三丑中他是最恨催达的阴险狡诈,对这直汉子却无甚恨意,只得说道:“我们没这毒针解药,是救不了你的。”

高肆顿了顿苦笑道:“少侠你宅心仁厚高某佩服,想我高肆这一生多行不义,现在竟死在老三手里,也是我恶行太多当此报应。”周通却呸了一口恨恨道:“大哥,老三这天杀的狗崽子暗算了你,还独自先逃走了,我平日都他娘的瞎了眼看错了他。”高肆道:“罢了,这也不能全怪他。”

赵离却冷哼一声问道:“你们把翠儿掳去藏在哪里了?”周通仍是凶悍无匹骂道:“要杀就杀,老子既落到了你这丑…妖女的手中,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高肆摇头道:“二弟,事已至此已无回旋余地,你若是不说她也必以你为人质去寻老三,老三现在是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岂不又要误人误己?”周通道:“老三这畜生猪狗不如,大哥你现在中了老毒物的毒针我又且能独活?我只是想这丑婆娘也一剑杀了我好和大哥一起上路。”

高肆苦笑了声:“二弟。”才说道:“其实那丫头也并不在我们的手中。”赵离只觉头脑一阵眩晕,被柳生扶住才冷冷道:“你们果然已经把她杀害了?”周通怒道:“要杀要剐冲我来,我大哥可没杀那丫头。”

柳生见他虽是个粗鲁的恶汉,却重义轻生值得佩服,他方寸已乱也不怕他逃了,便替他解开穴道问道:“那翠儿在哪里?十里画廊的字条难道不是你们留下的?”高肆咳出一口血水正欲要讲,周通连忙抢道:“大哥你歇会儿,我来说,其实要抢你那赤尾灵狐一直是老三的主意,捉那丫头也是老三的主意,上次老三用盾刃伤了他,当时见你来便逃了出来,怎料又遇见了老毒物。那老毒物何等威风霸道,没想到却貌不惊人,老三以为他是个寻常人便要拿他出气,竟去招惹了这煞星,我三人哪里是他对手?老三为了讨好他便阿谀奉承把灵狐的事也告诉了他,于是他便在我们身上施了毒,又逼着我们立下重誓来捉这灵狐,当时我们正苦于无计正巧又遇见一少女,见她吩咐手下到谷中送信,才知她是要进谷来挑战的,也因她生得漂亮,老三便多望了两眼,她那手下便上来动手,那下人见我三人分明以老毒物为尊,便一掌向老毒物打去不曾想竟是打了个正着,谁知老毒物又不发怒反而给她赔笑道‘老朽管教不严,望小姐恕罪则个。’那少女才又大摇大摆扬长而去,后来我们又瞧见她那下人断了一臂鲜血淋淋出来,这少女盛怒之下便往谷中杀去。老毒物却笑道‘里面那丫头倒还有些眼力,只凭你三个蠢货必不是她的对手,不过现在这小妮子进去了,她二人一时半会倒也纠缠不开,你三人正好进去把灵狐带来给我,这是追魂针无我解药中者必死。’我三人便又潜回谷中,可找了一阵还是没半点线索,老三又说:‘这畜生必有通灵之处,这十里画廊这么大畜生又熟悉地形,若是和我们绕起圈子来只怕比大海捞针还要难,现在正好这丑婆娘分不开身,我们索性再捉一次那丫头,把她捉到空桑山,布下天罗地网教她乖乖送上门来。’”

柳生奇怪道:“字条是你们留的人也是你们抓的,又怎会不在你们手里?”周通续道:“我们是捉到了人,准备求老毒物宽限些时日,怎料这老毒物竟是瞧上了这丫头,索要了去,我们虽一百个不愿意却哪敢忤逆他?现在没有灵魂去换解药,我和大哥纵使不落到你们手里,也活不过几天了。”

