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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湖图记

那人冷笑声中长剑疾点,逼开洪煜,并有俩天地会杀手中剑而倒,他只足尖轻踏已跃上了瓦顶,元稹虽功力深厚,然终是晚了一步,鞭长难及,眼见他便要离开,却又有人喝道:“东明兄留下罢。”

柳生亦已明白了那东西便是传说中的天书,更多的却是心中震惊,在这里任何一人都是当世中的顶尖高手,而今却是为了争夺天书齐聚于此,沈继锋低忙声道:“快走。”他虽是想一睹这些高手的风采,但亦知小命要紧,当下与沈继锋从后面缺口跳出,逃命去也。

话音甫毕,一道红影从天而降,似天神一般,掌力形成一堵无形的气墙如搬山填海压下,储东明怒喝道:“王乾!”剑划两仪,一招“流星赶月”荡出层层剑圈向上顶去。

“轰”气浪炸开,掀翻房顶青瓦向四周溅散弹射,一众杀手连忙各使神通护住身子,储东明足下椽檐寸寸龟裂,随即堕入二楼,王乾则借反震之力于空中翻几觔斗飘到房脊上,身形一晃也从裂开的缺口滑入。

储东明甫才落下,身子未稳,便觉寒气袭来,连使千斤坠踩塌楼板再往下坠,却仍未得落地拳风又然袭到后颈,他长剑变招已不及,急左掌竖起一封,抵住拳劲,“嘭”竟被震出两丈往墙壁上撞去。

原是诸葛隐因功力稍逊,未曾跟得上元稹洪煜,眼见着储东明掉下,觑机一拳打出,本来储东明功力尚是高出一筹,却因身在空中又有追兵在后又是仓促间聚气,十分力出不到八分,而诸葛隐则是蓄势待发的一拳,此消彼长自不可同日而语。但他刚一着地即又猛吸口气,身形竟似幻影一般滑开四尺许间距,才正好巧妙避开了元稹的雷霆一击。

原来元稹洪煜在二楼扑了空,又急忙杀了下来,而洪煜由于元气损耗慢了少许,元稹一击打空,如影随形后招层层跟上,王乾亦已追到,大笑中连同两人展开围攻。

四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却如数十人般人影幢幢,所到之处风卷残云,罡气形成强大的气场,扫得尘土四扬残骸横飞。

此时天已大亮,储东明以一敌三兀自暗中吃苦,他虽仗着本门绝顶身法一时不败,但每一次与三人中任何一人相撞,都似千斤重锤压在胸口,好不难受,不过三人亦是同样心头震撼,要知他们任何一人无不是睥睨一方的高手,虽相互间彼此忌惮留有后手,但如此久久围攻不下,足见这铁剑门中地门一号人物的手段。

王乾眨眼间连出三记辣手,怎料两招均未击实,只第三招触到了储东明的肢体,亦被巧妙化解,不由喝了声彩道:“东明兄的‘两仪剑法’和‘八步谜踪’步果然名不虚传,王某佩服。”元稹道:“储兄请把东西留下,元某无意与你为敌。”

洪煜却冷着脸不说话,这里以他情况最糟,情知自己很难抢过王乾元稹二人,便越来越减轻手上的力道,希冀王、元两人被多耗些元气,或者他三人两败俱伤才好。

储东明情知自己在三人的气场牵引下绝难脱身而退,更知若三人全力出手必败无疑,只苦于无计可施,正之间忽感觉到洪煜一方的压力骤减,看穿了他的行藏,冷笑一声,全力使出“两仪剑法”中的杀招“九曲连环”瞬间一剑快过一剑,宛似九剑相叠,逼开洪煜,斜刺一闪已跃上墙头。

三人无不大惊,情知若让他得全力施展“八步谜踪”潜逃,势难追上,再不敢保留,纷纷全力追击,王乾忙使“魅影五幻”便瞬间拉近一尺,怎料储东明却突然喝道:“天书还给你们罢。”反身把天书往二十多丈外掷去。

紧接着“噹”一声震天价响,却是一杆银枪点到他剑上,震得储东明手臂发麻,借势向后飘开,一条黑衣大汉冷哼声中丢了他,便又疾向前面追天书的几人掠去。

这三人眼见储东明把天书抛出,便都舍了他去追赶天书,元稹由于刚才离储东明最远此时反而离得最近,而王乾则最远了,怎料那天书质地奇特,虽刀枪不惧水火不侵,却是极轻,此时在空中被风一带竟飘到了一颗十七八丈的大树上,元稹在前,正欲提气跃起,忽觉劲风扑背,竟是王乾洪煜两人各出一掌左右向他打来。

