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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从此生离

江湖图记

“噗噗噗”几声轻响,尾闾、玉枕、夹脊三关已被封住,此三处乃人体极重要的穴道,轻则阻滞真气麻痹经脉,重则可置人殒命残疾。柳生苦笑道:“你恨我如斯?又何苦再点我穴道,我现在与死人又有何区别?”紧接着后背触手一柔,一道真气便至神堂穴输了进来。

柳生登时便感觉心俞、风门穴阴寒刺痛,一怔道:“好啊,你竟是要冲碎我全身经脉,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你好恶毒啊,果然女人和毒蛇一样越好看心肠越坏,我柳生看错你了,原来你是如此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再也不会对你心存愧疚……”立时便把林青青给贬的一文不值。怎料一会儿后那道真气由寒转凉、由凉转暖,在他体内游走一周后竟融入了气海。他正在想还有什么可以咒骂的,觉察到异样,惊喜道:“嘿嘿,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想这样折磨我可老天偏叫你害不着,反教你这些真气为我所用,大慈大悲太乙救苦天尊弟子多谢您老显灵啊,弟子若没有被她害死,日后必定多给您老人家敬些香火。”

如此一直持续了好一会,没想到林青青仍把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他欢喜之余又感到不对劲,心下思忖:“我两度与林青青交过手,她的真力绝无这等阴柔浑厚,只怕是我也比不上的,而且此人不似想要害我,以她的身手必定能察觉到我体内真气的异动,哪她究竟是谁?”不由一颗心怦怦直跳。

忽背后那人轻咦一声道:“奇了怪了怎会这样?明明没有转醒却心速加快,难道是真气出来岔子吗?”便收了功把他放躺下,又来搭他脉博。柳生心神一震:“这声音,她是翠儿家小姐。”他虽听这小姐说话不过三两句,但她的声音着实优柔婉转动听之极,虽对这小姐形象复杂,但这莺音仙语却早就印在了心坎里。此时既知是她,便把翠儿的那些话语又响在了脑海,恨不得立即能睁开眼睛一睹芳容。

他胡思乱想便觉得这仅仅是诊脉的肌肤之碰也别有不同。暗道:“翠儿讲得不错,她家小姐真是个大好人呢,嘿嘿,和我一般的心地善良。”

这小姐探过脉搏后低声道:“脉相平稳,气息也正常,莫不是余毒还没有清理干净吗?唉,他既救了翠儿这丫头,我自当全力把他救醒,只是这蛇毒过于霸道,只盼老天能保佑好人多福。”柳生见她竟为自己萦怀祈福,一时间鼻萦兰香耳语莺音,不禁心神一荡:“柳生啊柳生,你这是几世修行得来的福分,能得仙子垂救,便是再被空桑三丑砍上几刀刺上几剑也值得了。”

约过来一盏茶时间后,这小姐又来搭他右手,却忽的语气转冷道:“哼,世上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我若把他救活了他老老实实对翠儿好也就罢了,否则我就一剑杀了他,绝了这傻丫头的念想。”说完便悄无声息的去了,柳生一怔忙恍惚道:“小姐你误会我了,我待翠儿就如同我师妹一样。”

待这小姐余香散尽他失失落落的,又胡思乱想了一阵才把心思收定了回来,暗暗想道:“看来我这十多天之所以残存没死,多半便是得了这神仙姐姐输送真气续命的缘故,我若是能早点醒来既可免得翠儿为了我担心受苦,亦可早些得睹仙容并报答救命之恩。”念及于此便默运紫阳心法,却仍是毫无反应,不禁又沮丧道:“柳生啊柳生,你真是没用救人不着反成了人家的负担,现在只能靠人家耗费真气续命,若是神仙姐姐因救你而虚耗过度,岂不是你的罪孽又加了一层?”他一心要早点醒来,苦思冥想却忽然又想道:“那套神秘功法疗伤之效犹在我剑宗紫阳诀之上,说不定或有些作用。”便按照那套神秘功法运转真气,果见足底的陷谷穴有些反应,不禁大喜。本来先前他就准备运行这套秘诀,只是自从听到那小姐的声音后一直魂萦梦绕,之后在知道为她所救后就更加恍恍惚惚竟是忘了,此时才复起前事来。

折腾了半日,虽然可生出真气,却仍是不能动弹。他便息了下来,又寻思道:“为何现在她们说话我能听得清清楚楚,而我大喊大叫她们却听不到?难道我现在是一种离魂的状态吗?”

