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唱罢

没过多久，弦心未曾回转，茕岚却带着柏氏的口讯来回禀青桐。

“弦心正带着人给她沐浴装扮呢。她托我请示主儿，说您的安排和好意她感激涕零，问能不能在去乾清宫前，让她来给您磕个头。”

如懿和海兰闻言皆是蹙眉，青桐却轻嗤一声道：“她倒乖觉。”

茕岚轻声问道：“主儿的意思是——？”

青桐揉了揉额头，道：“今儿我也乏了，没心思见她。你去告诉她，通天之路，太后已经给她铺了第一阶，今日我给她再续了一阶，可接下来能不能再继续往上走，得看她自己。”

“给不给我磕头不要紧，她今天晚上要是能功成，熬出个答应名分来，明儿一早我亲自领着她去给皇后磕头。”

茕岚道：“主儿既然让她以承乾宫宫女的身份去乾清宫侍奉，那宫女依照祖制是先封作官女子的。再说了，主儿您亲自领着她去长春宫，也太抬举她了。”

“依我看，她资质比玫贵人还强上些。玫贵人都能直接封答应，她要是真能成事，皇上不会在位分上小气的。”青桐继而叹道：“至于抬举嘛——她身上盖着慈宁宫的戳儿，要是还在乾清宫里有本事挣出前程来，那就值得本宫高看一眼。”

“你去吧。把我的话告诉她。”青桐摆摆手，示意茕岚不必再说。

“是。”茕岚不敢再多嘴，领命而去。

见人出去了，青桐转脸对如懿道：“无论柏氏今夜前程如何，今天我做了这事儿，明天皇上一定会来承乾宫问我要个说法。你宫里的那个，明儿就送来我这儿，我来安排。”先让这两个烫手的山芋在皇帝手里滚上一圈，等皇帝趁斤论两心里有数之后，到时候自己再拿捏在手里也不迟。

如懿却不可置信地望着青桐道：“你这是把皇上当什么了？”色中饿鬼吗？

海兰亦有些震惊地劝青桐道：“姐姐，我知道你是不想因为那两个人，而在皇上心里加深你和慈宁宫来往的疑影儿。可这样一天换一个地塞人给皇上，你和皇上的名声都不会太好听的。”

“你们想到哪儿去了？我又没说明儿那个是去侍寝！”青桐无奈道：“就算是柏氏，我让弦心把人交给李玉。难道李玉就会直接让她去皇上那毛遂自荐司寝？——快要用晚膳的时辰了，添个侍膳宫女是很难的事情吗？”

到时李玉再将柏氏来路一说，如何决定，端看皇帝而已。

“柏氏貌美，不愁她不出挑！”

如懿讪讪地，海兰亦是哑然片刻，方道：“这样也好，那也算是皇上自己看中的了。我刚才瞧过一眼柏氏，容貌上佳，身段也风流，皇上不会不入眼的。”

青桐只道：“看她自己的命罢了。”

她对如懿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这种事不好受也得受着。但既然今天这人是我给你挑的，名义上她是你宫里的，私底下还是我来帮你安置。”别叫你亲自送人给皇帝，送出个剜心泣血来。

如懿半愧半感激道：“我明白你是为了帮我周全两难之境。如此，反倒是为难你了。”

青桐不置可否。她可不为难。皇帝再添多少内宠她都不在意。如懿是视后宫为花圃，将自己当作皇帝最心爱的那一朵，只要皇帝将目光停留在别的鲜花身上多一会儿都能教她黯然神伤；可她不一样。她知道紫禁城是遵循着弱肉强食法则的丛林，来何等凶兽，去几多猛禽，都不是她能掌控的事情，她唯一能做的，是在每一次的争斗里，都全力以赴地保证存活和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