赵离轻哼了声又问道:“那老毒物现在在哪里?”却是高肆艰难说道:“他让我们一天前去常州城中松鹤楼,现在却不知道了,况且你二人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柳生心想:“我以师傅的名义去要人,谅他也不敢不给。”瞧见高肆已面如紫土,堪堪将死,于心不忍道:“离儿,我们饶了他们吧,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赵离虽痛恨空桑三圣,却心地善良只轻哼了一声。

周通见高肆毒发将死,不忍看视,说道:“大哥,小弟先走一步了。”便把手中铜人往头上砸去,气绝身亡。

两人简单的埋了高肆和周通的尸体,又搬石头封住洞口防止豺狼野兽啃食,便把这处山洞形成了天然的大墓穴。柳生道:“离儿,我们先回十里画廊再想办法救翠儿吧,目下虽找不到那老毒物,但他居住在北荒我们也去北荒,说不定可以遇到。”赵离轻嗯了一声,便信步往外走,待走了一阵回头过去只能望见谷中一角了,郁郁葱葱恬恬然然,仿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想起昨晚今日的种种生离死别,直若隔世,均想:“咱们的狐儿和高肆周通都能得到安宁了。”

她俩并不着急赶回,从空桑山一路上游山玩水,在四天后才到得十里画廊。从谷口的丹霞赤壁走小径过紫竹林海,逶逶迤迤走到横跨广溪的木桥,却瞧见柴扉门大大的开着,赵离即拉住柳生道:“我出去时把门关上的,现在却打开了。”

有了警惕即都展开身法向旁边绕去,只见赵离翩翩起落惊若飞鸿,柳生展开提纵术跟在后面,一起纵到后院的房顶上隐伏下来。不一会果然听得东首的竹舍中生出响动,门帘启开转出一袭浅绿交领丝裙,赵离惊喜道:“翠儿?”那人正是翠儿。

翠儿亦是惊呼了一声叫道:“小姐。”跑过来喜极而泣道:“小姐,翠儿对不起你,翠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赵离道:“傻丫头,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翠儿轻噎道:“翠儿不敢了,以后翠儿说什么都听小姐的。”擦拭眼泪才注意到柳生正在一旁向自己微笑,不禁惊啊了一声脸红道:“柳…柳公子你。”

柳生笑道:“翠儿姑娘,你好的很啊。”翠儿道:“柳公子,你没死,你你还没走吗?”柳生拉起她手语重心长的道:“听到你要寻短见,我们都吓了一跳呢,天可怜见幸好你还好好的,以后可再也不许了。”说着便把她的绝命书还给了她。

翠儿顿时又窘又迫,瞧了赵离一眼低声祈求道:“小姐,你原谅柳公子好吗?都是翠儿的错,我我这就把他请出去,不许他再踏进山谷。”柳生假作吃惊道:“好啊,原来翠儿这么讨厌我,一看见我就要赶我走。”翠儿急得支支吾吾:“柳公子不是的不是的,只是只是…”赵离嗔了柳生一眼道:“傻丫头,我不原谅他他敢安然站在这里吗?”

三人便来到竹舍中各叙离别。原来翠儿被老毒物劫了去,却非是想要害她,而是想收她作衣钵传人,更是对她万分客气周到。这老毒物一向眼高于顶,是以虽威震寰宇却孑然一身,过了半百无半个传人,也不知是看上了她哪一点。后来姜玄去会老毒物,又认出了她便沉吟道:“这丫头得殷兄你垂青是她的福分,不过她此时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丫头也倔强只怕不肯甘愿拜殷兄为师,不如暂且放她回去,待她知道些殷兄的威名便会回心转意。”

翠儿便借机道:“殷前辈你一身本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小姐也时常说起,只是我被夫人收养来服侍小姐,我若和你去了小姐便孤苦伶仃无人照料,我想您也不希望徒弟是那忘恩负义薄情寡义得人吧?待哪天小姐出嫁了我便了无牵挂,心甘情愿的拜你为师一心一意的服侍您老人家,好不好?”她心里却想着小姐生性冷傲孤独,只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爱上一个人的,哪她也就不用拜这臭名昭著的老毒物为师了,也说不定他哪天便忘了自己。