后面的几次翠儿和神仙姐姐同时来,或者分别前来,他都尝试和她们沟通,仍无一次成功的,便越发肯定自己便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之中。他不知道白天与黑夜,只能凭借翠儿她们的言语和行动来判别,睁眼和闭眼都是一样的冥冥无物,只是不时便照着那套不知名的秘诀运气,或整日价的期盼着佳人来访。

翠儿自是每次来都说些闲情琐事,倒也能解闷,经常犯痴性的把他称赞一遍又把自家小姐歌颂一番,说些他俩如何般配云云,时而又忧愁他的伤势。那神仙姐姐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暗暗的给他输送真气,柳生心想:“神仙姐姐明明心肠柔软,却偏要装成凶巴巴的样子,只是脸面未免也太薄了些,容易让人误会,嘿嘿不过我若能得她俩作为红颜知己,此生便死也足了。”

接下来一连数日无事,怎料这天翠儿突然火急火燎的跑来,坐在床边眼泪便簌簌往下落,柳生吃了一惊却苦于无计。过了一会翠儿才轻咽道:“柳公子,翠儿对不起你。”柳生惊疑道:“好好的你又有什么对不起我了?”只听她轻轻抽泣道:“今早姜家那死对头派人来传话说‘今日将会来和小姐比剑,要一雪前耻。’又说了一大堆不伦不类的混账话,扬言如果小姐输了不乖乖求饶,就要在小姐的脸上留下记号,当时小姐听完后冷笑道‘姓姜的女人果然一个个都不知廉耻,上次技不如人把厚脸问我爹要去的灵狐输了回来,如今还敢来丢人现眼,我这十里画廊虽不是什么大地方,哼她进来撒野容易,想要离开只怕得吃些苦头,不过你为她做事当知我这谷中规矩,明知故犯却饶你不得。’说到这里便把来传信的阿福的左臂给砍了,阿福忍痛去了。我们这十里画廊虽不许男人踏进半步,但小姐很少这样大发雷霆的,推及原因也是阿福出言不逊罪有应得,和那姜家丫头不识好歹祸人害己,不过我瞧那地上的半截手臂黑青紫淤倒好似中毒在前,待我把手臂埋了小姐却突然生气道‘你即刻抱了这小子从后山出谷去,永远不许回来。’又给了我一袋银子,我吃了一惊求她道‘翠儿做错了什么事小姐打我骂我好了,翠儿是小姐的丫鬟,要一辈子服侍小姐。’小姐心地那样好,又怎么舍得打我呢?我虽是她的奴婢,她却从来只带我如姐妹一样,从没把我当下等人看待,但小姐却冷声道‘你私自带这臭小子入谷来犯了家规,我容你这些日子已足见情分,你这样胆大妄为我还要你做什么?现在就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们,否则我现在就一剑先杀了他。’我苦苦相求小姐她仍是摔手而去,我知道小姐的脾气是说一不二的,柳公子,这世上除了小姐外便是你对我最好,但翠儿这一生都决计不会离开小姐的,现在小姐已不愿见我,翠儿再也不愿活在这世上,翠儿无用不能救得你醒来,只盼着我死后小姐能看在我服侍她这些年的情分上救你一救,你对翠儿的大恩大德只有来世再报了。”说完哭泣着走了。

