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根拔起》卷 八十三 曼陀罗香

　承乾宫里，璟姝说了心里话。

　　“实话与额娘说，只要碍不着咱们一家子的性命安康，都是我手足兄弟，便是选了愉娘娘的永琪，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四哥自小疼我，我私心里也实在不喜欢变——变易生乱。”

　　青桐叹了一声，对女儿道：“世事总是一直在变的，由不得人心挽留。再者，你四哥自己也未必乐意你帮他说话。”

　　“开弓没有回头箭。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吃，事已至此，咱们都只能助着永琔往上爬向前奋进，决不可像你四哥一样纠结于往事自苦而拖累了永琔。”

　　从额娘到四哥，个顶个儿地铁了心，璟姝也无奈了，她果断道：“为着一家子的性命安康，额娘说的是正理儿，再没有做女儿做姊妹的来拖亲额娘、亲兄弟往后退的道理，额娘放心，我往后再不多话，皇阿玛大好之前，我也少进宫来给您招外人的眼。”

　　略说两句，璟姝就告退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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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两三日，养心殿那里的门禁松了一些，不仅永琔有时间回承乾宫问安，江与彬也终于被放了出来，打着为请平安脉的名头来见青桐。

　　“好不容易见了天光，不好好回家晒几天日头去秽，倒难为你往本宫这儿跑。”

　　收回搭脉的手，青桐让丹福给江与彬赐座看茶。

　　江与彬谢了赏：“娘娘没什么大碍。就是一路舟车劳顿，加上京城的冬天总是比南方格外冷些，一时有些冷着了，用些补充女子气血的药膳、别再着了风就好了。”

　　“本宫自然无事，无非是担心皇上罢了。”青桐转着手里的念珠，轻声问道：“皇上的身体大好了吧？本宫可听说这几日养心殿那里气氛松快了不少。”

　　江与彬斟酌言语，谨慎答道：“皇上确实认为自己正在渐渐好转。”

　　“认为？”青桐瞥了一眼手里由江与彬暗地里重又誊抄一份的脉案，道：“可这脉案上写的却也是日渐好转哪。”

　　江与彬道：“皇上他总是要验看脉案的，对药方用量也总是有意乾纲独断。”

　　青桐对皇帝的自负和贪生自然心知肚明，听了后半句话却道：“不对吧。本宫听说那位民间神医杏林圣手可是早已经被援引入宫了，可这脉案上署名的却还是你江与彬打头，袁宋两位为辅啊。“

　　“说说吧，那位民间的圣手开了个什么方子？”

　　江与彬道：“旁的都是寻常，只君药是曼陀罗。”

　　“曼陀罗？”

　　”麻醉镇痛却不至上瘾。“青桐明白了，她玩味道：”看样子，这位神医神在医心，也神在自保谋身啊。“

　　“是。”在查出皇帝病况后能面不改色地迅速反应过来，开出这样一张方子，江与彬也是很佩服的，他道：“此药不同于某些让人上瘾的镇痛药材，虽然药效会略次一等，但整张方子君臣将佐看下来，却是中正平和的用法，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你是说阿芙——”青桐止住了追问比曼陀罗更厉害的药材，只是笑叹一句“京城重地，天子脚下，能立住脚来的果然不是寻常之辈啊。”

“是。”

　　青桐暗示道：“既然是个识时务的人，那你就不要太束手束脚了，皇上想要用重药，你就给他用，省得吃皇上的挂落。”

　　“你放心，尽管放手施为，本宫保你全家安泰无虞。”

“微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