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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香殿选妃,阖蓉宫赐婚(三)

霁月高风

姑娘们低着眉应道:“是,娘娘。”

肖吉安颇为受用地摇摇小扇,满意地笑了,身旁的马尚阳则快速插上句:“秉盛他还没来吗?这都几时了,按说应该来了?是不是你宫里的那个宝贝儿又碍住了他?”她说时轻佻,惹得肖吉安急躁,她以扇遮面,在马尚阳耳边轻道:“怕又是去了含茶那个小妖精哪儿,这个小妖精妖媚惑主,倘若本宫不是看在她身怀六甲的情分上,必定要扒了她的皮!”

马尚阳闻言颇为嫌弃地看着肖吉安,道:“这秉盛还未娶进正室皇妃便塞了妾室去?这无论如何也不符礼制啊?这如何使得?你没听说蔺竺那个呆鸭子女人的家里事?她表侄儿在外面藏了一外室,肚里爬出了个小祸害,往常还凑合着瞒着,这一等着正经娶妻的时候,那不要脸的小蹄子硬是冲到了花轿前拦着,开口便大骂新娘子,呦呦呦!丢死人了的!结果哩,人家新娘子不干啦!提剑就砍了蔺妃那表侄儿!虽说没有伤着要害,但听说确确实实地不能人道了!呦呦呦!你可长点心吧,这要是摊上个脾气更烈的小娘子,非得掀个天不成啊!”

肖吉安闻言脸有些发黑,她翻了个白眼,掐了马尚阳一把,道:“我怎可作出那般漏洞的事儿?我们肖家的女儿,怎么说都是礼仪得体的,做不出来这般豪放之举。再说,就含茶那个破烂货,白给提鞋都不要,妾室?她想得美嘞!就是一个任由把持的妾奴,能翻个天不成?我家侄女怎可让这般腌臜下作的货色污了眼?”

马尚阳这才撇撇嘴,看了看眼前的姑娘,她越看眼越发光,她忽然指着那位名唤苏明因的小娘子,对着肖吉安道:“这个你看如何?你看不看得上啊?”

肖吉安顺着她看去,来回打量对比,最终还是失望地摇摇头,道:“这个可不行!论样貌算得上全场最佳,我万不能为我侄女儿埋个祸害!这般精妙的妖精,男人是会把持得住的嘛?”

听她言,马尚阳才放松下来,笑颜盈盈地开口道:“这好!我就喜欢这样明媚漂亮,落落大方的!这我就收了,留给我们斌祜做皇妃!”说着她甚至高兴到拍拍手,越看苏明因越发喜欢。原本因为发现肖吉安对自己摇头而失落沮丧的苏明因看此瞬间高兴起来,她轻轻笑着勾勒唇,冲着马尚阳微微笑。马尚阳点点头,这场微妙而大胆的互动人们皆看在眼里,只是谁都没有说破罢了。

贺婧浓坐在左下方,她身边坐着的正是她们说的蔺妃蔺竺,她也不气,反而心平气和地同贺婧浓聊着天,她道:“小五啊,别跟上面坐着的那两位泼妇学,瞧瞧蔺娘娘我,咱们下下棋赏赏花,放放风筝逗逗鹦鹉,那个不是好极了的?千万别做个怨妇,坐在宫里数着男人几时会到。咱们不学这个,心气儿不顺的可得气死呢!”

贺婧浓笑着为她湛盏茶,递给她道:“这是上善使者带来的香汤玉兰茶,蔺娘娘尝尝解解渴!”

蔺竺满意地看着贺婧浓,端起茶来吃上一口,喟叹道:“真是个顺心儿的!这么听话,蔺娘娘喜欢!这茶真是香!”

贺婧浓勾唇一笑,道:“这大哥的婚事看来是要敲定了的,二哥也快了!那六哥哥的小媳妇是不是讨上了呢?”她精灵古怪地冲蔺竺笑着。蔺竺以帕子遮住高高翘起的嘴角,嗔怪道:“哪里?你六哥哥那个醉鬼整天的就会挥拳,说着练就醉拳决胜练武场,打到武举人,鬼才信嘞!那一次不是被武举人掐着分寸打倒的?还说什么媳妇?别说什么高门淑女,就算是个跑江湖的彪女我都认!只要是赶快凑合凑合收收心,我什么都不管了!”

