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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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把方一凡塞好，赶紧冲出去给乔卫东开门。

“英子啊，咋这么久才给爸开门呐。”乔卫东把拎着的大包小包放在餐桌上，然后转身回玄关换鞋，“爸给你带了燕窝，这是我朋友从泰国带回来的，特别好，你妈让你自己炖了吃。”

乔卫东边说着，边弯下腰去找拖鞋，这一弯腰，眼神正好对上方一凡的那双篮球鞋。高帮的，黑红色的，歪歪扭扭的倒在地板上。

乔卫东一个激灵，差点没背过气去。

英子没留意到她爸的异常，注意力全在他带来的东西上，“只有燕窝吗爸，我不喜欢燕窝……有没有炸串啊，油糕也行，这段时间所里事情多，我都好久没去吃炸串了。”

乔卫东没吭声，努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抖抖索索的摸到沙发上坐下。

女儿都26了，是该交男朋友了，带回家来过夜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怪不得刚刚那么久才来开门，估计把那臭小子藏房间里了吧，是我的错，是爸爸来的不是时候，乔卫东拼命说服自己保持理智。

不行，不想理智，想杀人，乔卫东看着茶几上的水果刀，又望向卧室的方向，实在觉得牙根痒痒。

“爸？”英子见他爸没有回答，还直勾勾盯着卧室看，心里有些发毛，“不是说今晚回家去吃饭吗，你怎么现在来了。”

果然啊果然，孩子是算好时间的，今晚就回去了，上午我不应该来的。乔卫东痛心疾首，但在英子的注视下还是收回了伸向水果刀的手。

“英子，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乔卫东颤抖着手摘下眼镜，扯起衣角擦了擦。

“怎么了？”乔英子疑惑的坐下，看着乔卫东，后者的眼里泪水和凶光并存。

“你也大了，今年就26了。爸妈之前没干涉过你的感情问题，一个是之前管束你太多，一个是相信你有把握。”乔卫东硬着头皮开口，“你妈应该跟你说过，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你应该也懂，哎，就是那个，哎。”

“爸您到底想说什么啊。”

“爸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你是深思熟虑过的，这样吧，过两天带人家来家里吃个饭，也联系一下对方父母，我们商量商量把日子定了。”乔卫东越说声音越小，脸憋得通红。

“什么乱七八糟的？”英子越来越迷惑，“定什么日子？”

“你说什么日子？先领个证，然后婚礼的细节我们再慢慢谈，房子我们家可以出，但是其他的必须他们家来，不然我们还成白送女儿的了。”

“爸！什么婚礼啊？您糊涂了吧”

乔卫东看着英子，不住的摇头，抬手指向那双球鞋，“就这人，让他出来吧，不出来也行，下次正式一点来见我，他要是敢耍流氓不负责任，我乔卫东一定不会放过他！”

乔英子偏头看了一眼那双球鞋，欲哭无泪。她爸不仅看到了误会了，还进行了一系列联想，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得牺牲方一凡。

“哎呦爸，你误会了，那个是方一凡。”

“方一凡？！”乔卫东仿佛听见自己血压狂飙的声音，怎么又是那个兔崽子，“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让他出来见我！是他的话房子我也不出了，让他自己买去！”

“哎呀不是！”英子发现误会更深了，索性拉起乔卫东往卧室里去，她哗啦一下打开衣柜的门，露出蜷缩在衣柜里玩手机的方一凡。“他早上来找我玩，来的早了点，怕您误会就躲起来了。”

“方一凡你说，我们是哪种关系？”

刚刚乔英子和她爸的对话方一凡根本听不清，只听到一来一回几句争执，英子就啪嗒啪嗒过来开柜门了，他闷在柜子里玩了这一会手机有些缺氧，突然间被迫出柜又被问这样的问题，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来。

“哪、哪种关系？”

“我爸误会你在我这过夜了，你说说你是不是才早上来找我玩的？”

方一凡缓过神来，赶紧起身，“是是是，乔叔叔别误会，我刚刚因为害怕才躲起来的，我今天只是来找英子玩，我们是纯、纯洁的朋友关系”

乔卫东看着穿戴整齐但是头发蓬乱的方一凡，将信将疑，“真的？你可不能欺骗叔叔啊。”

“没骗，您看着我长大我哪敢骗您啊。”

“英子你也是，怎么能让人随便进你闺房呢。”乔卫东有点尴尬。

“那叔叔你们聊，我先走了。”方一凡现在只想赶紧溜。

“你小子站住。”乔卫东突然开口，他想把这个大雷彻底铲除，“你说实话，你对我们英子到底有没有非分之想。”

好熟悉的问题，高三的那个早晨，被误会早恋的两人面对两堂会审的时候，方一凡也被问了这个问题，那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说没有。

可时间一过就晃晃悠悠好多年，方一凡没有防备的又被问起这个问题，他却没法再那么干脆。在他听到问题后那一瞬间的失神里，脑海闪过跟英子在一起的无数点点滴滴，英子大学的时候他一有空就坐火车去看她，研究生的时候他特意接了一部片场在上海的都市剧，每周都坐高铁去陪她吃饭。她偷偷带他进学校的实验室，用高倍望远镜看星星，他违背职业道德给她讲一些业内才知道的明星八卦。她被法国梧桐絮引起的过敏折磨的心力交瘁的时候，他死皮赖脸的问组里的女明星要特制的抗过敏药寄给她。

有人问过他，你们明明不是情侣，为什么老是去找她。方一凡答不上来，只是觉得乔英子的每个样子他都不想错过。她指着一颗颗星星说的头头是道的时候那飞扬的神采；她生气骂他的时候，随着扭头的动作马尾辫都在飞扬；还有她难过的时候，眉毛纠结起来，漂亮的眼睛垂下去，小动物般的模样；她勾着他的肩膀叫他好兄弟，笑得灿烂无比的潇洒气势，甚至还有现在，她眼里带着一丝丝尴尬，羞涩，一丝丝愤怒和懊恼，瞪着方一凡的样子，全都让他移不开眼睛。

所以非分之想什么的，大概是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