元稹怒喝一声架住两掌,脚下几步踉跄,然在二人逼退了他这一瞬间的耽搁,后面漫天枪芒已如狂雷掣来,二人惊骇下急忙护住向旁闪避,那大汉却只是虚晃一招,一提气已飞起三丈高如鸿雁般踏着树叶疾往上纵。

怎料他也才刚纵起十多丈,忽然间又一道人影从对面房顶箭矢样射来,大喝道:“林啸云看掌。”林啸云怒道:“催心掌。”长枪一转势若闪电便朝来人迎去,倏忽间交了两招,又冷哼道:“江海天你好不要脸,使下流伎俩引走老夫。”江海天笑道:“是你林教主自愿来追江某的,江某可没用绳子来拴着你。”

两人虽说还手上却兀自不减,枪光掌影只震得枝飞叶残,纷纷扬扬。

元稹王乾洪煜储东明四人退过身来,亦急往上纵,元稹即又对赶来的诸葛隐道:“通知阁主,速调人马支援。”后者领命往城中掠去,但四人却谁也不相让,斗成一团,苦得这抱百年长青的大树,此刻正受尽煎熬,落叶化作纷飞雨。

初时洪煜和王乾一组,元稹和储东明又各成一组,各自为战,若谁先前进得半分即成为众矢之的为群雄功击的目标。其时艳阳东升,万丈霞光从东天射下,剑光霍霍光芒刺眼,这一幕不可谓不之不奇。

洪煜斜刺里连拍数掌,往后一晃佝身移到后面枝头上道:“由我来缠住他,帮主请先取东西。”提气又纵高一丈便向使长枪的林啸云攻去。林啸云着急,心想:“我拜义教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便宜了你天地会。”即道:“江海天你可敢与老夫单独一战决出胜负?”

江海天情知他两人齐名,若让人帮手难免要落人闲话,但事分轻重缓急当前天书才是头等大事,便哈哈笑道:“林教主的破军枪法确实厉害,但还不是江某的对手,今日本人没空,只能他日再陪林教主切磋一二。”左指倏出点住枪头,右掌推起拍向枪身,催心掌的掌劲疾吐过去。

林啸云喝骂道:“江海天你卑鄙无耻。”足尖勾住树枝便往下倒去,枪随人转一点寒芒刺向后面杀来的洪煜。若只是他和江海天单打独斗,谅这一掌之力再强也绝难逼退他分毫,只是身后强敌倏至,他又是在树枝上,却不得不对输其半招以求齐全,便把满腔怒火尽数泄向洪煜。

洪煜本元气已伤,两三招后便难以支持,见目的已达到不敢再拼,借林啸云的反震之力,疾往下坠,两个踏脚已落到了旁边房顶上,连忙指挥众杀手分守住各个缺口,以接应江海天。

储东明见状疾出数剑猛攻王乾诸身大穴,王乾双掌一封往旁挪开,二人这才罢手,各自冷哼一声齐齐朝上抢去,江海天往上一探扯住天书,喝道:“接着。”便抓成一团运劲掷向房顶的洪煜,蓦地里林啸云长枪搠至面门,冷笑一声疾扣枪头,翻掌便打。

元稹王乾储东明见天书已投向洪煜,便又都舍了上面憨斗的二人施展浑身解数,流星一样向空中的黄布追去,但那块黄布蕴含着江海天的霸道劲力,三人又是慢了一拍,哪能够得着?洪煜轻轻一纵已然接在手中,然忽又西北角上一人后发先至,快比闪电向他射来,恰被高处与林啸云激斗的江海天瞧见,大喝道:“洪堂主小心。”便“呼呼”两掌拍开林啸云,往下一闪纵下了十多丈高的树梢,后者冷哼一声紧追其后。

那道人影如风瞬息也至,气息凌厉锋如刀芒,洪煜惊骇之下顾不得后面追来的储东明等人,竖掌护起便急往后退。那人却冷哼一声一拳照面门轰出,洪煜即双掌一合格住拳劲,怎料这人另一拳却是后发先至朝心坎轰到,他又暴喝一声单掌斜划,横封心脉,嘴角已然溢出鲜血。这人却冷笑声中变拳为爪又扣向他脉门,他即左掌发出反击对方顶门,那人却又身子一斜顺势一发劲,他即被带得往前一步已然足下踏空,这人则乘机右手探入他怀中抓住天书,手背一样却重重击到他肩头,闷哼一声仰天摔下。