贺婧浓恰到好处的质疑,她敲敲酒案,状似狐疑道:“是吗?可我怎么听六哥哥在上次宴后说,司军校尉袏安国的小女袏燕儿可当配他。”

蔺竺下意识地笑着眯眼,而后发现后,便敞开了和贺婧浓聊,她道:“这姑娘是真不错!能文能武,真的可以陪着我们清著!她又心善乐施,很多人都知晓她的!就像我们小五一样!蔺娘娘觉得好!你怎么看?”

贺婧浓笑着看着蔺竺,她在蔺竺耳边轻道:“袏燕儿为人仗义,速来受闺中好评,她为人简单,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弯肚肠,我自是喜欢的。再者她父亲袏安国大人是清流,虽是个武将,家教全靠着他的大娘子,甚是严格。没有什么不好的嗜好,是个如意人选。”

蔺竺细细思量,她端起自己的手,放在酒岸上扣着,良久才郑重地道:“既然如此,那便内定她了,本来我还是听着名声有些虚的,可小五发了话,蔺娘娘是信得!”

贺婧浓轻拍着蔺竺的肩膀,颇为无奈地道:“蔺娘娘这般信我,倘若我与袏燕儿有私交,故意说些好话哄你怎么办?”

蔺竺微微撇嘴,她翻了个白眼,暗指着正座上的马尚阳道:“只要不是她那般的做精便好了!仗着自己家室过人便颐指气使,谁不知道我们都是为妃做一方宫主的?吓唬谁呢?袏家虽是正三品的司军校尉,名分上看是高的,可比不上做文臣的,架子自然是小的。只要她不诚心气我便好了,我那个儿子也不指望他娶个高门淑女回来,别说他看不上了,就算是我看了都牙酸得很,规矩这么多,稍不称心就拿规矩说事,我这为长辈母妃的可还做人不做!”

贺婧浓稍稍转过身看去,便发现贺秉盛徐徐而来。贺秉盛精神有些萎靡,他走到半路闭着眼扶了屏风,步伐都轻飘飘的。肖吉安人精似的怎么看不出来是何等缘由,她暗地里拧了帕子,美丽的脸庞上显出明显的恼怒,她微合眼忍下去,心里边嘀嘀咕咕。

而那头贺秉盛转眼便看到了众多佳丽,他心下喜欢,便多看了几眼。他大步走到肖吉安前,行礼道:“母妃!”

肖吉安憋着气,颇为怨怼道:“这是干了什么去?精神萎靡颓废,怎可这般?这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倘若不想人前失仪便给我速速下去整理!”

贺秉盛有些不在乎,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姑娘们,道了句:“儿臣不用,儿臣是来选妃的,不是来彰显威仪的!”

肖吉安恼怒,马尚阳不免劝道:“好了好了!皇长子你身兼厚望自然是要严苛对待的,不要同你母妃置气了!”

贺秉盛这才转身看了一眼肖吉安,肖吉安知道他这是在责怪自己将含茶充进了妾奴贱籍,含茶怀着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自然是无比激动期待的,他初为人父的欢喜她怎可不知?可是怎么可能如他的意愿,陛下哪里万万过不去的,倘若要搏上一搏储位,必定由不得他做主!肖吉安心中怨其不争,对含茶越发苛责,她心下暗想:等生下孩子,马上结果了她。

贺秉盛心情好不到哪里去,他昨晚一直陪着含茶,含茶初次孕娠,胎位有些不正不稳,他心下焦急看不得含茶哭泣,于是硬生坐在殿外的床榻上看守了一整夜,他早早醒来接到了母妃的旨意,虽说选妃他心下是乐意的,大不了就是一个处处管着他的正宫皇妃,他倒无所谓,只是心下愧对含茶,内心颇为煎熬,于是硬生撑着时间陪含茶用了早膳午膳,这才精神不济姗姗来迟的。

贺秉盛努努嘴,道:“这些便是选侍了吗?母妃作何安排?”

肖吉安微撑着头,道了句:“挑你稀罕的带来我看!”

贺秉盛闻言点头,他走进去瞧那些娇美的姑娘,从第一排瞧到后,看上了几个顺眼的,便伸手隔着袖子将她们顺着袖口拉了出来,肖吉安抬头细看,心下越发气愤!没有一个是她的侄女肖樱荣!而肖樱荣见着贺秉盛几次故意从她身边经过,却从不牵她,她脸色苍白,不免嫉恨地看着出列的姑娘,她暗地里咬着后牙槽,心中嘀嘀咕咕着:等着吧,让你们看看谁会笑到最后!

