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刀

“阿湛，这些年你过得很不好。”蓝涣心疼地看着弟弟憔悴的面容。

蓝湛摇了摇头，算是否认。

心里却想着，没了魏婴，要怎么好起来？

蓝涣知道弟弟所念，心中无奈。

当年的自己，又何尝不是阿湛今日这般失魂落魄？可是再怎么折磨自己，终究敌不过来自家族的压力，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和阿瑶罢了。

这一点，是他在病床上苦苦挣扎了三个月，才明白的道理。

三个月后，他出院。一回到家，叔父就打来电话，告诉他孟瑶已经离开w市，只身前往南方经商去了。

他叔父在电话里对他的叮嘱，不知比今日他对阿湛说的狠厉多少，可是无论用多么温和的语调，无论用多么小心的字眼，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那些话对阿湛的伤害，不比他自己受过的罪少一星半点。

偏偏就是这么残忍，偏偏要让他来告诉自己的亲弟弟，说这段情分是必须要放下的，这段缘分也是必须要割断的。

蓝涣活了三十年，第一次有了自私的念头。

阿湛和魏婴，他自然选择保护阿湛。

即便，那意味着伤害魏婴。

所以他在魏婴没有毕业的时候就抢先将人要到了。他对魏婴的导师许诺，一年之内，一旦有机会就会让魏婴做自己的副队长。

他没有食言，化工厂爆炸案里魏婴大放异彩，他名正言顺地将他提拔为自己的副手。

庆功宴结束的时候，他对魏婴说，小魏，你早就知道我是阿湛的大哥吧。

是。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如此器重你？

因为，小湛？

对，你真聪明，就是因为他。

您……

你别误会，我不同意你们俩的事，但是我，或者说蓝家的不同意在你们的感情里起不了什么作用。

您的意思是，不会管我们了？

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我也不会大费周章地将你要来，又力排众议推你上位了。

大哥，有话还请直说。

小魏，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和阿湛最后见一次面，然后断了阿湛对你的情分。

……

若是我不肯呢？大哥不要以为，一个警局副队长的位置就可以动摇他在我心里的地位。

啊，那是自然。可是阿湛的安危你都不顾及了吗？

你什么意思？

阿湛如果当真公布了和你的感情，他的前程就全部断送了。我们蓝家世代都是清净门第，决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

这都是什么时代了，你以为我会在意你们这些迂腐的观念吗，你以为蓝湛会在意吗？

蓝涣灌了一大口酒：“你，或者阿湛在不在意，都不打紧。要紧的是，如果阿湛自毁前程，我们会想尽办法帮他重新捡回他丢掉的一切。

军校出来后，他会去高原驻守，虽然对于一个高材生来说这有些浪费，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阿湛只有去高原历练几年，等时人都忘记了你们的荒唐事，他才能回来。”

魏婴不自觉地握紧了酒杯，手中关节咔咔作响。

蓝涣看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小魏，别冲动。你也知道，阿湛虽然身体底子不错，但一直很瘦，小时候检查过，他的肺部发育不好，恐怕到了高原会更加严重。”

魏婴的眼中已浮出一条条红色的血丝，看上去可怖极了：“蓝涣，他是你唯一的弟弟。”

蓝涣“啪”的一声将酒杯扣在桌上，也狠狠瞪着魏婴：“你以为我不知道阿湛是我的弟弟吗？还用得着你来提醒我？要不是冒出来一个你，阿湛怎么会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看着魏婴摔门而去，蓝涣捂着脸倒在椅子里。

他不会说对不起，太苍白了。

既然他是阿湛唯一的哥哥，这坏人就由他来做吧，这样魏婴也不会恨阿湛，阿湛也不会怨魏婴，他们之间的感情，就算没有一个好结局，终究回忆起来时还是干干净净的。

哪怕，只有回忆而已。

可是想一想他与阿瑶，如今竟是连回忆，都变成一种割在心口的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