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芸韵被休之前,为忆春说了门亲事。
是京城李家的养子李易文。
李父本是读书人,年轻时也考过秀才举人,在书院里当个教书先生。
与李母两个人情投意合,可是婚后却一直没有个孩子,李父自然着急。
谁知有一日碰巧路过河边,他在岸边发现了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已经昏迷不醒了,身上也有几处伤痕,不过还有气息和脉搏。
他将他带回了李家,当即请来了郎中。
待他醒来以后,李父刚想询问他叫什么,却发现他失忆了,什么事也想不起来。
李母看他可怜,便与张父两个人商议将他养在李母名下。
李父照着辈分,给他取了名字叫易文。
李易文很有天分,再加上勤奋好学,每日都刻苦读书,先是考了秀才,终于在十八岁那年的秋闱里考取了举人,到国子监读书。
他在次年春闱里考取了贡士,当上了国子监主簿。
不过,在殿试之前他生了一场大病,便没去考。
……
现在他二十出头,忆春也是十七八岁的年龄了。
他们各自都见过面了,两个人也都是同意这门婚事的。
张芸韵帮着忆春争了个张府二房养女的名分,所以李家的人也没说什么便同意了。毕竟李易文也是李父从河边捡回来的养子。
张芸韵给忆春添了一份厚厚的嫁妆,其中铺子里就有张家的酒馆。
忆春和李易文大婚那日,十里红妆,迎亲队锣鼓熏天。
忆春在张家拜别了张家的长辈,以夫人的名分被迎进了李家。
这仗势似乎比当初张芸韵嫁到魏家也要热闹几分吧。
听说忆春在李家过得很幸福,李易文也很上进,最近又升了一级。
再过了几年,张家家主被罢官,大房的长辈都殇了,张芸韵被魏安休弃。
二房的日子倒是蒸蒸日上。
忆春听到坊间的话都说张芸韵得了疯病,便说给李易文听。
李易文却拍案笑道:“傻娘子啊,旁人说的话你还真信了?嫂子可不是真疯了,这疯只是装给那个魏尚书看的。这事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长舌妇们才不会管你真疯假疯,只把这事儿添油加醋地当笑话讲。你放心吧,嫂子这是在保全自身呢,你相公我自有方法狸猫换太子……”
张芸韵流落街头,忆春和李易文让人找了个与张芸韵长得差不多模样的病人,等夜深人静时都街上将张芸韵换了。
张芸韵就这样被接进了李府。
“夫人您终于来了,现在他们都说您疯了,忆春还以为再也看不到您了呢。”
“傻忆春,你看看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现在你是李夫人,不再是忆春了,不用再叫我夫人了,就叫……就叫我张姐姐吧。”
“好,好,好……张姐姐,张姐姐……”
张芸韵最后去了原来张家的酒馆做工,原本忆春死活不依的,可她说那酒馆本是她张家的,现如今父亲母亲都不在了,她也闲得没事干,便就在酒馆里做做工弹弹琴罢了。
她便又回到了江南,自己的故乡。
上次在这儿时,她还是深闺里的姑娘。如今一晃眼,她已成了老妪。
张芸韵每次看到忆春身边的李易文,总觉得好像很久以前跟他似曾相识,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却也说不上来。
许多年后的一天,李易文突然来到了酒馆,说要来找张芸韵。
张芸韵正在内院里抚琴,她放下手中的事,出来问道:“易文先生找老身有何事?”
“没什么事,我就是觉得,嫂子你像我的一个故人,不过其它的我好像不记得了……”
“有可能我们曾经见过面吧,不过这应该都是些幼时的事了,从前或许还有些零星的记忆,如今也早已记不得了……”
……
忆春和李易文一直厮守到老,忆春生下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李易文一生没有通房,也没有纳妾。
那个女儿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所以忆春决定让张芸韵接到了江南来养。
他们都是寿终正寝的,倒是张芸韵活得最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