贺秉盛早就发现了他的这个表妹,毕竟可是正数第一排最左边的第一个。他偏生看着她那张娇羞的脸无感,于是心中想起了含茶的不平遭遇,他明白的知道她才是会笑到最后的,可偏偏他心起了折辱之意,于是当着众人的面恍然大悟地道了句:“啊,表妹!原来你在这里啊,我还以为母妃已经替我做了决定,不许我再挑挑选选了呢!”

肖樱荣娇羞的容颜本还有一丝牵强的微笑,这是彻底挂不住了,她抽噎着努嘴,众人心底有数,不免唏嘘自己没有机会了。

肖吉安头疼至极,她气愤地站起忘了礼节,她大步上前冲着贺秉盛便是一巴掌,声音响亮,打完之后她自己也蒙了,而贺秉盛则不服的努嘴,他怒视着肖吉安,怨怼地道了句:“母妃这是作何?当众掌掴皇子何其丢脸,您恐怕是忘记了勤妃之意!怕是忘记了为妃职责!既然您要为我挑,儿臣也享受着,让她们洗洗送上床便好了!”

肖吉安本来还心生了恐惧,这次反而勾起了她更大的怒火,她气愤地指着贺秉盛,马尚阳连忙奔过来抱着她,护在贺秉盛身前,叫退了吓得唯唯诺诺的众选侍们,对着贺秉盛道:“你这孽子!还不赶快跪下?你是要气死你母妃才高兴吗?还不照做?”

果然,贺秉盛即使再不服还是照做跪下,他不言不语。肖吉安气得咳嗽,她红着眼道:“你是如何同我讲话的?你在责怪我?你是我生的……如今仅为了个贱籍和庶奴之子责难于我!你还有半丝孝道吗?你以为我将含茶充入贱籍是为何?为了你!为了你!倘若你有违祖制,你如何面对你父皇?你当如何你告诉我!”

贺秉盛脸上现出懊悔,他迷茫地看着地面,几次想开口都发现自己根本手足无措,于是他认了错,向肖吉安悔过道:“我错了,母妃!我不该为了他人惹恼您!我不该破坏了您辛苦求来的……我错了!”

肖吉安听他认错,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说到点子上,难道她就这般肤浅吗?她气的是他不争气熬不过寂寞!她难道不想为他早早选妃给他做个伴儿吗?她比任何人都想!可是陛下迟迟不准!她已经有了预感,在老三和他儿子之间,贺擎徵那个老家伙根本就不想自己选!他是要看他们龙虎相斗!败的自然潜判封地,胜的自然为储为王!可她不愿意有这么一绝境时刻,她强烈地感受到了太后那个老做精频频和她不对付,总是落她面子,和骑缁王贺进槐那个色胆之徒归京是要为老三发力,倘若她不做出些改变,她的儿子就会被傻傻的排掉,。再无见天之日!可即便她做的再多,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她也带不动啊!

马尚阳面色难看,她知道屏风后的贺婧浓和蔺竺看了笑话,她心中不快,但不好找与她平起平坐的蔺妃蔺竺为难,于是她话锋一转直指贺婧浓道:“五公主还不来劝劝架吗?你素来是劝人的一把好手,如今怎么用到你时你闭口不谈了呢?”

贺婧浓对她的恶意早有准备,漫不经心地暗自恶笑,于是稳住想阻挠她的蔺竺,她对着蔺竺道了句:“蔺娘娘在外面等小五吧!小五会尽快出去找您的!”

蔺竺不放心地跟着贺婧浓一同出去,她看着作恶的马尚阳,心下不忿,道:“可得到你钱绣宫的机会了!我算是看出来了,锦妃姐姐你平白无故地将有容宫的遭难事难为给小五,有容宫的事怎么也算不到她的头上,姐姐你可万莫见着她心善气和就上来挼!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才是本分,枫叶所怎么也有戚妃看顾,你能造出多么大的经来?可别以为你能欺负的了无所依靠的吉氏,就能欺负的了她的女儿!我看见了自然是不干的,若做出什么大不了我们去找中宫评理!”

