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五：日月之神（1）

　　打过了招呼，白浅便继续挑她的枇杷，正挑得兴起，半路上突然斜插进来一只手，骨节甚分明，也甚修长。

　　她抬眼望去，见是团子他爹，笑道：“原来是夜华君，吃了没有，今中午我们吃枇杷，没吃就同我们一道吧！”

　　我眼见夜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翻了翻手中果子，道：“阿离正是长身体，你就给他吃这个？”他盯了白浅半晌，一把拽过她的手：“这附近哪里能找到些肉食菜蔬之类？”

　　白浅呆了一呆，已被他牵着走了，后面迷谷抱着小糯米团子急急朝她喊：“姑姑，这半筐子枇杷倒是要还是不要？”

　　夜华走得快，闻言白浅回头摇摇晃晃地与他挥手：“要，挑了半天，白便宜了旁人，怎么不要？”

　　见一行人走了，仲尹伸手拉了我：“清清可要同五姐回去？”

　　我怔了怔，道了句：“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去做什么？前些时听四哥说折颜新酿了些好酒，我这便带你去尝尝。”

　　可到底是尝尝还是打劫，这就说不准了。

　　仲尹了然地笑笑：“也好。”于是我们二人又往十里桃林去。

　　迷谷抱着个篮子与我道：“小姑姑，你又要走了啊？”

　　我回头冲他道：“告诉我五姐我去十里桃林了，讨了酒就和仲尹去冥界，叫她不必寻我。”

　　迷谷应下：“哦。”

　　十里桃林中，折颜和仲尹对坐，望着那一旁白衣落落的两兄妹。我素手抚琴，四哥元神出窍正在舞剑，那剑起剑落间惊落一片桃花，纷纷扬扬，美不胜收。

　　眼见那不远处一只红色的小狐狸匆匆跑来，白真旋身回了身体里，提了一壶酒，边喝边道：“哟，我们家小狐狸回来了。”

　　我起身拎起凤九，拨了拨她腿上的铃铛：“这东西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你从哪得来的？”

　　凤九挣脱我，落在地上化为人形：“小姑姑，我……”

　　“我猜猜，这世间能让我觉得眼熟的东西可不多。你又是从太晨宫来，该不会是东华帝君的东西吧。”我道。

　　“小姑姑怎么知道的？”凤九似乎有些惊讶。

　　我得意道：“我昔年跟着东华帝君学艺的时候，那太晨宫藏宝阁中的东西哪个没看过？不过那东华帝君的好东西确实不少……”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折颜笑了笑：“小六，你有什么可羡慕的。我记得东华的好东西如今不是有一半都在你这里吗？”

　　“我……”我轻咳两声，道，“反正他也用不着……再说了，是他自己让我拿的。我阿爹后来不是也备了礼还他吗？扯平了。”

　　凤九一脸羡意，对我道：“小姑姑同帝君这般熟识吗？”

　　我一脸骄矜地摆了摆手，对小狐狸的羡慕很是受用，道了句：“也就一般一般。毕竟他同我也有半个师徒情分嘛。那冷冰冰的老神仙不染俗世，不涉凡尘，四海八荒皆知其是个只适合挂在墙上的古神。”

　　折颜对我笑了笑，眉宇间似有几分怅然：“今日听起小六提起古神，倒是让我想起了东华的一位故友。”

　　我认识折颜数万年了，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禁好奇道：“是谁啊？该不是斗姆元君吧？”我想了想，能被折颜提起的古神，除了同东华帝君同辈的玄灵斗姆元君，实在猜不出来了。

　　折颜笑了笑，摇了摇头，道：“犹记得，我那时只是一只刚刚破壳的小凤凰，墨渊那时也还未出生。父神那时已经开始教化众生，收了四名弟子，而东华正是第四位。”

　　我和凤九眼巴巴地等着下文，只听见折颜继续道：“东华无父无母，乃是天生天养的石头，他本无情根，生来便注定要做这天地共主。他的师兄师姐们皆是生来不凡，气运加身之辈。父神首徒北极紫微大帝，更是如此。紫微星位于夜空中心，永恒不动，位置最高，最为尊贵，是“众星之主，万象宗师”。紫微星所化的紫微大帝执掌天经地纬，以率普天星斗，节制鬼神与雷霆，是为万神之首。”

　　“父神二弟子中天玄灵斗姆元君，生而为九星之母，主天地万物之生。当年于父神面前立下重誓，此生执天道之命，护万物众生，一心向道，太上忘情，为神界上清境之主。”

　　“而我说的这位，是东华的三师姐。太初鸿蒙之际，父神开天辟地，天地虽分，却是一片混沌。有一日，那太虚混沌之中忽升起一阵光辉，日月初生，光明始诞，日出月伏，从不间断。虽我那时还小，却难以忘记，那日月同辉之景绚丽夺目，白衣落落的古神自日月之中诞生，双眸睁开之时，我方知何为倾倒众生，何为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