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六：日月之神（2）

　　我不禁为折颜话语之中的古神之风姿倾倒，正想说话，就听见仲尹道：“可是日月之神？”

　　折颜笑了笑：“正是。”

　　我从未听过这位古神的事迹，按理来说，只要是古神，就不会无迹可寻，可我看过许多书籍，皆未见过只字片语：“那她如今是避世不出了吗？”

　　折颜眉间徒增些许叹息：“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日月神已身归混沌数十万年了。其间种种纠葛，皆不过是因为一个‘情’字，凡人有生老病死、爱恨情仇，神仙又何尝不是？这世间的缘来缘去，皆有天定命数，便是古神也无可奈何。”

　　折颜意味不明道，他的话一波三折，绕得我越发糊涂，但无论我如何追问，他皆不肯再说，只叹息了几声，道了句：“小六，只盼你日后莫要像她一样……”

　　我望着他那双颇有些担忧之意的眼眸，一时间竟然心慌得厉害，只愣愣地点了点头。

　　在十里桃林蹭过酒之后，我和仲尹便动身前往冥界。

　　凌寒这回总算是不忙了，他似乎一夜之间就将仲尹交代给他的五千年事务都处理完了。我问他为何不用再处理事务了，他也不同我说个明白，只神神秘秘地与我道：“因着小仙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事，他就怎么也不肯对我说了。

　　我平生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人，不高兴地同仲尹抱怨他平白无故吊我胃口。

　　仲尹对我笑笑，宽慰我别同他一般计较，转头召见了凌寒，过了几日，我便又看见凌寒在苦哈哈地处理事务了。我对仲尹的护短十分满意，心中美滋滋的。

　　适逢阿离生辰，我五姐和夜华君带了他去了凡间过生辰，他们二人之间的爱恨恩怨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参与进去。夜华为了素锦天妃亲手剜了我五姐的眼睛，却又为了保住我五姐的性命代她受了三月雷刑。那天上掌刑的普化天尊是个法不容情的古板之人，平生严苛待仙，六界上下具有耳闻，可见夜华伤得定然不轻。我五姐心伤之下跳了诛仙台，他便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足以见他为人如何。也许他是无能，不能在神界护住我五姐，但是他对我五姐的心意却是实打实的。我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错在于谁，但是他欠我五姐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不好对他们的事情横加干涉，也不知道该如何同已经失了记忆的五姐说起这件事情，便只好装聋作哑，故作不知。

　　仲尹待我极好，他会费心记住我的每一个喜好，在我不开心时哄我开心，搁下冥界大小事务陪我游历四海八荒，待我可谓是一片赤诚之心。诚然，我十分感动，但我有时候却会觉得他少了点什么。不是他有哪里不好，而是总觉得会有一个人比他更让我喜欢。

　　这日，我和仲尹在清谧宫的追忆亭里下棋，看着他落下一子，我愣了半晌，才急急忙忙地将我的棋子捡回来：“不算不算，我不下这里。”

　　下棋之人都讲究落子无悔。我虽棋艺不佳，但仲尹却是个实打实的爱棋之人，却见他好脾气地笑了笑：“那清清想下在哪里？”

　　另寻了地方落子，我痴痴地望着他清隽的脸庞，问了句：“仲尹，你待我这么好，我阿爹阿娘亦十分喜欢你，你我还是早定了亲的，为何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呢？”

　　这个问题诚然不是什么好问题，若是换作旁人，指不定要和我翻脸了，可仲尹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挽袖落下一枚黑子，口中幽幽逸出一句：“许是他……比我更好吧。”

　　我一时惊愕，不知道该露出何种表情，只好干巴巴地道了句：“抱歉。”

　　仲尹却浑不在意，温柔一笑，执起我的双手道：“清清这么好，眼光一定也不会差，若是清清不喜欢我，便是我不够好。”他伸手将我的碎发别至耳后，“所以我一定会对清清更好，让清清喜欢上我。即便不喜欢也不要紧，只要清清肯陪在我身边，十年百年、千年万年，终有一日我会等到清清喜欢上我的。”

　　他的眼中似有柔情千种，仿若能融化千年冰雪，却又藏着万种执着，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和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