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起死回生（上）

　柳因是刘家的倒插门媳妇因为接过一次婚年近二十八的她一直不受婆婆的待见，她婆婆可是个吹毛求疵的老妇人，一旦她做得有丝毫差错便会被叫去开批斗会，她膝下无子就是因为这点才会被前夫撇弃好在刘青愿意娶她不然肯定会被父亲扫地出门，刘青又叫刘瞎子是天生的近视眼只要稍微远些就看不见了这在村里可算是一种残疾，其次他总是对婚事推三阻四所以纵使他为人勤勉到了三十岁还是没人愿意嫁给他。

　　回想起他们相遇时的场景柳因忍不住发笑，刘瞎子跟她二弟是好兄弟，柳因被休回家不久受尽了别人的冷嘲热讽七里八乡的都知道她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些喜欢挑拨是非的到处传她生活不检点让父亲颜面扫地好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因此父亲未给她好脸色，所有人都巴不得和她撇清关系，被骂白胆了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小事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要是有人对她说好话反倒觉得刺耳，一天她在门前喂鸡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抱起就跑，挣扎几下没挣脱她也未喊，要是被人听了去说三道四老父又要生气，因此就任由这人抱着跑那知直接被丢入河沟里“山子抓鱼。”抓鱼？柳因全身湿漉漉爬上岸抬起就是一脚刘瞎子被踢了个结实而后被她一把推入河中。

　　衣衫尽湿她可不敢就这样走回去，在蓬乱的杂草后蹲下抓住衣角一拎地上就是一摊水滞，就着这太阳估计也要晒个把钟头。刘瞎子从沟里爬起才知道抱错了人“柳因你弟呢？”柳因一眼瞪来刘瞎子慌忙的往后一退却撞上地梗反倒向她扑来，俩人一同扎入河中，柳因再次上岸眼神充满警告的看去“离我远点。”“刘青～，刘青～，短命儿你跑哪去了。”声音尖锐透露着一股子尖酸。刘青面色焦急他眼瞎心不瞎要是被母亲发现他和柳因在一块就遭了当即大吸口气潜入水底。柳因身份敏感更不敢让人瞧见她这般模样也跟着潜入水底，刘母站在河边呼声幽长久久无人回应，柳因气短眼看就要撑不住却发现刘瞎子在她旁边于是抓住他一口亲下从他口中夺出一口空气，刘母踏梗的声响还在持续刘青的脸胀成紫色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一把抱住柳因就亲了下去俩人共用一口气量久刘母的踏响声才离去，浮出水面俩人大口大口的喘息，将衣角一遍遍的扭干太阳照在柳因的脸上一片彤红。刘青面色腼腆“刚才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柳因可不像他那样青涩“你回去不要乱说，刚才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要是敢乱说我拔了你舌头。”天色已有昏意她还要回家做饭。刘青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心下生出一丝不舍暗道“真美。”

　　柳因在白口布袋里撮出几碗苞谷面这面儿不像白米饭它打湿后直接就可以蒸，晚饭后不久她便听村里吵得热闹。刘母拿着扫帚追刘青足足跑了半个村她磨破了嘴皮子才给刘青找到了一门亲事却因他迟到半会，村口的肖老二便把闺女嫁给了隔壁的王家，她一面责怪刘青一面暗骂隔壁老王真不厚道“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你说你现在咋办，老刘家的香火难道就从你这断了不成，别跑我要打死你个不孝子。”刘青挨了几下给刘母出口气便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

　　村里就柳山和刘青关系好，就像是一个鸡蛋两蛋黄似的，知道刘青被打后他抬条凳子坐在门口直到下半夜也没有去睡觉“瞎子你今天抓到鱼没，半天都不见你人影你咋不叫我。”老樱桃树下刘青现出身形每次他被打都会躲在这颗树上过夜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柳山。“别提了，都是泪。”刘青摆摆手他真不好意思说把你姐看成了你。柳山丢出个梨刘青一把抓住咬上两口“瞎子你真的不打算结婚了。”柳山把梨放在胸前擦了擦“咔呕”咬下一大片。“结，咋不结，为什么不结。”他看向星空残月之下繁星点点好似在思索着什么“你啥时候结。”柳山咬上口梨谈吐模糊“不知道。”

