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如往日的朴素,入了长安城门。
宇文毓率人等在城门内。
马车停下。
宇文毓“三弟妹。”
你你下了马车,见他身后跟了不少朝臣,心内明白,他这是摆出对你的重视,想接你入宫。
你扫视一圈,却不见宇文护的身影。
你“参见圣上。”
宇文毓“三弟妹多礼了,快快免礼!”
宇文毓“阿觉的事寡人也听说了,三弟妹节哀,三弟妹自幼便长在皇宫,别的地方想来也住不惯,如今阿觉不在了,寡人这个做大哥的自然要替阿觉照顾好三弟妹。”
宇文毓“三弟妹不妨随寡人回宫?”
你你一笑,俯身行礼,“皇后有孕在身,妾身新寡,不便入宫叨扰,夫君不在了,妾身怎愿回那等伤心之地,妾身已想好,余下半生便吃斋念佛,为夫君祈福。”
你“还望圣上允准妾身于龙兴寺带发修行,妾身不胜感激。”
宇文毓曾是公主、皇后之尊,如此相请,他若再不允,岂非要惹人非议。
宇文毓“三弟妹既如此有心,寡人自然允准。”
宇文毓“阿邕,便由你送三弟妹去龙兴寺,务必打点好一切。”
宇文邕抱拳,“是。”
你“妾身告退。”
你你踏上马车,任由群臣目送,一路往龙兴寺而去。
寺内的僧侣一个个如临大敌,大气都不敢喘。
宇文护负手立在一间厢房外,这间厢房尤其偏僻,却安静。
宇文护厢房内的东西都置换过,俱是最好的。
宇文护脚步声响起,身形未动。
你你自然看见了他,脚下一滞,竟有些想逃。
你你怕听到一些你不忍拒绝却不得不拒绝的话。
宇文邕见你停下,视线一扫便看见宇文护,心下苦涩,面上却浅浅一笑,朝你拱手。
宇文邕“厢房已到,改日我再来看三嫂,连日奔波,三嫂好生歇息。”
宇文护听着脚步声走远,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你,格外专注。
宇文护“央央……”
宇文护“你回来了……”
你“你……”
宇文护迈出一步,“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入宫。”
宇文护眼底的欣喜毫不加遮掩。
宇文护你若入宫,便意味着你再不愿顾及他的死活,如今你出现在这里,他怎能不欣喜。
宇文护“等宇文觉三年之期过后,央央,我们成亲好不好?”
你“你是他堂兄。”
宇文护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央央,鲜卑旧俗,你如今寡居,我自可娶。”
宇文护“等你过了宇文觉的三年之期,郡主也过世三年多了。”
你“……”
宇文护“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和郡主一直不曾圆房,那几个孩子都不是我的,而是郡主为了维持她的脸面,养的战场遗孤。”
宇文护“央央,我的妻只会有你一人,我这一生也只会要你一人。”
你眼眶发热,泪差点涌出。
你无论这些年他做过什么,你总归不曾怨过他恨过他。
你对他的心疼一如三年前。
你只消他一皱眉,你便各种舍不得。
你可那誓言便如一把剑横在颈间。
你你不在乎自己何时死,如何死,却不能不在乎他。
你你低头,“太师说笑了,即便鲜卑旧俗,太师可娶堂弟寡妻,可终究也要妾身点头。”
你“太师丧妻不久,妾身将将亡夫,如此单独相处难免为人议论,太师请回吧。”
宇文护“央央……”
宇文护实在不明白你为何如此冷淡。
你“太师日后也莫要再来。”
宇文护“你……”
你“妾身如今孑然一身,太师若执意刁难,妾身便只好随夫君而去。”
宇文护“你!”
宇文护又惊又怒,看着你,身形颤抖。
宇文护“元归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陪他宇文觉去死?你疯了!”
你“太师若再踏足龙兴寺,那么黄泉碧落,妾身都追随夫君而去。”
宇文护“你……”
宇文护喉间铁锈味翻滚,目眦欲裂,可不愿让你担心,硬生生压下喉间腥甜。
宇文护“你就这般不想见我?央央,如今害的你我分开的人都死了,为何你越发拒我于千里之外?”
你“太师请回。”
宇文护深吸一口气,可胸膛里跳动着的那颗心仍旧刺痛不已。
宇文护固执的站在院子里,好似在等你改变主意。
你你却无法再面对他,匆匆进了厢房。
窗子上打下人影,剪刀高高扬起,往胸膛而去。
宇文护“央央!”
宇文护慌了神,“央央,我这就走,你别乱来,你不想见我,我再不来这龙兴寺就是!”
宇文护生怕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脚下慌乱却迅速,眨眼便不见身影。
你你本就没打算自尽,只是为了逼他离开,他既已妥协,你自放下剪刀。
你厢房里的摆设和当年出嫁前一样。
你心震了一下,眼泪再不受控制。
你朦胧间,好似又见他自宫墙而下,接住脱手的长剑。
你阿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