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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愿得人心

江湖图记

两人忙往这边过来。白衣少女走在前面只见她拿着一卷布条叹道:“这傻丫头。”见柳生柳生惶惶恐恐追来,便扔给他道:“看你做的好事,都是你害的。”

原来还有一道纸笺,上面书写道:“翠儿顿首,再拜小姐。翠儿自幼孤苦,承蒙夫人见悯,得以二世为人与作小姐为伴,十数年来不曾以奴仆作践,恩义比天似海,可翠儿妄犯律规,累及小姐清名,前恩不报反造罪孽,百死不足以赎,然柳公子乃正直侠义之士,非比常人,更与奴婢有再造之恩,两边皆不可不报,顾此则失彼,翠儿无能唯有一死以谢罪,恳请小姐救人到底,奴婢可魂安九泉之下,大恩唯世再报,翠儿绝笔。”字迹娟秀,显出自女孩子之手。

柳生只觉得心口一窒,他实为此事而醒,但于竹林中救神仙姐姐反倒耽搁了,若是翠儿真为了他出了岔子,他实也没脸再苟活下去,连忙又看另一张布条上,却见龙飞凤舞的写着:“暂请贵婢移驾空桑山,后天子午前以赤尾灵狐来换,过时不候。”

这张布条却是空桑三圣留下的,至少不是翠儿本人,不禁暗暗抒口气想道:“地上没有任何血迹和打斗的痕迹,翠儿只怕是被空桑三丑挟持了,万幸她还没有做出傻事来。”便道:“翠儿只怕是被空桑三丑掳走了,神仙姐姐暂且放心,我这就去救她回来。”白衣少女却冷冷道:“这死丫头早被我逐出谷了,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与我何干?你立刻也滚出谷去,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柳生怔道:“在下的小命都是神仙姐姐你所赐的,姐姐你若要杀时我只一句话我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心甘情愿,只是翠儿她是无辜的。”白衣少女怔了怔哼道:“要救不救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柳生心疼道:“难道小姐你一点都不念旧情吗?”白衣少女道:“哼,她已被我逐出十里画廊,赤尾灵狐何等重要岂能用来换她?”柳生摇头道:“灵狐虽好终究是身外之物,又怎能同人性命相比较?”白衣少女哼道:“我说能比就是能比,何时轮到你来教训?”便把宝剑一指喝道:“走。”

柳生不由退了两步,心里想道:“我纵使死在她手里也是无怨无悔,只是她确也绝情了些,若我死在了这里反到害的翠儿在坏人手里活活受苦,再则这空桑三丑定会在空桑三布下重重陷阱,我又怎能让神仙姐姐也去涉险?”便悠悠道:“等在下去就出翠儿,再来向姐姐剑下领死吧。”

当时他便出了十里画廊,却不知道空桑山所在之处,只得小心翼翼踅回常州城打探路径,又想着自己未必不能对付那空桑三丑,只是若对方使用起阴谋诡计陷阱机诈却未必能应付得了,自己一死不足为重却一定要救出翠儿,一时便想到了江湖经验胜自己十倍的易川,于是又偷偷潜回到常州城中忠义堂分点,却只见着几个下人,易川祖隆南宫俞等人果然早已回了江州,便暗自伤感了一回只能独自前往空桑山。

他马不停蹄星夜兼程,到得那空桑山时却已是晚上。

在山脚下有一座淳朴乡间小镇,垂脚楼房,不宽的街道贯穿着两头,此时已是打烊时间,晚灯错置仿似稀星映水,便于东头的一家小面馆匆匆吃了两碗面一壶酒。心想道:“空桑三丑约定在明日午时以灵狐交换,我手里又没有赤尾灵狐,便只能硬抢了,他们必料不到是我,何不来个出其不意正好趁着月色潜进山上去救出翠儿?”当下便同店家问明了进山路径连夜潜入空桑山中。

这空桑山林深草厌地势陡险,一条上山的小路乱石嶙峋,兼之虬枝盘树间密越是往上越是难行,无怪呼面馆掌柜讳莫如深,一再对他谆谆告诫。不过对于他学武之人自非寻常人可比,在提纵术的轻身功夫之下也无甚区别。