这几下兔起鹘落实在瞬息之间,待人追到那人已抽身纵出。

储东明最前,忙喝道:“看剑。”使出八步谜踪骤然间前移五尺,剑气却快他一步先抵丈前,那人冷哼一身袖袍往后一扬便向他扫来,人却丝毫未停仍向前疾掠,储东明剑气与之一撞,竟觉对方劲力深沉难挡,一凛道:“此人好生厉害,若不截住他只怕以我一人之力留他不住。”

顾不得大耗元气,使八步谜踪再猛向前数尺,这样一来二人间间距已拉入一丈,长剑一颤大喝声中一招“流星赶月”瞬起数道剑芒向那人后背杀去。那人知他剑法厉害,也不敢托大,一转身手一扬一道青光向他长剑点来,正中那无穷剑影中的本体,也如他主动把长剑撞上一般。

“噹”一声锐响,储东明竟被震得空翻旋转往后退开,骇然道:“青玉尺!”

此人头带一顶竹笠,长袍至膝,瘦高身形,手中正是一柄二尺来长青光隐隐的通碧玉尺,然脸上却僵硬扭曲,显是戴着人皮面具,冷笑两声发足疾行,储东明急喝道:“先诛外贼,此贼是青龙石铁骢。”

群雄闻听他是青龙石铁骢,无不色变,若是天书落到这夷教四坛之首的青龙手中,对于整个中原武林来说可能都是一场劫难,一时间同仇敌忾杀声四起。

石铁骢更不敢迟疑,把速度提道极致,转眼间连纵七八栋楼房已在百丈开外,把群雄都拉开了一小截。他落到一栋三层楼阁顶缘,足尖轻点下已将一片青瓦踩碎,随即往后一带,这些碎砾即成为一件件极厉害的暗器,朝后面追得近的储东明射去,而他整个过程也只一瞬间,再一纵起已跃向六丈外的另外一栋楼。

储东明身在空中只把长剑疾点一一挑开,但为之一阻却又拉开了不少距离,心中暗骂。但石铁骢却才刚落到房顶上,猛的见前方三丈外负手站着一人,蓦地一惊,只见此人全身都罩在黑布里只露出两眼睛,仿佛是在等他一样。

黑衣人果冷冷道:“交出东西来本人今天可饶你不死。”石铁骢见追兵将至却并不理他,把身形一晃,折而向西纵去,怎料等他落点借力时又是大吃一惊,只见这黑衣人仍在他三丈外负手等着他,如同他俩都没动一样。

要知他的轻功纵便是储东明这样的高手追起来也绝不容易,而对方此举说明其轻功已在自己之上,便冷喝道:“装神弄鬼。”手一扬青玉尺幻作青龙便朝黑衣人点去。

青玉尺变幻绝伦,风声呼呼如若虎啸龙吟,石铁骢不停的变幻攻击方位和招式,黑衣人却始终如一座大山一样屹立在那里,任由风吹雨打也纹丝不动。他连出了七八招也无功效,惊急道:“此人功夫不在我之下,若再被后面的人联手围攻,今番休矣。”把心一横不顾奇险要与之比拼内力,想要一招创敌再迅速遁去,便暴喝一声青芒归一,瞬间万千柄青玉尺影化作一柄,直直推出。

要知高手间的对决,多以比拼招式身法,寻找对手破绽制敌,很少敢直接比教内功的,因为谁也没把握稳胜过对方,而一旦以内力相拼便绝无取巧之处,往往便以一方死伤收场。

“啵”黑衣人竖起中指点在青玉尺一端,汽波似滚滚浪潮向周围席卷,只见两人衣袂左右拍响,忽听得“噗噗”两声轻响,却是黑衣人束带蓦地被震断露出一截玄青色道服。

黑衣人冷哼一声发出一股浑厚的劲力震开石铁骢,前踏一步倏忽间连出三指,点向石铁骢手中的青玉尺,劲力似海浪一波一波压将下来。

石铁骢身形一晃再晃,但觉触中电闪,三指过后手臂麻软胸中气闷,面具一角裂为碎屑,露出灰黑杂白的半边脸来,惊骇道:“紫阳真气!”已知只此一人自己便难以斗过,而储东明亦已欺到三丈外,再不敢疑虑,把黄布朝左方掷出,自己则向反方向纵去。