马尚阳气急败坏,她怒怼蔺竺道:“蔺妃!你说这番话暗指何意?我堂堂一宫之主如何欺负了小辈?你没有证据就胡乱攀扯,提起吉氏作何?她生前怎么也没见你如何施善了?虚伪至极!”

这时贺婧浓不紧不慢地向马尚阳道:“锦妃娘娘过逾了,既然是勤妃娘娘和大哥之间的矛盾,他们自然是不希望有外人牵扯的,小五也不好发话,就说句失礼的话:大哥失礼惹恼了勤妃娘娘是不对的,可勤妃娘娘若要为大哥选妃,自然需要同他进一步妥商好的,也不能做一言堂的,还需你们二人打开问题关键的结节,不然还是会纠缠不清的。”

贺秉盛原本就不想把别人牵进他和肖吉安的事里,方才马尚阳攀扯贺婧浓,他本就对贺婧浓有愧,这次见贺婧浓这般给他面子,于是他站起身来发话道:“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对了!不能因为我做的错事劳累了妹妹你,妹妹就先退下吧,来日大哥向你登门赔礼!”

马尚阳见贺秉盛这般护着贺婧浓,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之所以牵进贺婧浓来,就是知道陛下会大发雷霆惩罚他们,但是牵进她来就不同了,只要她说了什么不妥之词,她就可以说是她挑唆,抓着这个攻讦,戚妃自然会护短的,她这一护短他们都会少些责罚。可见贺秉盛不开窍,她心下也深觉无力,开始同情起已被气炸了的肖吉安来。

贺婧浓见好就收,她赶忙对贺秉盛道了句:“大哥,千万别再同娘娘置气了,父皇倘若知道了,必定会生气责怪你的。小妹我做不了什么,能做的也就是替大哥揽些责罚了。父皇哪里我去找戚娘娘劝劝,你便安心地和勤妃娘娘好生和解吧!”

贺秉盛并不知她的本意,反而心下一热,他更为迁就地道:“今天是我做的太过了,就算是我不说父皇也会知道的,既然如此,不能连累妹妹你。妹妹好心哥哥我收下了,大哥我一人承担!来日必定重谢妹妹情谊!”

贺婧浓赶忙讪讪地笑道:“大哥一向是我最佩服的君子!果不其然,光明磊落,落落大方,敢于认错,果敢坚忍!大哥,小妹我钦佩你!”说着她还眼里发光,仰慕地看着贺秉盛。

贺秉盛素来心高气傲,最喜受人仰慕尊敬,如此一来他心态极好,有些惭愧而欣喜地道:“说什么呢!大哥我自然要满足妹妹你对君子的要求!妹妹言过其实了!”

贺婧浓笑着对他道别,带着蔺妃蔺竺便退下了,就剩下看傻了眼的马尚阳和气得找不到北的肖吉安,还有自大得意地贺秉盛。

蔺妃一出来便不解地问贺婧浓:“有容宫和钱绣宫如此作为,她们不将你当回事的,你又何必真心去劝解他们呢?”

贺婧浓讪笑道:“我是做小辈的,难道要同娘娘们争辩一时的对错吗?娘娘们其实并非难为与我,与我来说更像是历练,我求之不得呢!蔺娘娘待我真诚爱护,我心下铭记,若我真的不懂事争辩了,可不就是把蔺娘娘拖下了水?小五爱戴娘娘,怎能连累您呢?”

蔺妃欣慰地摸摸贺婧浓的头,感慨道:“小五最是懂事了!蔺娘娘越发喜欢你,瞧着你长得多快!比蔺娘娘高出了一头多!真是大姑娘了!”

贺婧浓莞尔一笑,道:“长大了好!长大了就能做姑姑抱六嫂嫂生的小侄女了!”

蔺妃无可奈何地一笑,道:“你啊!就惦记着你六哥!”贺婧浓朝她傻笑。

……

与蔺妃分离后,贺婧浓无比冷静地看着自己的手,她笑的阴冷,静默地道了句:“我想想,最敬佩的人说了多少次了?三次?五次?还是十次呢?太多了,数不过来的!果然就算是睁眼说瞎话都有人爱听!看来我不能太要脸了,说出来的话也太羞耻了,他们怎么就能听进去呢?呵!”

贺婧浓温和一笑,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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