老毒物岂有不知她的小算盘?他虽一生狠毒无情,却是除了天赋外独看中了翠儿的善良仁厚,实在喜爱,又是忌惮姜玄,便笑道:“小丫头,你可要想好了,别怪老夫话没先说,老夫若寻到一个更好的,这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指不定便不传给你了。” 翠儿只盼他能另觅高徒,便再也不用学他那毒害别人的功夫,即答道:“殷前辈若能另寻得高徒,那只怪翠儿没这福分,若待服侍得小姐出嫁了,还能有幸得到前辈青眼看觑,定好好的孝敬您老人家,只怕别辱没了您的威名才好。”老毒物也没辙只得答应,这才放她回十里画廊。

赵离和柳生见老毒物竟是要收她为徒,都觉得不可思议。赵离便又把她和柳生这边的事也都简略说了一遍,翠儿更是高兴无比。本来在她的小世界中柳生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早就把小姐暗暗的许配给了他,正是两全其美,自此柳生便也在十里画廊住了下来,每日的游山玩水形影不离,就越发的和赵离如胶似漆了,翠儿自是喜得再添一位主子,不过更多的是亲如兄妹。

堪堪一月有余,也走尽了这十里画廊的大小角落,了如指掌。这天来到悬崖的瀑布下,柳生见那如水银流注的水幕,即想起了云台山上的洗剑池,一时间师傅有没有出关?周泰师伯的伤势有没有好?大师兄楚天心余文竹陈望博周松张大福等剑宗的一应事物的纷至沓来,便把紫阳剑法一招一招的就瀑布下使将起来,正把一招“紫气东来”指向瀑布,炸起一阵水花,赵离却不知何时已到得身旁,轻声道:“柳生哥哥,你你是想要回剑宗了吗?”

柳生一怔叹口气道:“离儿,我这次离宗这么久却不知道山上怎么样了,也未回山复命,我是要同你长相厮守的,一生一世也不肯分离,你和我一起回剑宗好不好?我师傅师伯他们都那样好,一定会答应让你留在山上,若是不肯,我们再求他们放我下山来和你在这谷中厮守一辈子,好不好?”

赵离微微一颤,冷冷道:“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你的剑宗,便是我只怕也比不得你师傅和师妹们的万分之一吧?”柳生惊道:“离儿,你怎么了?在我的心中你当然和他们同样重要,师傅剑宗固然对我有养育教养之恩情,而离儿你却是我永生永世都要陪伴的人。”赵离仍是哼道:“我早便说过今后是不会再离开十里画廊的,江湖上尽是尔虞我诈争名逐利,你若也要负心薄幸三心两意,出了谷便不许再来见我,否则我我便一剑杀了你。”

柳生见她忽然间生出这么大的脾气来,始料不及,一时竟心中难过惶主呆呆的道:“离儿,你又要杀了我吗?可不要不许我见你,便要杀了我我也是不肯离开你的。”赵离只瞧着他,两只乌黑的瞳眸泪花隐隐,似泣非泣。

他猛的惊醒回过神来,心下思索道:“离儿避世独处隐居在这十里画廊,她妈妈又郁郁辞世,我虽也是个无父无母的人,但师傅师伯疼我爱我,在剑宗又有那么多的师兄姐弟陪伴我,而离儿却只有一个翠儿相伴,内心的伤痛苦楚实在胜过世人十倍不止,她不愿我离开片时分明是担心我也会薄幸负心辜负了她,实是深爱于我苦心一片,而如今我却不去怜她爱她抚平她心中的伤痛又怎可反去冲撞于她令她伤心难受?实在是大大的该死。”

心中感动热血上涌便道:“离儿,是我不对,我就在这谷中陪你一辈子永永远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原来他俩一个月来的朝夕相处,几乎无话不说无所不谈,却于赵离的生世只字不提,柳生只知道她生母为她生父所负,一直就幽居在这十里画廊,却也早于七年前离开人世,至于她亲生父亲却不知道是这天下中哪一位赵姓的前辈。