届时星月暗淡暝烟笼罩,柳生翻过几个山头便又停在一处高崖上远眺,遥遥看见西面的山谷中果有火光,顿时精神一振暗暗道:“翠儿我来救你啦。”便展开身法往那边纵去。岂料这一路过去尽是绝崖峭壁刺天的石笋,有两三处更是从一线天中穿过,都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极险之地,不觉越发心惊。及到得近处却又忽然听得有打斗声,更是吃奇,便思忖道:“这么晚了怎还会有人打斗?莫不是空桑三丑起了内讧?我且探明情况便宜行事。”便轻轻纵了过去掩在一棵大树之上。

此处的一排房舍俱砌就白墙,斗拱飞檐颇具气派,那打斗之声正是从左首敞厅外的院子中传来的,只见一位头顶竹笠的剑客正以一敌三,而这三人正是当时重创他的空桑三圣,柳生不禁暗喜道:“看来不是三丑内讧,他们如今来了极厉害的对头,正好方便我行事。”

正此时,蓦听得催达厉声道:“大哥二哥,这丑婆娘武功好像反不如了当日,不过她如今中了了我们的软筋散,哼哼坚持不了多久了。”一边说着把圆盾向前猛撞,左手中链子锤却扫击下盘。周通即恨恨道:“他奶奶的,当日打得老子好苦,你也有今天?”

柳生听他们一说,再一看见那竹笠剑客剑招滞缓步法轻浮,果有中毒的迹象。想起自己当日中毒的九死一生,若非神仙姐姐大耗清修之功相救,只怕早已魂归九泉,当下便想:“不管这剑客什么来头,既与这三丑为敌我都得帮上一帮,最好是能够就此剪除了这三个祸害。”便冷喝道:“不要脸的恶贼,今天便是你等死期,纳命来吧。”

怎料才一个箭步蹿到院中,即有一股极香的气味袭来,便知不妙。竹笠剑客道:“快闭住气空气有毒。”柳生不由一震,这声音他何其刻骨铭心?正是那白衣少女的声音,即惊喜道:“神仙姐姐,你也在这里?”

原来这白衣少女却知道这空桑山,在当日谴走他之后却先一步赶到了这里。

空桑三圣知道白衣少女的底细,甫见援手到来险些吓得亡魂大冒,待瞧清楚是柳生却反为一喜,催达冷笑道:“没想到这小狗的命如此般硬,竟没死成,不过你既自己撞了进来,便是有九条命也休想活着离开。”周通当日被他连连戏弄,最是生气,把独角铜人便向他打来道:“当日你说三招能败爷爷,今天老子便三招先宰了你个臭小子。”柳生暗道:“当时我重伤在身,现在嘛却不怕你。”即哂笑道:“嘿嘿,你们不通不达除了吹嘘无耻不要脸几项厉害外,其他的就不值一提啦。”把长剑递出便要反去挑他铜人,怎知才轻轻一撞就险些没有招架得住,才知这毒好生厉害。

他现在虽仍未完全复原,但比起那日交手时来说却要好得多,但现在体内的真气却更加难以凝聚,糟糕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眼觑见催达的圆盾又从侧面打向神仙姐姐,便急忙闪过去挑开,那圆盾果弹出一圈锋刃,白衣少女轻喝一声便向催达的手腕刺去,却被高肆横刀接住,微微一晃道:“先离开再说。”便双双纵了出去。

他二人虽中了软筋散,但功力精纯,一时却也跑的飞快,不一会已逃到了一处山崖上,却不料由于不知地形却走进了万丈绝谷,再无可逃之去路。

白衣少女哼道:“本事不济还跑到这里来碍手碍脚的。”柳生本在想神仙姐姐美若天仙空桑三丑怎的称她做丑婆娘,当真是有眼无珠。此时距离近才看清她脸上带着一张邹巴巴的人皮面具,当真是奇丑无比。怔了怔才自惭道:“在下本领低微实在有负神仙姐姐累赠真气之恩。”

怎料白衣少女却惊呼一声道:“你,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你一直都是在装神弄鬼欺骗我和翠儿的。”柳生忙解释:“不不不,在下当时确实处于昏迷之中,但无独有偶对于周围的环境却能感知得到,神仙姐姐的每一次为在下疗伤都如历历在目,此恩此情在下没齿不敢相忘。”