　　刘青准备把沾着梨汁的手抹在柳山身后的白衣上突如其来的着了一巴掌，柳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递给他们一人一个鸡蛋，而后柳因只给他留下一个萧条的背影亦如十年前的冬天。初阳的光辉容化不了冬季的雪亦如新生的婴儿咬不动刚成形的豆腐，一夜之后雪给刘青做了层被子伸个懒腰樱桃树下雪影如飞狐，纤纱红衣木油伞，千金难换轻步摇，地上留下一排整齐的雪印那天柳因出嫁，他坐在树上心思如这颗不输冬梅的樱桃树般开出了花口中喃喃“美，真美。”那夜他无法入眠今夜也无法入眠看向空了整整十年的房间刘青心里很不是滋味，夜里雨落三分他站在门口却没能躲住上天的眷顾，身前衣衫足渐湿润起来屋门“吱呀”打开出来的是柳因撑着红油伞的手，伞罩在他头上，此刻的刘青在也无法压抑内心深处的情感一把握住柳因撑伞的手深情的看着她道：“嫁给我。”风雨漫漫时间在柳因的视线中被定格“好。”

　　囍字送出门红烛点神堂，缘从此中起世事难预料，听到柳因要嫁给刘瞎子村里一下子沸腾起来平时骂的最凶的反倒不好意思不来，于是纷纷送礼，柳因跪着给王二娘奉茶，王二娘神色冷冽始终就是不接她手酸得开始抖动却未低落半分，对儿媳妇来说只要这杯敬婆茶被收下婚就算是成了最后还是刘青从她手中拿起茶递到老母手中，王二娘看在儿子的面上装模做样的喝了口含在嘴里趁众人未发现之际吐在了宽红袖中。酒过三巡，亲礼尽过刘青微醉来到婚房用喜秤揭开红头盖怜爱的将她拥入怀中，对于刘青的情感柳因莫名其妙她答应嫁给他一是为了维护父亲的脸面让流言蜚语不攻自破二是给老弟留一份娶嫁的礼装，刘青倒上两杯酒递一杯给她，当下柳因就一饮而尽在这个真正爱她的人面前卸下了伪装“为什么？你明知道我不能生孩子，还嫁过人，村里村外都骂我是淫娃荡妇，你娶我道底图个什么？”她嘶吼两珠眼泪晶莹剔透的从她脸旁滑落烛灯下闪闪发光刘青泪眼婆娑“我是个瞎子。”柳因抱着他不停锤打“死瞎子，臭瞎子。”

　　这个儿媳妇在王二娘眼中可有可无别的到是没什么反正她儿子已经三十岁不在乎那点名声，但她偏偏就不能生孩子这放谁家能受得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至从柳因嫁入家门她想方设法的把她赶出去，脏活累活的捡给她干。刘父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柳因进门是他不想让儿子孤孤单单一辈子，儿子活了三十年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喜欢怎么折腾随他们去吧！王二娘可没他看得开今天柳因太阳到了正中还没起床她怎会放过如此好机会，先是跑到柳家闹了个鸡犬不宁，又在村中大肆宣扬，柳父及众村民气急败坏的赶到刘家，在乡村懒媳妇可谓是天理难容到哪都会被骂上两句，一场重大的批斗会即将展开柳因还在熟睡之中。

　　柳父定眼瞧去儿女果真还在睡觉当下吹胡子瞪眼“囨”一巴掌打下柳因还是没醒他倒是不急着发火了手摸上女儿的额头，额头滚烫于是回过头便骂“你刘家是怎么搞的，我女儿在家好好的才到你家几天就病得下不了床，过来看看你说这说那，今天必须给个说法当我柳家好欺负不曾。”拉着王二娘到床前她一摸额头烫得吓人施施然道：“不会是装的吧。”柳父一拍板凳“啪”吓得王二娘一跳他从人群中生拉硬拽的拖出一人“马老罐你给瞧瞧。”半百老人摸上柳因的手，脉流弱而急滑这是有喜而贫血的症状反复看两三遍他才啧啧称奇：“怪了，怪了。”王二娘看有戏忙问“咋个怪法，我就说是装的你们还不信，马老罐你给说说。”马老罐连连摇头“她怀孕了。”柳父一时间热血上头大吼一声“你说啥，大声点。”“我说她怀孕了听清楚了没。”马老罐扯着他耳朵大吼顿时柳父一巴掌拍下凳子应声而断，他声色俱厉“这个杀千刀的。”

　　此事如风暴袭般卷全村屯下上百号人找了几个嘴角麻利的站在前头浩浩荡荡的赶去屯上的梁老三家敲开门便是几大盆冷水朝里泼去，七嘴八舌将梁家骂得狗血淋头，硬生生的把梁家骂到拿出一块地儿来赔偿众人散去时梁家一寸厚的大门板都不见了踪影。

　　柳因躺在床上并不知晓自己已经沉冤昭雪从地里赶回的刘青刚扭块湿布放在她头上便听到有人说“柳不鸡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