赵离咬了咬轻脂粉唇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可真心愿意为了我忘记剑宗忘记过去,一生一世再也不离开十里画廊?”柳生道:“我,我,我柳生在此起誓,今生今世心中都只有你一人,同生共死矢志不渝,若有半句虚假教我为天地共弃死于乱剑之下……”

赵离忙伸出玉指堵住他的嘴唇:“你,谁又要你乱说这些话,我又不要你去和人打架,只要你真心实意的,你这傻瓜。”柳生急忙拿住她的手哀求道:“神仙姐姐,那你原谅一个傻瓜好不好?”赵离微微脸红便拉着他走到溪水边上的石块上坐了下来才悠悠叹气道:“柳生哥哥,剑宗的玉衡师伯对你有教养培养之恩,那里又是你长大成人的地方,为人子弟父母恩师之情不可不报,我又怎能自私自利独占于你,陷你于不孝不义?只是我担心你这一去他们便不肯放你回来了,世间的人情冷暖江湖中的恩恩怨怨我见得多了,是不愿再沾染的,不知怎么才好,我若强留你在谷中你也必会答应,只是你心中终是放不下他们,时间久了难免郁郁寡欢思念郁疾,我又怎能忍心?柳生哥哥这几日你都若有所思,我知道你重情重义早就记挂他们了,你你去吧。”

柳生沉沉想道:“她待我如此之好,我柳生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辜负了她。”便道:“离儿,能遇见你是我柳生这辈子莫大的福分,我此去必求得师傅和师伯答应放我下山来,我们便再也不要分开。”深情望去只见初阳斜映在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隐隐的泛起一层桃晕,她那螓首蛾眉之下的两泓清水忧愁哀怨似有无尽的不舍,不禁便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向她那似粉似霞的嘴唇吻去。

他两人俱是情窦初开难以自控,柳生自小在剑宗长大,除了练气打坐便是练剑练功,虽有时也与楚天心一干师妹们嬉戏打闹,却只有兄妹间的手足气枝之情,而无半分男女间的旖念,今次尚是首次经历人世爱情,又是对赵离一见钟情,此时美人在畔几乎欲火焚身。而赵离自娘亲过世后一直僻居于此,虽有心结平素清心寡欲厌见男色,实则是极度缺乏关怀,她见柳生初次会面就肯舍生相助翠儿,每夜给他疗伤治病,那朝夕的真气相融早已生出情愫,而后柳生拼死拆解她和姜翎的掌力,又奋不顾身给她挡下追魂针,在空桑山投崖之际便已生死相依,一颗冰冷的心早已融化开来。

不一会已有“嗯”“嘤”的轻喘之音,赵离全身轻颤飘飘欲倒,柳生则滚烫得似火炭一般。

忽然赵离把脸移开轻轻的推他,柳生猛的清醒道:“她如此待我我怎可乘人之危轻薄与她?柳生啊柳生你真是枉为名门正派正人君子。”自知大大失态忙道:“我我对不起。”瞬间红到了耳根子。

赵离轻嗔道:“有…有人看着呢。”柳生悚然一惊,才察觉到翠儿的影子正隐在山石之后,这下更窘了。赵离却轻轻笑道:“你快去吧,我和翠儿在这谷中等你呢。”便叫出翠儿把自己的佩剑和一个布包袱挂到他肩上,便又在他脸颊上轻吻一口才拉着翠儿飞也似的走了。

柳生只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她们的身影淹没在紫竹林才开口大声喊道:“离儿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便展开身法急向谷外驰去。他自于古城远林青青在常州一战后领悟了神秘功法,又在空桑山谷中喝了赤尾灵狐的血液,此时真气之厚实实是有生以来仅有,提纵术施展之下没多久便已到得了常州。

他入了常州城却是小心翼翼,怕撞见洪煜等天地会的人又横生出枝节,幸得一路无事,又心想:“我如走南城仓州从来路返回,难免会遇见林青青和天地会的人手,还是按照先前的计划走齐城好了,虽绕了些远路却省了不少麻烦。”于是便搭船经神江走齐城,再逆伊水而上回东临。