他一路向北,径直出了城,刚行至一处山谷中,忽又闪出一负剑的蒙面人挡住去路,石铁骢冷冷道:“是你?”蒙面人笑道:“青龙坛主尽兴而去败兴而归,没想到倒还记着本人。”石铁骢冷笑道:“你我两次交手胜负未分,老夫怎能不记得?你使的是‘两仪剑法’和‘天罡奥诀’铁剑门中除了凌向天外便只有天字门主魏金昌有这样的功力。”

蒙面人哼道:“猜得不错正是魏某。”石铁骢冷笑道:“城中只贵师弟一人,只怕也要败兴而归了,魏兄还有闲情雅致来亲自相送。”魏金昌笑道:“哈哈,比起那所谓的天书,老夫可更好奇石兄这张面具下的真面孔,石兄常年隐伏在我中原的身份肯定更有趣。”石铁骢冷哼道:“彼此彼此,魏门主舍弃大宗派的显赫身份不用常年混迹帮会之中,石某何尝不想瞧一瞧魏兄的另一重身份?”

魏金昌笑道:“那正好你我二人且看一看是谁能如偿在前?”石铁骢大笑道:“哈哈哈,你我功力伯仲之间,就算再打上两天两夜,斗得两败俱伤,你也胜不得我,更别说留得住老夫。”魏金昌长剑一颤道:“那便再打一场。”

正午时分柳生和沈继锋在一处密林中停了下来,四周都是合抱的大树,山影深沉,阳光从密集的树叶间透下来形成点点光斑,左首处水声淙淙,一条小溪自东朝西淌过。

柳生取出归元丹给沈继锋服下,自己也吃了一粒,走到溪边一连喝了好几口溪水,喝饱后手脚一张仰卧在旁大享劫后余生的阳光。沈继锋蹲在溪边洗净身手的伤口后,取出金疮药在一旁涂抹,幸得伤口都入肉不深未伤及筋骨。

柳生翻身坐起道:“大哥的伤势怎么样?”沈继锋微微愕然,随即才记起二人已结为兄弟,笑道:“不碍事,只是先前与洪煜那老儿,硬拼了几记吃了点亏,休息一阵便可复原。”柳生道:“这就好,洪煜这老儿厉害得紧,咱们这次差点便栽在他手里。”沈继锋歉声道:“都是愚兄连累了你。”

他俩几番同生共死,最后终成兄弟,柳生听到这话激起胸中臆气,肃然道:“大哥你的事便不是我的事吗?要这样说最后还不是我反连累了你。”全然忘记那时他两人实已分道扬镳。

沈继锋见他虽是呆气,但重义轻生真心坦诚终当他为真正兄弟,即道:“嗯,好兄弟,是大哥的不对,今后你我便肝胆相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柳生重嗯了一声才心有余悸道:“这次可多亏了诸葛兄和元前辈的仗义援手,否则此刻我俩真不知在十殿中的哪一殿喝酒哩。”

沈继锋回想起自己千辛万苦所获取的天书又得而复失,还险些丧命,心中忿气,便冷哼道:“这些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奸诈小人,兄弟你江湖经验不足,以后万不可轻信,他们之所以帮咱俩,亦不过是为了得到天书。”柳生一谈到江湖中帮派的劣迹斑斑就是一阵厌烦,忙岔开道:“我们快走吧,若是洪煜带人追到,可就大大的不妙。”沈继锋道:“他们暂时要抢天书,还无暇顾及我俩,再说我们行踪隐蔽,再多休息一阵无妨,且养好些精神再走。”

柳生见此事的前因后果全在天书,又问道:“大哥手上的天书是出自吴家堡吗?”沈继锋道:“不错,正是吴家堡之物。”他却愕然一惊,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暗中踌躇道:“传闻吴家堡便是因为这天书才招来祸端以至覆亡,现在天书在大哥手上,难道,难道吴家堡的几十口无辜人命是……是大哥杀害的吗?”