柳生大吃一惊慌忙喊道:“翠儿,翠儿你千万别做傻事啊。”哪里还有身影?懊悔道:“都是我害了翠儿,神仙姐姐怎会突然这样绝情?多半是和来寻仇那人有关,我不能让翠儿真做出傻事来。”便把心一横十二分催动真气。他最初为古诚远震伤,后来又被空桑三圣所伤又中蛇毒,可谓必死无疑。但为这神仙姐姐所救后又一直暗中为他输送真气,他自己又不时修炼那套神秘功法,实内伤已无大碍,只是一直处于这种奇异的状态中没法真正苏醒。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外面有人喝道:“恶毒的小贱人,出来见我。”音若洪钟是个少女的声音。又听得神仙小姐冷哼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在我谷中乱吠。”来的那人骂道:“你心虚了只管逃窜,本小姐瞧在别人的脸上还去追你不成?哼你为何又要砍了阿福的左臂?”神仙姐姐道:“我若不看在他只是个狗腿子的份上,连另一只手也砍了。”来的那人道:“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姑妈心善白受你母女欺辱,还教我处处忍让你,今天凭她说什么本小姐也要好好教训你。”神仙小姐冷喝道:“住口,你姜家的女人也配和我娘相提并论?你既有脸送上门来自取其辱,便成全你。”来的那人又笑道:“哼谁不要脸?当年施诡计骗走我手中灵狐,今日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了。”神仙小姐冷笑道:“灵狐是你姜家的?”来的那哼了一声:“少废话,且看是谁教训谁?”接着便剑击如连磬。

柳生此时真气于任脉、带脉、阳跷脉、手三阳经、足三阳经中冲撞,只觉体内中一半越来越热,仿是水汽蒸烤一样。而那冥空中更是电闪雷鸣竟又出现了那轮红日和猩月。初时日月同在,后来那轮猩月竟越来越小,红日却越来越大,最后冥空中只余下仿佛涨大了两杯的太阳,如一面簸箕光灼灼的。而到得此时他已分不清是自己在控制真气,还是真气在自行运转,只觉沸水淋身疼痛如窒。忽的那轮红日由天而落,竟直向他压来,登时便更加热了千百倍,火烧也不如。柳生再也忍不住便“啊”的一声撕心裂肺般叫了出来,两眼蓦的睁开,似有火光,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竹屋中,全身已然湿透。

他定了定神,屋外阳光明媚却早不见了翠儿的身影,阵阵清脆的剑声和呵叱音却透窗传来,顾不得细究就急忙追了出来。

原来这里是五六间竹舍,俱是倚山傍崖独具匠心,左侧便是笔直矗峙的高崖,好似城垣一般,其上一道广溪垂直而下,映日生辉,下面是一汪碧水寒潭斜往外引着,流进了前面的竹海。这几间竹舍由石径相连,遍植奇花异卉,最前面是一片不大的敞地,紧挨着竹林,打斗声便从那边传过来自的。

柳生寻思道:“翠儿自小在谷中长大,我却不熟悉这里地形,一时只怕找不着,不如前去询问神仙姐姐,她和翠儿最熟,说不定能猜出来。”便沿着小径疾走,这里是篱墙围就的几个院落,把前后竹舍分隔了开,石径又往左拐,穿过崖底出了竹扉是一座拱桥,那纵下的溪水便从这桥下淌过。

他来到敞地隐身在石后,心知其中一人便是一直想要看上一眼的神仙姐姐,虽是着急却不敢造次。此时那一黑一白两少女斗得正酣,而他又动作甚轻因此并没被发觉。蓦地那黑衣的少女哼道:“你的功力好像还不如从前,越练越回去了吗?哈哈太让本小姐失望了。”这人一身黑色摆群,上着紫青色交领上衣,外套半臂如意衫,双腕紧束着,一条紫红长带髻着秀发迎风招展,实是美丽之极,他平生所见中亦只有师妹楚天心和林青青等寥寥数人能与之相比,而这黑衣少女扭着细腰说话间已似彩蝶穿花般一连出了好几剑。

白衣少女却冷冷道:“便是只剩下一成,打发你也足够了。”柳生听了不由一颗心怦怦乱跳,他知道她便是神仙姐姐,这声音他这一辈子都是决计忘不了的。神仙姐姐虽背对着他,淡淡的修身长裙,腰间束着冰蓝色丝绦,一头如雾的云鬓发以玄色宽带简约的束着,纤葱玉指捏着宝剑迅捷无伦和黑衣少女对拆着。

奇的是她这二人均是绝世之姿,教之楚天心林青青也不遑多让,偏又功夫也都这般的好。

但见她俩出手如风似电,落点却不失毫厘,柳生看着惊奇道:“她俩人的剑法均不在我之下,神仙姐姐的剑招更为精进却似乎在内力上比之这黑衣女略差半筹,全以巧力化解。”

