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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舞,骊鸟啼鸣(五)

霁月高风

贺婧浓推开他,迅速起身抚了抚微皱的衣衫,连头都没回,留下句:“知道了。”便离开了,离开时还不忘将门关得严严实实,门缝关合时她看了一眼神色未名的晏槊,晏槊同样看着她。此时却让人觉得他们二人咫尺天涯,贺婧浓不再看他迅速走掉。

矫捷的身影在曦光中穿梭,深紫色此时已尤为明显了,于是贺婧浓加紧脚步,很快便来到了咸翔殿,此时她不知从哪里换了一件衣服,望着眼前微微开着的门,贺婧浓只沉思了一会儿,便走了进去。清脆的木鱼声哒哒哒响起,贺婧浓靠在门前侧目,看向里面的人儿,里面的人儿停下下了一瞬,又再次敲起了来,她桑哑着嗓子,说着:“你肯来见我是好事,想来是答应了……下月勤妃为大皇子选妃,定在了披香殿,届时宴过三巡,我父在月牙台等你……”

贺婧浓看着她,见她消瘦到颧骨都显得高了,脸上半丝余肉都见不到了。贺婧浓无声地叹气,她眨了眨眼,走到戚紫馨身后,见她一直跪在那里敲着木鱼,她伸手夹在她的腋下,将她提起来拦腰抱起,边走向床榻边道:“跪了多久了?腿都麻了……站不起来了,为何不叫人扶起你?”见戚紫馨红晕着眼,扎进她的衣襟,贺婧浓心中烦躁,将她放在床榻上,坐在她旁边,帮她褪去鞋袜,边为她按着腿,便说道:“不累吗?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好好养身体,你身体一向不好,若只进些药不吃饭,你怎么受得了?听话,别闹了……”

戚紫馨哭笑着扯扯嘴,看着贺婧浓,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脸惆怅和恐惧,她抓住贺婧浓的手,神色极度恐慌,在她耳边问道:“你耳后的痕迹是怎么来的?小五!你不能犯傻!连名分都不能正大光明给你的男人,犹如饭桶!告诉戚娘娘,是何人这般大胆?戚娘娘去杀了他!”

贺婧浓摸上耳后,她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她迅速用指甲挠了两道伤痕,似然并不厉害,却着实有些吓人。贺婧浓做完这些才看向焦急地戚紫馨,无所谓地道了句:“做了一场利益交换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你情我愿,戚娘娘不必担心。一个男人罢了,现在能用着的人不多,若少了这么一个宝贝,岂不是自断臂膀?我霁国礼教并不迂腐保守,再嫁女都可休夫,我还没至于这般痴傻。”

戚紫馨看着她,觉得此时这般漫不经心的她才是真正的贺婧浓。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如今大事未成,你万不可先有身孕。何况你还未曾婚配,避子之药还是要进的,这种事情关乎生死,浓儿万不可轻冒险境!”

贺婧浓点点头,道:“吃了,我从太医院里拿了些。现下还是安全的,戚娘娘安心,这些我并非不知道。”

戚紫馨这才安下心来点点头,重新躺在榻上,她感慨道:“我们小五成为大人了,可以做娘亲了……以后,小五一定是个好娘亲,不似戚娘娘,连祯儿爱吃什么都是从你这儿知道到的。”

贺婧浓点点头,说道:“我会尽力的,不管以后有没有,我都不会让他经受我做过的事了。”

戚紫馨温柔地笑了,她看着贺婧浓几分神似吉氏的容颜,感慨地说道:“表妹她为人太过极端,她之所以会生了这样暴戾的脾气,也是族里兄弟姐妹的偏爱导致她事事容易、事事顺心,倘若遭受到半丝不顺,都会大发脾气……当时啊,所有人都未发觉这份偏爱会害惨她……也是啊,像她这般单纯到愚蠢地步的小丫头,族里的人怎能不宠着爱着?吉氏一族少有女子降生,故而每位小姐都是含着金汤勺生下来的,家主偏爱幼女,宠的她无忧无虑,嚣张跋扈,本想让她嫁给手下的干将,这样才能护着她继续顺心如意,可她偏偏看上了正值风华的慷王……也是,这京中的明珠小姐那一个没有进宫的?她青春少艾,又恣意张狂,看上谁不是劫难?哈,可惜啊,堂堂吉氏一族备受宠爱,只手可摘星辰的小小姐,只被慷王纳了她为妾?连个侧妃都为勾上……表妹爱惨了他呀,可是不相爱的人怎能硬生一起?终究是她一腔情意错付,到头来,在府里时便受马尚阳等人各种玩弄打压,后来入主燕宛小院,依旧被她们欺压……我这表妹呀,生来就是嚣张傲骨,怎能忍受?可若不是他最讨厌张狂的人,她怎能硬生生憋着,最后抑郁成疾,就着他给的药……走了呢?小五,别怨她了,她罪过该死,也以死谢罪了……并非我不救她,是她一心寻思,旁人怎能救助?”