不由脸色霎时苍白,扪心自问若真是沈继锋杀的,他该怎么做?他现在已和沈继锋结成手足,义要同生共死,但果真是沈继锋为了一己私欲滥杀无辜……他不敢再往下想,只想沈继锋问:“吴家堡的人是你杀的吗?”但又怕得知真相。

沈继锋见他神情有异,忙道:“你怎么了?”又见他严峻的望着自己不由暗暗皱眉,柳生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冷冷问道:“大哥的天书是怎么拿到的?”若仁义不能两全,就只能成其大仁而舍弃小义了。

沈继锋冷哼道:“抢来的。”柳生眼光如电道:“这么说吴家堡的几十条人命全是大哥你杀的?”沈继锋厉芒一闪道:“便是我杀的又怎样?”柳生惨白道:“你……”

他本想说:“那现在我只好杀了你再自杀以全八拜之义。”但却说不出口,沈继锋见状却哈哈大笑,凄声道:“我沈继锋这一生要杀也只会去杀慕容凌云江海天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去杀吴家堡的这些小角色。”

柳生总算是放下心中的石头,连道:“这就好,这就好,但……”沈继锋冷冷道:“你是否想问这些人既不是我杀的那这天书又怎么会到我手上?”柳生自觉错怪了他,一张俊脸又涨得通红。

沈继锋叹道:“你是我沈继锋这辈子唯一的兄弟,便是你不问这些事情早晚也会让你知道的。”柳生歉然道:“对不起,我早该想到天地会这样追杀你,大哥该是在他们手里夺来的才是。”

沈继锋摇头回忆道:“也不是,那几日连天大雨,吴家堡早尸横遍野,血液流出被冲成一条血河,我在废墟中来回寻找多次亦毫无线索,那日姚化元带着人从宁州城方掠来,我拜义教与他天地会素来交恶,我孤身一人为避免麻烦,便朝后山藏去,没想到他亦要上山,我便一直上得山顶,却也费了好大的劲,才发现这山后面竟是道万丈悬崖,其时天已将黑,雨却越下越大,我寻思等天黑了方便回城便找了一处山洞避雨。”

柳生听到这里暗想道:“原来大哥还不知道吴家堡的密道可到得山谷下。”

沈继锋继续道:“大约亥时,那雨势才减,我正要动身忽然却听得山洞外有脚步声,急忙隐伏到里面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幸得当时天黑,他们并没有发现我留下的水渍,也是这两人万没有想到我会在山洞中,这两人进来后便收拾衣服,其中一人说道‘谅这些人枉费心机,却料不到东西已到我俩身上。’另一人笑道‘天意如此合该我俩日后雄霸天下。’前面那人却道‘天下算个什么?不过尽是些凡夫俗子,既有了这天书咱两说不定就能一举飞身逍遥天外。’另一人连声道‘对对对,我们且去寻些柴火来点着了,先瞧瞧上面记载的是哪一门玄功妙法,我们记下后立即把东西悔掉,免得便宜了别个。’”

柳生又心想:“这两人当真是自私自利之极,哼想来是他们最后耍尽手段也没能毁掉天书,就藏在了山洞中,没想到却被大哥瞧了个透彻。”

沈继锋接着道:“先前哪一人说‘是该如此’就要去找柴火,但转身不到两三步忽然后面寒光一闪,却是中了一匕首,不过幸得他本领了得避开了致命的伤害,但亦是受伤不轻,他连退一丈闪开才怒道:‘你……你做什么?’另一人冷笑道‘做什么?一物难有二主况乎天书?我只不过是比你先动手而已。’”

“那人惨怒之下吼道‘我和你拼了。’于是就拼了起来,两人中一人使勾剑一人使判官笔均是身手不凡,但先前那人有伤在身,最后不敌连中四记判官笔而死,活下来这人又割下死者的衣服生了火,才发现这天书上别无一物,又细细观察仍无所获,最后又把天书放在火中烤还是没有反应,就要走,我便乘他分神之际杀了他抢了天书。”

柳生心道:“大哥也忒狠毒了些,不是君子行径,既抢了人家东西又何须再杀人?不过这人对同伴也下得了毒手,行径卑劣也是死有余辜。”便问道:“这两人便是天地会的人吗?”

沈继锋道:“不清楚,也不明白此事如何便为天地会所知晓,我当时得了天书便急忙回到宁州城,换了行头约丑时末出城,却遇到一个极厉害的对头,我敌他不过,慌不择路逃到了清平,没想到又见铁剑门和夷教玄武坛的人厮杀,我又受了伤,便在荒山中躲了几日,以后也不敢走大路,便沿着蘅水逆流而上最后到了魏州,再一路搭船北上,便遇见了你。”

柳生暗道:“原来大哥一直都怀疑我是为了夺他的天书。”不禁心中一酸,又问道:“不知这天书中究竟记载着何样的玄功妙法,能让世人如此趋之若鹜不顾性命也要去争夺?”沈继锋道:“传闻上面记载着一套上古功法,威力绝伦,甚至隐含着呼风唤雨之的法门。”

柳生一怔道:“难道大哥你还没有阅览天书吗?”他本来还在想沈继锋若看过了天书,为何死也不肯把天书交出来,未免也有些贪心了。其实他又怎么明白若沈继锋真的阅览过那天书,江湖中人又岂能容他?