两位少女飞来复去在竹海上面又斗了一阵,仍是难分高下。柳生忽的明白过来自责道:“是了,若非神仙姐姐连日为我疗伤以至真力耗损,这黑衣女必不是她的对手,如她不胜便是我连累了她。”不自觉越发愧疚紧张起来。

黑衣女眼见胜出不了却寻思道:“玄阴剑式变化无穷,我虽在姑妈哪里得了去研究了这许多时,但要在剑招上胜过她实为困难,上次便输在这里,她今天真气似乎不纯,想来是这些年已到了瓶颈,我反而高歌猛进又得了爷爷指点早非昔日可比,何不激她与我比拼内力?这样一招便可胜出,再好好的羞辱她一番以雪这些年来的闷气,取回灵狐。”

想到这里黑衣女哆的跳开道:“且慢,想你剑法不过如此,这些年来仍无长进,我若以剑招胜了你也不算本事,料你也不会服气,可敢和本小姐比比掌力?”神仙姐姐轻蹙起双眉暗暗思索道:“这丫头果然机警,已察觉到我内力不纯,我这些日子来为那人疗伤真力消耗未复,比试内功必然吃亏,不过若不与她比上一比还当我怕了她,哼我母女为她姜家所迫害,便是一死又怎能输与她姜家女人?”便银牙一咬冷冷道:“比就比,你既要换个方法受死一便都成全了你。”

说罢他两个少女就从竹顶上飘了下来,每人双掌抵出开始比拼内力。

届时清风吹过,一林的紫竹浪潮跌宕起伏似若碧涛一般,她二人虽只以空掌对抵,但劲风呼啸,远及两丈内的积竹落叶齐齐翻卷露出底下深深的黑泥。

柳生见她俩果真拼上了内力,不由心中一紧担忧道:“不好,她们千万不要两败俱伤了。”

原来这比拼内力乃是学武之人的大忌,稍有不慎便会以其中一方的死伤残废所收场,一般为高手才敢使用的速胜之法。当日在宁州大会上王乾便以此法震慑覃兌还,包括在常州城中古诚运对付他柳生也是一辙,此法向来是以强凌弱,但若是交手的两人没有十足把握,或者是旗鼓相当便万万不敢轻易使用,因为一旦双方间拼起内功来便毫无取巧之余地,而且一旦掌力交锋就谁也不敢轻易撤掌,僵持下去便是双双力竭两败俱伤。此时神仙姐姐和黑衣少女便是如此,本来神仙姐姐在功力上要胜出一线,但她连日为柳生疗伤真力消耗亏损,而那黑衣少女则日益精进,此消彼长之下正好便成了相持不下的局面。

一盏茶的功夫她两人已是头冒白气,四面劲风若狂,泥土层层外卷。柳生在一旁已急得直冒冷汗,怎知当事的两人更是心急如焚。黑衣少女暗暗懊悔面色发白,她万万没想到纵使对方真气不纯自己也讨不到半分便宜,其实她也早该想到对方今日虽有些异样,但底蕴犹存却非在她之下,只是她心强好胜以至误人误己。而白衣的神仙姐姐也没有料到她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有如此神速的进步,自忖已难成善局,记起前怨若非父亲又取了那姜家之女,自己的娘亲也不会凄苦而怨死,忿疾攻心登时万念俱灰,便把真气竭力催出,黑衣少女只觉真力如怒涛拍岸一样接连不断的打来,兀自勉力支撑,暗暗叫苦不迭。

她两人起先是丝丝白气,后来都全力对攻立即便像灶上的蒸笼一般,发带后扬衣袂抖响。又过得一阵地上乱卷的沙土开始渐弱,柳生情知时至此时她俩的内力已渐减弱,再斗下去非散攻枯寂不可,心想:“我这一条小命都是神仙姐姐搭救来的,怎能眼睁睁看着她消香玉损?今日我若为救她而死也是应该的,只盼着我死后她能原谅了翠儿,若是能记住我一点便也知足了。”

原来现在的情况若想保住其中一方不死,唯有下手去击伤其中一人,或者上前拆解,但这样一来便等于同时承受住她二人之力的攻击,要知神仙姐姐两人的功力俱不在他之下,若是冒险拆解他便断无生还可言,只是他虽倾向于神仙姐姐,却与这黑衣少女无冤无仇,要他损人利己去暗算对方是万万做不到的,于是便从石头后面闪出来道:“两位姐姐快请住手,何必要两败俱伤?”

