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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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英子毕业之后回了北京，自己在就职的研究所附近租了一套一居室住，方一凡他们去过好多次，还开过她的玩笑。

“我说英子，你都坐拥五套房了，还出来租房子住，你占用的资源会不会太多了一点啊。” 那天方一凡是一个人去的，他躺在客厅巨大的懒人沙发里面，手里拿着英子的航模把玩着。

“怎么着，羡慕嫉妒恨啊。”

“哪有，这不是你住太远了找你玩不方便嘛。”方一凡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里爬出来，盘腿坐在茶几边上，拿起桌上的柠檬水滋溜滋溜的喝着。

英子也坐下，抓起杯子猛灌了一大口。

“我总觉得只有搬出来住，才算是过上了作为乔英子的人生。”

方一凡抱着英子进门，用手肘碰开灯的开关，眼前的陈设跟他上次来的时候比没什么变化，浅蓝色的墙纸，星球形状的吊灯，电视柜上没有电视，只有一个巨大的乐高，是高三那年她爸送的那个8499。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饮水机发出咕噜一声，方一凡没来由的想起英子那句“过上作为乔英子的人生”的话，他踢掉鞋子，只穿袜子走进卧房里，轻轻把英子放在床上。

卧室的天花板上贴了好多夜光的星星贴纸，在黑暗中闪着点点微光，方一凡哗啦一下在床边坐下，就着点点微光，深深地看躺在床上的英子。

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英子就是那副活泼，积极，大大咧咧的样子，可是方一凡清楚，她也有掉眼泪的时候，也有六神无主，失落无助的时候。从小她就是最优秀最听话的那一个，但她并不十分快乐。

有一次英子跟方一凡半开玩笑说，她上了大学之后好像进入了叛逆期，她拼上前18年所有未曾用上的勇气去了南大，从此便只跟从着自己的想法行动。宋倩希望她回北京读研，她偏是不放弃南大那位国际知名的导师，硕士也毕业之后乔卫东给她联系了一家做航天的私企，说是年薪百万级别，但她坚持去了研究所，薪水刚够温饱，但是一间自己的小屋，朝九晚五的研究工作，乔英子从来没觉得这么幸福过。

“方一凡，过两天我去染一头蓝色的头发怎么样，符合我叛逆女科学家的人设。”

“好啊，待会把我造型师的微信推给你，他刚从韩国回来特别擅长这个，要不是我经纪人不让，我也想染来着。”

“行了吧你，欸，你说这样会不会太狂野了啊。”

“我觉得挺好的，绝对支持你。”

方一凡看着眼前睡熟的女孩子，有几丝头发绕在了她脖子上，他忍不住伸手撩开那几丝黑发，发丝从指缝中滑落，软软滑滑的。她到底还是没有染头发，说是时间太长了坐不住。其实方一凡觉得，英子的眉眼带着些许少女感，不适合过于妖艳的发色，如果她真的喜欢倒也无所谓，可是那真的是她想要的吗，还是被压抑了太久造成的矫枉过正呢。方一凡只是隐隐有这样的猜测，但他尊重英子的决定，不会开口干涉。

其实宋倩和乔卫东复婚之后，脾气性格思想观念也都在慢慢改变，也反省自己的做法是不是不恰当，现在她也在给予英子更多的空间，不再像以前那样束缚着女儿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了。可是前18年的压抑太长，英子如果没那么快走出来，也不能怪她。

从前方一凡是调皮的那个，由靠谱的英子来托着底，现在英子比当年的方猴儿还要潇洒，换成他方一凡任劳任怨，为乔英子小姐鞍前马后。

他们称对方是好兄弟，恨不得歃血为盟；指河为誓，因为兄弟是可以持续一辈子的关系。

有没有其他关系也可以持续到永远呢，方一凡想，他的目光又不小心掠过英子那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的唇，他赶紧收回目光，也收回思绪。

方一凡有些懊恼于自己酒后的这份多愁善感，他顺了顺自己的呼吸，阵阵睡意也席卷而来。

第二天英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透了，英子觉得头一阵一阵的疼，她翻了个身，伸手去摸床头柜抽屉里的解酒药片，却摸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方！一！凡！”

方一凡躺在床旁边的地板上睡的正香，英子的尖叫吓得他一抽抽，猛地坐了起来。

“你怎么睡这儿了。”

“对啊我怎么睡地上了。”方一凡揉了揉眼睛，“我明明躺床上的呀。”

“？？？”乔英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开玩笑的。”方一凡看着英子通红的脸，咧嘴笑了，“昨晚送你回来实在太晚了，我又太困，就借你家地板睡一觉呗，别那么小气嘛。”

“……你牛。”乔英子觉得好像吃了哑巴亏，气冲冲的翻身下床，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唉疼疼疼！”方一凡也跟着起身，“你今天干什么呀，我们出去玩吧，过了这个周末我那部剧的宣传期就开始了，忙起来就不能陪你玩了。”

“玩什么玩，不去。”乔英子拉开洗手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上次你说卡丁车好玩，我们再去吧，就季扬扬舅舅那家。”方一凡在隔着门冲她喊。

“不去。”英子应该是在刷牙，声音含含糊糊的。

“那去玩蹦床？那地方小朋友多我不用怕被拍。”

“累死了，不去。”

“那你想去哪？”

英子不搭腔，方一凡只好走去客厅，熟门熟路的打开柜子拿出咖啡，煮上水给自己泡了一杯。

乔英子梳洗完从洗手间出来，进卧室换衣服，方一凡听到咔哒一声反锁的声音，莫名的觉得有点害羞。

“你喝完就回家吧，别在我这里赖着。”英子换了一身居家服，拿了电脑出来，放在茶几上。

“切，这么快就赶我走，早餐都不给吃。”

“这都几点了还吃早餐。”乔英子把头发一捋，扎成了个丸子，“走吧。”

“那我走了啊。”方一凡只好叹了口气，抓起手机朝门口走去。

可还没走出几步，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英子，开门，爹地！”门口传来乔卫东的声音，方一凡惊恐的回头，眼神对上了同样惊恐的乔英子。

“嘘！！“英子猛地起身，朝方一凡一个虎扑，死死捂住他的嘴，犹豫了一秒钟后开始把他往房间里拖，方一凡一米八的个子被165的英子毫不费力的拖到了衣柜前。

“你给我进去，不许出声，听见没有！”

“不对啊。”方一凡忍不住开口，“我为什么要躲啊，我又不是……”

“你给我闭嘴。”英子脸红到脖子根，“你记不记得高三那次，我们抱了一下他们就炸了，今天要是给我爸看到你周六大早上就在我家，你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不进衣柜也行，你从窗户出去？”

方一凡看着瞪着一双杏眼，眉毛竖起来的英子，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这可是8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