沈继锋道:“你有所不知,这东西非丝非革刀枪水火俱是不怕,上边又无字无画两面空白,我自得了后就遭人堵截追杀,亦无机会详细参悟,我怀疑此物当要用醉仙居的酒王鼎才有可能现形。”

柳生才想起那晚在老妪山树林中一战,沈继锋只顾亡命攻击却不避让他的剑招,原来是当时他胸前垫着这刀枪不入的天书,不由得暗捏了把汗,自嘲道以后自己这种败中求胜的打法也只能往脖子脑袋这些部位才能奏效。

叹了口气宽慰道:“大哥也不必过于伤心,我看这东西一出现便引起阵阵腥风血雨,必然是一件不祥之物,大哥瞧不出端倪别人拿了去也未必有用,徒引祸水罢了,况乎武道一途逆水行舟,在于勤勉修炼日积月累,且能是因为某一招功法秘笈就能一步登天的?至于呼风唤雨这样的神仙行径就更过于虚无缥缈,便是家师也不敢狂言。”

沈继锋哼了一声道:“贤弟说得对,只是现在又白白辛苦一场,仍一无所获,不知何时才能手刃慕容凌云这奸贼以血大仇。”一掌便打折了旁边的一颗松树。

柳生凛然道:“原来大哥你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对付慕容凌云这大恶人?”激起敌忾便又振声道:“大哥放心,只要我们不弃总有一天能诛尽夷教中的恶贼还人世间一个清平。”

沈继锋骤然看向他,点头道:“好了,我们先运功恢复元气吧。”柳生只以为他是因仇恨难平心中愤怒,只心中一叹,便各自运功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均是一惊,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精芒与昔日有些不同,但确切是哪里不同又有讲不出来。

其时一轮皓月横挂在天,清辉如泻,林中似积水空明,藻荇横交,一片冷清幽然。沈继锋暗惊道:“短短时间以来他武功的进步当真匪夷所思,假以时日未必便不在我之上。”

柳生拍打着屁股站起来道:“我们乘着夜色的掩护,去弄两身干净的衣服吧,然后再找个地方大快朵颐医治医治肚子。”沈继锋摇头道:“恐怕不能和你去,我得走了。”柳生惊道:“这么着急吗?”

沈继锋道:“我与你情况不同,我和这里的众多势力都是敌对关系,我现在连夜赶往金昌可省去许多麻烦。”柳生也明白两人的处境,而且自己也要尽快到铁剑门去,但仍有些失落,也不多挽留,便道:“那我送送你吧。”

沈继锋豪笑道:“你我兄弟相交贵忽知心,且在一时长短?以后自有相聚之时。”柳生道:“那好,大哥一路珍中,待小弟事了后便来金昌拜会大哥。”沈继锋一拂破烂的衣服道:“好兄弟,千言万语金昌酒中,大哥去也。”轻轻一纵往北去了。

柳生对着茫茫夜色出神,直到远处受惊的夜鸟亦复归平静,才收起别情,摇头道:“城中是不能去了。”辨明方向便发足疾行。

亦向着北面走了二三十里路,有些生倦,他在日间几番剧斗元气尚未完全恢复,便停下来休息,忽然意识道:“我须得先找件完整的衣服换上,若天亮让人瞧见了成何体统?”举目四望,只见自己正处于一处低谷中,月半偏西左近黑压压一片,哪里有半点人烟迹象?

见西面有一处隆起的山丘,上面叠着一踏巨石,算是制高点,心想:“我且到上面去,居高临下或许能瞧见周围的村寨,说不得只好向村民先借一套来裹身。”于是提气向石头纵去。

其时已快黎明,天际蒙光曦微,他功聚双目极力远眺,只见往东仍是连绵不绝的山林,北面亦是荒山绝岭,便小心探查西面的一尺一寸,待转到西南方向时即是一喜,果见林间隐隐有楼房的轮廓,当即欢喜着朝那边掠去。

约行了七八里,那些楼房的轮廓骤然增大,已可瞧得清楚,只见楼阁耸峙,密密一片,外面一匝高大白色粉墙,竟是一座占地颇大的庄园。他不禁啧啧赞奇,想不到在南城外还有这般规模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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