白衣少女面具下的俏脸微微红晕,喝道:“你胆敢糊弄本小姐,当真不怕死是的吗?”柳生惶恐道:“绝非有意的,在下怎敢对神仙姐姐说半句谎言?”却见白衣少女的娇嗔虽为面具遮挡,却越发楚楚动人,不觉爱怜之心更胜,便是为她死一万次也绝不皱眉。当下想道:“我与神仙姐姐皆已中毒,功力渐渐散去,一时虽逃了出来却走了条死路,空桑三丑对于此间熟悉胜过我千百倍,被追上来是迟早的事,何不由我引开三丑让神仙姐姐伺机逃出去,神仙姐姐能安全离开我便心满意足了。”便又说道:“神仙姐姐你先找地方藏起来,待我去引开他们,只愿只愿……”白衣少女冷笑道:“只愿什么?”柳生断断续续的道:“只愿姐姐能见示芳名,在下便死也无憾了。”

白衣少女怦然一震,暗暗道:“翠儿这死丫头还算有点良心,没把什么的都告诉了他。”却冷哼道:“你是真的喜欢翠儿这丫头?”柳生一愕道:“小姐何出此言?”白衣少女不回答他却又重重问道:“你可愿为她生为她死,和她结为夫妻永生永世也只爱她想她一人?若有半个不字便是这丫头怨我恨我也一剑杀了你。”

柳生只觉心口一热,心里想道:“翠儿也好师妹也好,便是蛮横刁钻的林青青,只要肯真心待我,我柳生又岂会舍不得这条命来还她?”便道:“翠儿姑娘肯为我而死,我柳生便是为了她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愿意,只是我从来只当她作红颜知己或者亲妹妹亲姐姐,而她心里也只当我是他兄长,神仙姐姐你心地善良又何必句句话不离一个杀字?况且我也已有心爱的人了,此生除她之外是决计不取的。”

白衣少女冷哼道:“男人果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三心两意见异思迁之徒,快说你心中还有谁?我把她一剑杀了你便只能一心一意想着翠儿。”柳生瞧见空桑三丑已从崖边绕路追了上来,一咬牙低声道:“我自从听到神仙姐姐你声音那一刻起,此生此心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神仙姐姐你快走吧,迟些只怕便来不及了。”白衣少女只冷冷扫了他一眼。

空桑三圣武功本不弱,既瞧见了他俩,一转眼便都赶了上来。催达远远的便喊道:“你俩已中了软筋散,一个时辰内功力会慢慢散尽,任你多大本事也使不出来,快老实把灵狐交出来吧。”白衣少女见状便把目光离了柳生冷笑道:“凭你这区区诡诈伎俩也想奈何得了我?”高肆道:“今时不同往日,任你嘴巴再硬也是没有用的。”周通却大喝道:“恁的给她废话,待拿下了再慢慢拷问。”

空桑三丑中以他最为鲁莽暴躁,提起独角铜人便猛砸了过来,却不料那铜人在空中被白衣少女宝剑一格便再也难进分毫,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白衣少女冷哼道:“当日饶得你狗命,你三人兀自不知好歹,今天我便要替天行道了。”说着便如风似电的反刺了三剑,直逼得周通手忙脚乱,险些中招。

高肆两人见她虽中了软筋散,还这等厉害亦是惊疑不定,即骂道:“妖女休得猖狂。”急提刀便向她侧方砍来。柳生既急又奇,见神仙姐姐仍有一战之力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他刚才不查之下吸入了一大口含软筋散的空气,此时想要上去帮忙,却早使不出劲来,惊急之下忽瞧见催达左手中银光一闪,知他要发暗器,急切道:“小心这瘦子暗器。”眼看得她躲闪不及,却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往白衣少女背后挡去。

“嗤嗤”一阵轻响,便觉疼痛透骨钻心传来。

高肆周通也齐齐跃了开,高肆怒道:“老三,你干嘛使老毒物的追魂针?这解药咱手上可没有。”催达道:“大哥二哥,事已至此别无他法,这丑婆娘不知怎的软筋散竟迷她不到,好在也先料理了这碍手碍脚的臭小子,现在杀了她便可得到灵狐,从此咱们兄弟远离中原逍遥自在。”