他一时瞧见了白衣少女的正脸不禁呆了,只觉世间所有的赞誉之词也不足以来形容她的容颜,蓦地脑海中就闪出翠儿的那些言语,不由恍恍惚惚道:“多谢神仙姐姐救命之恩,在下斗胆将神仙姐姐你与她分解开,翠儿私自带我入谷违反了神仙姐姐的规矩,此事全因我一人而起不关翠儿的事,还请神仙姐姐原谅了她,翠儿是我的好妹妹,神仙姐姐,柳生大恩来世再报了。”

二人却对他突然的出现俱是一惊,黑衣少女想不到谷中还伏有帮手,更是险些哭了出来。

柳生运气护住周身,又恋恋不舍的瞧了白衣少女一眼,吸口气道:“得罪了。”双手便向二人掌缘搭去,登时两道劲力便泄洪也似的撞来,“嘭”的一声响强烈的汽波炸开,泥土纷扬。三人闷哼中便齐齐弹了开,柳生更是以破竹之势一连飞出了三四丈远才掉下来,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破皮入骨,哇的便喷出一大口鲜血,可喜的是小命还在。

两位少女见他从竹叶堆了爬了起来,本欲说话又齐哼一声同时止住,他大难不死拾掇着衣身道:“还好还好在下命大,神仙姐姐的恩情不用来世再报了。”又呆呆向白衣少女看去,见她霜雪也似的鹅蛋脸上隐隐泛红,又似冰冷又似关怀,只觉是那晓露凝花明珠映月的人间仙子,一时间又是痴了:“若能每天都看着神仙姐姐,我便一生一世也舍不得死了。”

本来若是在刚开始时他贸然上前拆解当然必死无疑,只是黑白两少女已先斗了许多时,又比拼了一个多时辰,内力消耗之下就个人而言反不如了他,所以他才有幸只受了轻伤。

忽然“啪”的一声已被打了一记耳光,白衣少女冷冷道:“谁叫你在这里疯言疯语?马上离开永远不得再踏入十里画廊。”黑衣少女起初也目显关切,但她生性好强,又见柳生受伤不重,便也冷笑道:“还说这破地方不许男人进入,我瞧单是眼前这人只怕便是常客,嘿嘿便是住在这里也说不定呢。”

柳生也不理她,急忙要说翠儿的事:“翠儿因神仙姐姐生气要寻短……”话还没有说完白衣少女便打断道:“住口,这丫头也和你一并离开,现在就走,否则我一剑杀了你再杀了她。”黑衣少女即又笑道:“欲盖弥彰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平日里自诩清高,背地里竟是这样的污秽不堪,哼。”

柳生见她一再尖酸刻薄,忍不住道:“这位小姐,在下日前为空桑三丑重伤,承蒙神仙姐姐相救,却是素不相识,若非神仙姐姐为在下疗伤真力受损,今日之战只怕还轮不到在下献丑,请小姐口下留情不要误会。”

他这话虽说得客气却等同于直接说黑衣少女技不如人,白衣少女即哼道:“和她这种不要脸的无赖废什么话?清者自清。”

黑衣少女本以为她已可和眼前这十大青年高手分庭抗礼,听柳生一说不由得气往上冲,立马便哂嘲道:“哟,素不相识的倒帮起来了,这一唱一和的本小姐可真是大开眼界啦,救得巧救得妙啊。”白衣少女道:“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黑衣少女却冷冷道:“哼,做戏给谁看呢?本小姐才没兴趣关心你们的破事,赤尾灵狐呢?交出来本小姐就走。”白衣少女怒道:“姜翎你满嘴的胡说八道真当我不敢杀了你吗?”姜翎道:“哼哼,要杀本小姐就凭你也配吗?不过是只会找些个臭男人来充充场面而已。”

柳生见她俩越说越僵,只怕又要动手,心想着往后神仙姐姐元气恢复姜翎再来胡闹不过是自取其辱,便急切道:“姜姑娘且看在在下适才冒死拆解的份上暂且罢斗吧。”姜翎哼道:“你以为你是谁?本小姐凭什么要听你的?哼刚才若不是你多事本小姐早就赢了,还不快走开?”柳生见她一样刁蛮无礼不禁一叹,怎料背后寒意袭来却是神仙姐姐把宝剑指住冷冷道:“你是走还是不走?”