贺婧浓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继续为她按摩,淡淡道了句:“从前或许我能忘掉……可现在,她对我犯下的恶……也算抵了生恩……一切都还干净了。”

戚紫馨不明所道,却也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情愿你责怪你父皇,也不愿看见你受她所害。当时我的决定是对的,至少将你护了下来……我真没想到,她竟然混账到了虐打你!你身上的疤痕那一处不是由她造下的孽?五岁不到的孩子她都可下手,她不是人……”说着她眼里泛着泪水,怜惜的看着贺婧浓。

贺婧浓勾唇一笑,道:“不谈这个了,让人觉得晦气。近来听闻一首诗,名唤《悼亡妻》,戚娘娘可曾听过?”

戚紫馨摇摇头,问道:“是怎个念法?你说来听听。”

贺婧浓勾起唇角,轻道:“长夜梦里多扰泪,辗转戚戚映红台。东流溪水未曾归,西山化雪非旧容。悲从中来又复起,单衣披露院凝月。沉沉夜霜莹骨瓷,月下来人影似卿。”贺婧浓语气淡淡,看着戚紫馨枕着的金绸玉枕。

戚紫馨道:“东流溪水未曾归,西山化雪非旧容。这句甚好,写下这首诗的人想必与亡妻伉俪情深啊!”

贺婧浓藏在暗处的嘴角一勾,说道:“想必是吧!沉沉夜霜莹骨瓷,月下来人影似卿。这来的人到底是不是亡妻啊……”

戚紫馨显然没有懂得贺婧浓言语中暗藏的讽刺,反而笑语晏晏地道:“自然是了……”

不久贺婧浓便从咸翔殿走出来,她从容不迫地大步离开,期间宫人们纷纷向她行礼,贺婧浓温和一笑,不知照耀了何人的眼……

贺婧浓并未回到枫叶所里,而是走到了倩怡居,倩怡居前花树烂漫,蜂蝶环绕,这一带虽偏远却实打实的秀丽。不远处便听到了干脆利落的嗓音“朱氏,昨个夜里你跟云氏嘀嘀咕咕什么呢?搅得老娘我睡不着觉!”

贺婧浓顿时便猜出说话的女人是宝仪姜袂,贺婧浓莞尔一笑,她提着向楮梨要来的兔子小笼,变换了表情,她嗓音并非娇娇气气而是带着少女的可爱,颇为烦恼地道:“哪里去了?小兔子呢?小兔子?”

果然倩怡居里顿时安静,不久便有人推开门来,来人一袭浅粉色杜鹃花样式的刺绣宫装,梳着显小的双环髻,见来人是贺婧浓,便朝贺婧浓道:“我到是谁呢,原来是五公主,公主怎么今儿个来倩怡居这等偏僻的地方了?”

贺婧浓朝她恭敬地点头示礼,昨个从姚涛那里学来了娇憨之态,装作颇为不好意思地道:“云氏女官!我是来着我的兔子的,我方才在御园时,忘记将笼子关好,这不,那个小东西便跑丢了!我一路寻它,以为它来这边了,于是便来这里碰碰运气……对不住了女官,是不是我吵到你们了?”

云氏淡淡一笑,开口道:“无碍!既然公主来找兔子,不如进来找找看,我们也刚刚从屋里出来,不知那等机伶鬼儿,是否已经藏到我们院里里了呢?”她言语间带着纯宜的方音甚是好听,也对,她是各地官员选拔奉上宫里来的,自然有突出之处。

贺婧浓刚刚及笄不久,少女的娇憨之姿即便不装,也是浑然天成的,彼时却也能显得可爱灵动。

于是她便不好意思地跟着云氏进了倩怡宫,入眼便瞧见一位身着碎花纹百合串梅宫装的豪放女人,她虽手中执着淡雅的小扇,时不时地扇着,却仍显得豪放。她嘴角一颗痣,风情万种,若非在这深宫内,或许会有人将她误以为是哪个楼里的花魁。那女人见着贺婧浓一愣,却喜上眉间,朝贺婧浓挥挥手,道:“呀!是五丫头来了!快来,做到姜娘娘这里,让我好好瞧瞧!”

当贺婧浓娇憨地冲她一笑,甜甜地叫:“姜娘娘!小五想吃你做的玫瑰饼了!可不可以啊!”

姜袂开怀一笑,勾着贺婧浓的小鼻子,道:“小五这个小家伙长大了!张开了!自从皇后娘娘做主,将你托给了戚妃后,便再未曾见着你!若非你让戚妃要了去,戚妃是你母亲的表姐,姜娘娘都想出手养你了。这些日子,姜娘娘想你想的很,可不知道你想我不想啊?”

贺婧浓抿嘴一笑,她抱着比她低的姜袂便道:“想你想得很呢!姜娘娘!你做的玫瑰饼最好吃了!那现在可不可以给我吃了呢?”