柳生只觉头晕目眩摇摇欲坠,白衣少女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一起纵到悬崖边上,左胸上插着几根麦芒也细的银针,拔出后便流出奇臭如脓的黑血。只得强提一口气苦笑道:“神仙姐姐,对不起我不能把翠儿救来还你了。”白衣少女一颤道:“别说话,留着力气,我再想法子救你。”

柳生见她语气总算是软了,亦有先前的关怀之色,欣慰道:“不成了,这毒好厉害,神仙姐姐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白衣少女微微颤抖道:“你,我不许你死,你便不能死,你你还没有还我的救命之恩。”

柳生悠悠道:“神仙姐姐,你终于不恨我了,我我死也好欢喜。”便把手微微上抬便想要去抚摸少女的脸颊,却似有千斤之重,眼看要触到了却喷了一口黑血软软的垂了下来。白衣少女忽的泣道:“你,你不能睡,我不准你睡,你不是要知道我的名字吗?你醒过来我就告诉你。”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到自己脸上,又哭道:“我叫赵离,你醒来,我不许你死,你别死啊。”

她虽戴着面具,但仍能感觉得到柳生的体温一点点的流失,心跳一分一分的减慢,这是七年前娘亲去世时才有的感觉,此刻她才明白原来她在为他治伤的过程中早已生出情愫,替翠儿爱上了这怀中的男子。催达见她神色异常即悄悄潜了过来意欲点她穴道,不料竟一道赤芒向自己扑来,惨哼一声又滚了回去。高肆周通却齐齐喊道:“赤尾灵狐!”

这道赤影正是赤尾灵狐,催达一时不防却被它狠狠咬了一口。

赤尾灵狐一闪出来便挡在柳生和白衣少女之前,毛发倒竖厉声嘶吼着。赵离定了定神,轻轻磨砂着灵狐背上的绒毛,凄然道:“狐儿你快走吧,跑得越远越好,去找我爹,千万不要落到这些坏人手里。”灵狐两只把两只大耳朵不停的颤抖,回身舔了舔赵离的手腕,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似是在说:“不会离开。”怎料赵离却忽的抱住柳生轻轻一纵便从悬崖上跳下了深谷,那灵狐竟也悲鸣一声跟着跳了下去。

空桑三圣急忙追到崖边,只见迷雾冥冥哪里还有半个身影?高肆怒道:“老三,都是你冲动,现在可怎么办?没有了灵狐我们拿什么向老毒物交换解药?”催达望了望道:“大哥且稍安勿躁,此谷底下说不定有水潭,未必就能摔死了这妖女和畜生,我们跟下去定能找到。”高肆道:“你说得倒简单,谁也不知这里有多深,又没有路径我们怎么下得去?”周通却道:“大哥莫要怪三弟了,只怨老毒物把那丫头也抢了去,否则我们何以出此下策?如今也只得想办法下这谷里去了。”

这谷底果有一寒潭,由于日光罕至年深久积,可谓冰寒锥骨。赵离抱着柳生跳下,本是怀着必死之心,但这悬崖下面横枝叶茂,灌木极多,他二人一路撞击下来坠入寒潭之中,虽被刮擦伤痛,却也因此阻缓了下坠之势,免被摔死。软筋散虽然霸道,但非毒药,赵离吸入本少,这药性又受这寒潭陈水所克制,登时便已解了大半。

不知过了多久,柳生忽觉喉中咸甜腥热,只一股一股的往肚子里灌,流入腹中却灼热无匹如同喝下了一口陈年烈酒一般,一阵轻咳转醒了过来。

届时晨雾弥漫,初阳初现,却见自己正躺在白衣少女的怀中。她此时衣衫犹湿,露出绝妙的曲线,秀发紧贴着肩膀额头,在那初阳下凝珠欲滴。见他醒来清秀苍白的脸颊上即现出喜色道:“你醒了。”