其实黑衣少女对柳生并无恶意,她却知道白衣女子言出必行,连忙道:“喂臭小子,不管你和她什么关系,再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本小姐也只好先收拾你了。”

柳生见白衣少女冷冷的指着自己,似若冷艳的玄女一般,哪里肯就此离开?一时她为自己疗伤的温暖和一愁一叹的关怀又纷至沓来,痴痴醉醉道:“神仙姐姐你当真的又要杀了我吗?”便此时忽然有人喝道:“翎儿胡闹。”他一惊醒来,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已来了一个花白老人。

这老人一身玄色长褂,垂肩的须发霜也透白,白衣少女只轻哼了一声。

黑衣少女却欢喜道:“爷爷您来了!”老人皱着眉头道:“你向我保证过什么?”姜翎嘟起嘴道:“爷爷啊,您不要老是向着她,人家的眼中可没有咱爷孙俩呢,她还她还砍断了阿福的手臂。”老人闻言却更是严厉的说道:“哼,你闯了大祸还不知道吗?阿福平日里有你撑腰无法无天,被人暗算了还不知道,若非离儿砍了他左手阻止毒气蔓延,只怕现在早已毒气攻心而死了。”姜翎惊讶道:“空桑三圣哪有这本事啊,难道是和他们一起的那老头子?”老人冷笑道:“平时教你多记些江湖事物,你便嬉戏玩忽,这老头便是北荒老毒,也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惹的?若非他看出你的行迹瞧我面不敢下毒手,否则连你的手也得砍下来,这次回去罚你两年不许出门。”

柳生听得心惊肉跳,北荒老毒虽非西夷魔教人物,却在中原威名远播便是五大派也不愿轻易招惹,而眼前这老人的气度犹在师叔黄龙真人之上,只怕便是师傅玉衡子和全阳也不相上下,也定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他联想到姜翎的姓氏在脑海中极速思索关于姜姓的高手,猛然间想起中原一个神秘的门派,通灵峰朝阳谷的天机阁来,暗吃一惊:“难道这位老前辈便是天机阁的阁主姜玄吗?”

姜翎见闯了大祸,哇的一声哭道:“爷爷,翎儿不敢了您不要生气,下次出来翎儿一定听您的吩咐,我们我们快去救阿福吧。”老人哼了一声并不搭理她,却瞧向柳生道:“你是剑宗的传人?”柳生急忙一揖道:“晚辈剑宗柳生见过姜前辈。”心中暗暗想道:“相传天机阁明晓易理可参断天数,有未卜先知之能,我未露一招半式亦从未与他谋面,竟也被道出来路,果然是名不虚传。”

原来此人正是天机阁阁主姜玄,若是论起辈分来比起玉衡子这一代还要高出一辈,天机阁僻处东北通灵锋深处的朝阳谷,超然出世,是以姜玄之名后辈中人却多有不知。

姜玄点了点头道:“你师傅是玉衡子还是覃阳?”柳生一愕答道:“家师玉衡子,全阳子是我师伯。”姜玄又把他从头至脚看了一遍叹道:“可惜可惜。”又才向姜翎道:“还不快去向离儿道歉?”

姜翎见他声色厉害不敢违拗,却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白衣少女冷笑道:“我看不必了,小女子可消受不起呢。”姜玄也不多说,只平静道:“走吧。”便向竹林外飘去了。姜翎却低声道:“这次你已经奈何不了本小姐了,别再以为你家的剑法就真是天下无敌的。”白衣少女只冷冷一笑,她却又向柳生做了个鬼脸才追了上去。

柳生只朦朦一头雾水,这才想起早上翠儿也说过她斩了阿福手臂的事情,当时还以为翠儿所说阿福手臂发黑是在为她开脱,既然姜玄也说出来了,那神仙姐姐当时虽是做了恶人,行的却是善事,心中欢喜道:“神仙姐姐外冷内热果然是不假的。”白衣少女见他痴痴傻傻的不禁又道:“你还不走是非要逼着我也砍了你的手和脚吗?”却忽然听到竹舍中一声呼叫传来,正是他先前躺的那屋里,柳生惊道“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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