这神江河宽江阔,两岸连阙碧水万里,乃是中原第一等的江河,鹤唳猿啼渔舟唱晚、奇峡奇观等景色的壮阔丰美实是人间少有,不过他无心流连。好在顺风顺水船疾如飞,数日间已到得齐城,柳生便入城略作补给,正喝酒间忽听得有人说道:“听道上的弟兄说采花大盗去了坞城。”一人道:“可不是哩,传闻这小子狂妄的很,硬是要独自一人挑了莲花帮,哼哼当真是以卵击石。”他一听“采花大盗”四字登时便精神一振暗想道:“我正要去寻他来为我作证说服林青青,没想到刻下就在坞城,当真是天助我也,不过他虽为十大高手之一,但要以一人之力去招惹莲花帮难免也太狂妄了些。”

原来他逆伊水而上,所到的最后一站便是坞城,此后就是登陆走旱路了。

柳生斜望过去只见西首那桌上五六个汉子个个都身携兵器,显是江湖人物。其中一人又道:“我看未必,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啊。”另几人奇怪道:“怎的未必了,难道凭他一人就真敢单挑莲花帮上下几十条高手?秦帮主丁二爷孟三爷哪个不是当世的绝顶人物?”

此时店小二过来道:“客官有何吩咐?”柳生听正到兴处便道:“再切一盘牛肉另加一斤酒来。”原来他本打算结账走的,此时又不想走了,便只能如此说道。

只听前面那人又说道:“所以嘛你们还不知道,我可听闻道上见过他的弟兄说这人干那采花勾当,却又面目极丑陋六指重瞳,偏武功已入化境,实在厉害得紧啊。”那几人见他还有这等厉害的朋友,满是羡慕之色都忙着道:“兄弟高兴,可一定要为我们引荐引荐你这位朋友。”那人忙道:“好说好说。”

柳生听到这里暗暗想道:“重瞳和六指本就少见,我平生也未见过一次,然这两者又都集于一人身上,当真匪夷所思,无怪呼他能练成上乘武功成为十大高手,不过这采花害人的行径却人神共愤,定要良言相劝,否则便不是他的对手也要会上一会替天行道。”

他自打从瞿秋白口中得知祁卿凡大名后便一直希望能会上一面,请他为自己出证好解除林青青的追杀之苦,此时听这人说来竟是信了八成。

一人又问道:“我只听的说他是个中原十大青年高手之一,却不知他又怎生个厉害,能比得过秦爷丁爷孟爷?”那人却冷笑道:“能排当世第三,你说厉害不厉害?”另外几人都吃了一惊问道:“又是哪第三?”那人娓娓说道:“这第一嘛当然属剑宗的剑圣玉衡子真人,第二便是那西夷魔教的教主慕容凌云,他现居第三。”几人都惊愕道:“这采花大盗当真有这么厉害?”那人道:“这还假得了?他近年来连败正邪两道高手令人闻风丧胆,只去年三月在那昆仑山上与慕容凌云一战打了三天三夜,也只输了半招,最后整个魔教上上下下几千高手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扬长离开,而中秋节他更是上了云台山的紫阳殿指名挑战玉衡子真人,斗到了两千招之后,剑圣他老人家如不使出那一式‘万剑归宗’只怕也都赢不了他。” 几人听得采花大盗祁卿凡竟能杀入夷教如无物,都觉大快人心,加肉添酒不在话下,反替莲花帮担心起来。

柳生再也听不下去,心知这些都只是江湖上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前面那位大放厥词者不过是骗吃混喝的骗子罢了。他们口中的除了祁卿凡可能在坞城外其他的事只怕半句也真不了的,正好一斤酒也已喝完,心道:“反正我也要从坞城路过,且去看上一看,如祁卿凡当真在坞城便再好不过,我便请他出面给我向林青青澄清,唉这一切就看老天爷肯不肯还我清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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