柳生乍一动便如坠针窟疼痛锥心,但见了她殷殷切切的容颜竟是如梦如幻又是欢喜又是伤感,痴痴的道:“神仙姐姐,你你也死了吗?是我害了你。”赵离连忙压住他道:“你别乱动,你的毒不知道解没解干净,我们我们都还没有死呢。”

柳生只觉她的话便是金科玉律一般,至于死活也不怎么关心,当真大气也不敢出,只呆呆的望着眼前这张怎么也看不够的脸。此时阳光从深谷的上空漏下来形成一簇簇光束,五彩斑斓,雾气便腾腾的上升,在上空翻滚涌动着,直若那南极的仙境。

而赵离此生从未有这样过抱着一个男子,近在咫尺,鼻子中随时可呼吸到他与自己迥然不同的气息,不觉一张娟秀的鹅蛋脸晕似春桃,把头垂得低低的,她这一来便更添娇色楚楚动人,柳生更加瞧得呆了不由自主便说道:“神仙姐姐,你真美。”

却不料“啪”的一声脸上已挨了一记耳光。赵离打了他即又不知所措道:“你你……对不起。”

这本是她的自然反应,但瞧见柳生面无血色的面庞又记起他昨晚为自己挡毒针的奋不顾身,一句“你怎么能这样无礼”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柳生也不觉疼仍只是痴痴的道:“神仙姐姐你打我,我欢喜着,只要你不要不理我,我纵被你这样打一生一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心甘情愿的。”赵离轻哼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我又不是叫神仙姐姐,我叫赵离,我又不喜欢打人家。”

柳生一激动便要坐起来。但只刚刚一用力便疼的更厉害了,不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却仍是欣喜道:“赵离,赵离,你终于肯告诉我了,我叫柳生,生离…我们真是有缘分,啊呦。”又疼的叫了出来。赵离道:“叫你别乱动呢,你偏是要自讨苦吃。”柳生连忙道:“我听我听,你说什么我都听,我我可以叫你离儿吗?”赵离嗫嗫嚅嚅道:“名字告诉你了,你爱怎么喊是你的事情。”柳生即激动道:“离儿离儿。”赵离只轻轻嘤了一声。

柳生望着她的嘴唇眼睛鼻尖,和仍有湿气的秀发,这一切是那么的妙不可言,便想要去吻她的脸颊,但这一切又是那么的神圣庄严让他不敢轻易亵渎,他如梦如幻生怕自己一动便失去了这眼前的一切,只能强忍住心中的旖念,心思千回百转道这一生是多么的不幸,生来便为父母所遗弃,第一次来闯荡江湖就几经生死,而自己这一生又是何其的幸运,有慈祥胜父的师傅,亲越手足的师兄弟妹,还能有眼前这天仙般的少女共患难同甘苦,夫复还有何求?

过来一阵他渐渐恢复了力气,才发现旁边一具赤红色的狐狸尸体,血液似已流干,吃了一惊问道:“这是?离儿这便是赤尾灵狐吗?难道你先前给我喝的便是它的鲜血?哎呀罪过罪过了。”

赵离的两行清泪登时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道:“狐儿陪伴了我十八年,但它昨晚却摔死了。”

原来昨晚赵离抱着柳生跳下悬崖,赤尾灵狐心恋主人便也跟着跳了下来,但他二人却身体较重,虽也被山崖上伸出的枝丫阻扰,下坠的轨迹却没有多少变化,而灵狐身体却轻得多,在被这些树枝灌木刮擦后远抛了下来,不料正撞于岸边的石头之上,一命呜呼了。这灵狐乃是至灵异种,通晓人性,其血液更可助涨功力克制百毒,是以空桑三圣觊觎已久。而赵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以灵狐之命来交换翠儿,所以才顾不得元气未复便急忙赶来救人。却哪知三圣中的催达狡猾异常,布下陷阱用软筋散暗算了她,那灵狐察觉到主人异样衔着她气味追来,只是没她动作快,所以才在二人投崖时才刚刚赶到。

