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两心难故（九）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空荡的宫殿内回荡。

你你捂住心口，没来由的心慌。

你怎么回事？除了当年他身陷江陵，你再未有过这等心慌之感。

玉书“娘娘！”

玉书匆匆进来，脸色难看。

你“出什么事了！”

玉书“圣上与赵贵设圈套谋算太师，如今就在云和殿，圣上好似有意要杀了太师与宁都王！”

你“什么？”

你你知道他一向瞧不上宇文觉，若是轻视之下着了道……

你你顾不得被茶水打湿的裙角，往云和殿奔去。

云和殿内形势却和玉书说的不太一样，倒在地上被控制的是赵贵，匍匐乞求的是宇文觉。而那人依旧一身倨傲，眸中不见半分人情。

你侍卫不敢拦你，在你怒目之下连声都不敢出。

宇文护“我本来不急着动手，偏偏你先要杀我，如今可怪不得我了。”

宇文护哪里是说出的这个理由，动手不过是因为皇后有孕的消息彻底激怒了他，踩到了他的底线。

宇文护俯身，声落在他耳边，仅他二人可闻。

宇文护“你可以回略阳做你的郡公爷了，至于能做多久，就看你的造化了，至于央央，她是我的。”

宇文护“三年前你从我身边夺走她，我忍了三年，就是怕没人护着她，也是怕她受百姓唾骂。”

宇文护“到了这一步，这些顾虑已不是顾虑，她注定要回我身侧，为我之妻。”

宇文觉“宇文护！”

宇文觉再怎么怕死，也不能忍下这样的羞辱！

宇文护“叫什么？这样的羞辱，以往你和你那好父皇也是给过我的，可见我有过什么愤怒？”

你这一句，让你心酸不已。

你只因他生母出身不高，便一直受人冷眼，他心里如何好受。

宇文护“明日早朝，禅位于宁都王，你，去略阳做你的略阳郡公，不得踏足长安。”

你败局已定，无力回天，他既然决定动手，绝不会有一丝犹豫。

你而且，明着他说是要宇文觉去略阳，只怕是待不了多久。

你其实你一直都清楚，宇文泰之所以一病不起，未必没有他的手笔。

你有些药材的剂量稍稍改动便足以致命。

你请旨的宇文泰没能活着，赐婚的元钦也被他亲手杀了，宇文觉怎么可能活下来。

你他就算心里仍有一丝仁善，也绝不是对宇文觉。

你你本以为他恨透了你，可那一晚他的醉酒而至，才让你清楚，他不是恨你，而是忍着不靠近你。

你毕竟，他的靠近于现在的你而言，百害无一利。

你可终归，你在宇文泰病榻前立过誓，若宇文觉死于他之手，你与他今生不得重归于好，否则你二人双双惨死。

你这等誓言你万不敢让他知道，以他的性子和对宇文泰的痛恨，若知道此誓言，保不齐会越早杀了宇文觉。

你若非当年宇文泰有心让老友心腹杀他，你又岂会立下此等可笑的誓言。

宇文觉“宇文护，你这个乱臣贼子！”

宇文觉如何能甘心，他出身的确高贵，母为大魏公主，父权倾一时，真真的嫡出，如何能甘心。

你“圣上！”

你唯恐他做出什么事惹怒了宇文护，也是担心他悲愤之下不顾后果伤了宇文护，你急忙出声。

宇文护蹙眉，“你来做什么？”

宇文护“你有身孕在身，别来这样的地方，你放心，我不会杀他的。”

宇文护至少现在不会。

宇文护“他不会连累你，他去略阳，你留在长安养胎。”

你“他是我夫君，他在何处，我自然要随他去何处，长安已不是我二人的家，我夫妇二人定当同往略阳。”

宇文护“你别胡闹，你如今是双身子，你再气也要顾及肚子里的孩子，留在长安，我保你平安生产。”

宇文护“这样奔波，你这今年身子也不如从前，撑不住的。”

你“不劳太师费心，我并无身孕，他为皇，我为后，他为郡公，我为郡公夫人，他为百姓，我便为他糟糠。”

你“我夫妇二人定同往略阳。”

宇文护震惊，“没有身孕？！”

宇文护“怎么回事？”

你“这便要问问宁都王妃了，圣上膝下虽无子嗣，可圣上正当壮年，何患无子，偏生宁都王妃大逆不道，结党营私！”

你“身为王妃却觊觎皇位，圣上不曾治她的罪，便已是看在宁都王与独孤丞相的份上，我夫妇二人不过寻些手段稳定人心，难道不可吗？”

宇文护欣喜，“可，自然可……”

宇文护“太好了！”

宇文护虽然也说过会将你腹中孩儿视如己出的话，可这对他而言还是个好消息。

宇文护肯把那个孩子当做他的，是出于爱，所以隐忍。

宇文护欲拉你的手，却被你躲开。

你你扶起倒在地上的宇文觉，轻轻拍去他衣袍沾染的土尘。

你“圣上莫怕，我与你一同去略阳，这个位子既保不住，那便不要，日子再清苦我也陪着你，更何况堂堂郡公又岂会过清苦的日子。”

宇文觉“皇后……”

你“你我夫妻，无需多言。”

你尽管，只是不曾圆过房的夫妻。

宇文护“你什么意思！”

宇文护怒气与震惊交杂，视线落在你身上，尤为刺痛。

宇文护“你宁可陪他去略阳，也不肯留在长安？”

你“夫妻生死一处。”

宇文护“好，很好！”

宇文护“那你便随他去略阳，去做你的郡公夫人，只一点，日后你若有个万一，天高水远，你莫怪我袖手旁观！”

宇文护旋即抽出一柄剑，扔在你脚边。

宇文护“或者，你现在拿剑杀了我，我保证这些人没一个会动你和宇文觉，杀了我，你还是皇后，他宇文觉还是圣上，更保住了一条性命。”

你剑就在脚边，你却连弯下身的勇气都没有。

你你与他走至今日这一步，为的就是保住他的命，又怎会为了一个宇文觉而杀他。

你即便他杀了宇文觉，你对他都不会生出恨的心思来。

宇文护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你既要随他去，那便随他去吧。”

宇文护心里却已打定主意，只要你二人一到略阳，立刻便派人杀了宇文觉。

宇文护本来没打算立时动手，却也是因为顾及着你身怀有孕，如今孕事为假，你又执意陪他去略阳，怎么可能还留下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