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柏氏

　　柏氏既有手段能成事，又表了忠心，青桐自然不会再对她无可无不可。

　　青桐吩咐茕岚道：“柏氏进宫必得经过内务府详细记录家世来路，你让秦定去内务府一趟，将有关她的消息一代不差地从秦立嘴里给本宫套出来。”

　　茕岚劝道：“主子，天都暗了，秦定现在这个时辰去找内务府总管，必定要惊动些人，那时柏氏的消息就捂不住了。”

　　“本就没想瞒着人。太后的人托本宫举荐给皇上，本宫孝顺太后照着她老人家的意思办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再说，消息快的，现在八成已经知道了；消息闭塞的，明儿一早在长春宫见了人，该知道的就都会知道了。快去吧，两个时辰内，本宫要听到回禀。”

　　吩咐完，便将丹福放在案上的点心递给了海兰，道：“你就陪着我等消息，如何？”

　　海兰自然愿意，点点头，捻了一个松子奶皮酥小口用了。

　　茕岚见状，只得速速寻了秦定去办。而等着秦定紧赶慢赶地打了个来回后，因着要打听清楚消息，时间也已经过了大半。

　　“让主儿久等了。”茕岚领着秦定进殿后，秦定头也没抬就立刻躬身道罪。

　　“本宫等等也无事，倒是劳累了你。”

　　青桐等海兰用完小点后，还叫她陪着做了一会儿刺绣，倒不觉得时间耗得多久，也并无不耐。

　　“你先喝口水再回话。弦心。”青桐轻声唤道。

　　秦定忙道不敢。弦心却已转身取了底下碳炉上小银铫子里煨着的热水，启开了一边小案上摆着的小瓷瓶儿，亲手和了杯香梨清露端给了他。

　　秦定虽近来颇受青桐重用，但对着弦心依然不敢拿大，先道了声谢，再双手接过。一抬眼见上头两位主子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又岂能让贵妃和贵人等着，连忙将清露一饮而尽，清清嗓子，开始将从秦立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出。

　　“秦立让奴才回禀主儿：因着皇上还没释服，而且宫里各处承值的人也够使，所以今年内务府并未小选包衣女子，自然就更不必去南方采选汉女了。另外，底下各级官吏并未送一人。唯独海保处曾进二女子，其一已经拨回，留下的就是柏氏;还进了一班弋腔，因没什么出彩的，就拨出去二十余个，剩下没几个都归进升平署了。”

青桐点了点头，问道：“那意思就是，皇上其实已经见过柏氏了？”难不成漱芳斋里，太后所言非虚？

秦定回道：“秦立说，只是皇上闲来听弋腔的时候，柏氏和另外那个被退回的一起远远地在戏台上站了站，皇上随手就点了柏氏留下了。”

青桐轻旋着腕上玉镯，似笑非笑地道：“你兄弟倒很留心这些细节。”

秦定头垂得越发低了，低声道：“这原是秦立的本分，也是奴才兄弟俩对主儿的忠心。”

青桐不置可否，她自进宫，大多都是顺风顺水的好时候，不知道听过了多少这样锦上添花的忠心。她只继续问道：“就这些？有关柏氏的家世出身呢？”

秦定道：“海保大人做事周全谨慎，柏氏的户籍资料和其人是一并同时送进内务府的。秦立刚刚也给奴才看了。”

“那就说说吧。”

“是。”秦定清清嗓子，一一道来：“柏氏，苏州人，生年康熙五十九年，生辰为四月初六日。父为柏士彩，生母张氏，嫡母范氏，还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柏永吉、柏永庆。她父亲柏士彩是江南巨富柏氏的庶系旁支，身上虽无功名，家中也算苏州当地颇有资产的富户。”

“江南柏氏？”

“是。其家本是陕西迁至江苏的生意人，是做簸箕起的家，后来在江南贩布为业，已历三代。而本家虽在常州，但柏家在江苏各地包括苏州都有生意，甚至还在苏州买了一条街，起名“柏家弄”。柏士彩家便定居在那里。”

青桐见他回得明白，微笑颔首道：“难为你兄弟两个，一个赛一个地办事认真用心。这样吧，四阿哥身边也该添两个会说满语或蒙语的嬷嬷了，这件差使就交给你和你兄弟去办。办好了，本宫在皇上那里给你们请赏。”

秦定心下虽喜四阿哥身边的两个肥缺落在了自家兄弟的手里，但亦不会形于颜色，躬身谢恩后见青桐再无旁的要询问，便轻声退步侍立在一旁。

青桐这边却是转脸就与海兰提道：“我这里柏氏是弄清楚了，明天她回来后，我立刻带她去见皇后行礼问安，将名分定下。你在宫里等着如懿把她宫里那个带来后——她要是没来，你就派人去催！待细细查问了，再叫秦定去核实。尽量在皇上下朝前，将事情都弄清楚了，明日我才好应付。”

海兰应承道：“姐姐放心，我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我会尽快办好。”

青桐点点头，又对弦心和茕岚道：“开库房备些珠钗翠环和锦缎料子，明儿一早给了柏氏，就当是正式的见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