当时赵离见灵狐撞死了,悲痛欲窒,却见柳生气若游丝还没有死,伤心之余连忙把灵狐尸体从伤口中把鲜血挤出喂到柳生嘴里。那灵狐之血确实灵异非常,滴到口中便顺喉入腹,立见奇效。柳生的脸登时由黑转紫由紫转红,气息也慢慢缓了上来。其实若她也喝上两口狐血,元气自可轻易复原,只是这狐儿她护为家珍重比己命,要教她也来喝这血确是死也不肯的。

柳生愧歉道:“对不起,若不是我连累你修为受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赵离悠悠道:“便是没有你,这些人也觊觎着狐儿,事情迟早也会发生,只恨我没有用,保护不了它周全。”柳生轻轻拿住她手道:“离儿,你也不要自责,都是空桑三丑诡计多端,我们先把它埋了吧。”

于是就岸边用宝剑掘起一土坑,简单的埋了。柳生又对着灵狐的坟墓拜了叁拜郑重起誓道:“敬请狐兄放心,在下情非得已以狐兄宝血续命,定会继承狐兄意志,永生永世守护离儿周全。”

赵离本是伤心已极,因为这灵狐也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之物,见他如此却反来宽慰道:“世间万物生存死亡自有分定,狐儿生为异种,为世间不耻之人所觊觎,反不如长留在这个清净的地方,青山绿水常伴,平静自得。”

柳生便又撒了一捧泥土才脉脉说道:“我即喝了狐儿的血,你把我当成狐儿便是了,以后我和它便是一体的,我们一起伴着你随着你。”赵离见他说得轻浮,瞪了一眼道:“你只怕也是这样来哄其他人的吧?你们男人总是这样花言巧语,骗得女人心甘情愿的为死为活,我娘便是这样的。”柳生此刻才知她脾气如此实是受过了莫大的伤心事情,其内心却仍是纯真无邪的少女心性,急忙道:“离儿,我柳生在遇见你之前从未喜欢过一个人,此后余生也只有离儿你一个人,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立下毒誓……”

赵离却轻哼一声抢白道:“我才不要信你这套,男人的赌咒发誓就和过山风一样。”柳生窘道:“那,我我要我怎样你才肯相信呢?”赵离白了他一眼吐气道:“你个傻瓜。”柳生道:“我是傻瓜我是傻瓜,离儿你相信一个傻瓜好不好?”赵离嗯了一声道:“我是相信傻瓜,因为傻瓜都不懂的哄骗别人,好了我不和你贫嘴了,我们先去救翠儿这傻丫头吧。”

柳生本就冰雪聪明,见如此已知她实是接受了自己,心中便似咀嚼一大块蜜糖一般,但想起翠儿还落在三丑手中生死未卜,又心疼如刀绞,当真是一边喜一边忧,便重重道:“我们现在就去救翠儿,并把这空桑三丑绳之以法,让他们再也不能作害作恶。”赵离问道:“可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上得去?”

柳生这才细细打量四周地形,见此处宛似山峰中裂开的一道口子,东南北三面俱是刀削斧凿的峭壁,头顶白雾茫茫看不到尽头,这一段的悬崖灌木横生尚可借力往上攀爬,但却不能确定再往上是否还是这样的地势,而且以他两人现在的状态,要上去只怕也并不容易,只得说道:“此谷陈年旧岁,却不知早已经历了多少风霜雨雪,然只淤积起这一道寒潭,说明这底下必有泄水之处,这里三面悬崖,西边视线虽是不远,但我想那暗流定是由此引出去了,我们从这边走说不定就可以出去,只是……”

赵离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此时已经过了空桑三丑约定的时间,而他们手上已没有了灵狐,能否从这里出去也还是个未知数,只得强忍担心咬牙道:“迟些早些都一样,我们也正好养一养元气好收拾这三个无耻小人。”

两人正欲要行,却忽然间西面宿鸟惊飞,催达的声音响起道:“大哥二哥,再往里走便是谷底了,那妖女和死小子该是从这里掉下来的。”二人对望了一眼,柳生心念一转即轻声道:“在那边有个山洞,我们且藏进去见机行事。”便带着赵离纵了上去,此处离谷底尚有三四丈,洞口长着两丛杂木,刚巧可以遮挡,而伏在洞口却可把谷里的情况瞧的清清楚楚。

不一会果见催达在前,高肆周通随后两三丈跃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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