姜袂丝毫未感觉到这一幕多么奇异,反而心疼地道:“你这孩子,想吃块饼子都吃不上,下人是做什么吃的?你千万别惯着他们,不然都以为你软弱可欺!这怎么行呢?想吃玫瑰饼了就到姜娘娘这儿来,姜娘娘时时刻刻迎你!”

贺婧浓甜蜜地点点头,冲着其他两个呆愣的人也甜甜一笑。贺婧浓长相偏具有欺骗性,当不说话时看似清冷,一旦有心欺骗扮演,很难发现。或许是上天的恩赐给予她耳濡目染的能力,又或许完全归功了吉穆如给予她一副欺骗性的皮囊。贺婧浓忽然看见在一旁谨小慎微的朱氏女官,便笑对她说道:“朱氏女官,往常做的银耳莲子羹还有吗?我也想你的手艺了。”

朱氏闻言这才由心的笑了,她赶忙点点头,走到室内,不久便手中持着食盒走来了。

贺婧浓将云氏和姜袂都拉到石桌前坐下,她打开红棕色的漆质食盒,扑鼻的玫瑰清香和莲子的清清甜甜令她眼中发光。她执起漆筷和小碟,动了筷子。尝着多年都未尝到的玫瑰饼子,不免由心的触动,她转过头来对姜袂说:“姜娘娘,这玫瑰饼子是不是糖又放多了?”她言语俏皮,惹得姜袂也笑着回应:“是吧,我那两个嗜甜的丫头你还不知道吗?规矩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身为大姐还不知谦让姐妹,整天撺掇着小二这看看那看看,虽说不善绣工是我们皇家公主的通病,可是也不能连针都不摸啊?整天环伺在翰澜菀外偷鸡摸狗似的,哪有半点公主尊严?若她们像小五这般乖巧听话,蕙质兰心我也算安心了。”

贺婧浓又吃了一口,这才说道:“听说姐姐们找到心仪的公子了,不知人家条件如何啊?”

姜袂笑着拂拂贺婧浓的后背,像怎样都看不够似地,对着她道:“这两个丫头也算觅得良缘了,那两位公子是澜依张柳世家,柳大夫的嫡子,柳家书香门第,柳大夫是当年举荐我入府时的栎王的侍从,我同他有些交情,也算是故人之子了。他家张氏主母便是我的姨妹,他的两位公子皆是张氏主母嫡出,顶顶好的,莫说文武双全,也倒是风流洒意,与我那两个小女也算堪配了。我倒是对他们不抱什么期望,只要是和睦顺心便好了。”

贺婧浓状似随口而出地道:“姜娘娘可准备好了嫁妆?”

姜袂像是想到什么了,脸上不免染上几丝哀愁,不经意流露道:“这可是还未备好……陛下那边虽说愿意给些,皇后娘娘也出了一对玉晶柳叶双飞屏,其他后妃们也都酬了些,不过也都是些低价的珠宝……原想从库府里要对嫁礼瓷器,偏偏那最后一对被勤妃为皇长子选妃要去了,这霁国嫁礼需得要名贵的瓷器,莫说咱们家的女儿身为公主之尊,若非九千金跟本就不合规格……倘若潦草出嫁,这不是白白丢脸吗?陛下哪里我去了三趟,可都赶不上说句话……唉!”

贺婧浓点点头,她像是想到什么,兴奋地道:“姜娘娘,我前些年似乎被父皇赏了六件荥经南尧的嬅老瓷器,这嬅老瓷器不就是嫁娶至宝吗?何况那六件似乎是官窑里佼佼好的冰裂纹的,还有一套我珍藏罕见的孔雀色泽天目曜统共三十六盏,不如就当做是小五为姐姐们备的嫁妆吧!”

姜袂惊喜万分,却不免觉得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一时心里踌躇,这时贺婧浓瞄准时机,拉过她的手,对她真心实意地说:“姜娘娘万万不能拒绝小五啊!姐姐们觅得佳偶风光出嫁,届时自会万里红妆京城恭祝,那等场面怎可落了姐姐们的面子?我知道,姜娘娘犹豫自然是考虑到小五岁近嫁龄,您不必担心,戚娘娘哪里早就同桓娘娘一起为我备好了嫁妆,我这里您不必忧心了。您啊,就顺顺当当地做岳母吧!”

姜袂最终还是应下,她点点头,红晕着眼,欣慰地说:“小五长大了!再不是那个追着姜娘娘要玫瑰饼子的小公主了!”

贺婧浓闻言冲她嬉皮一笑,道:“当然了!姜娘娘的玫瑰饼子以后再也吃不上了!”

姜袂哭笑不得,吩咐在一旁着一身青色骊鸟挂枝的宫装的朱氏,朱氏便拿了许多吃食送贺婧浓离去。离去时,贺婧浓还不忘将戏做圆,打趣道:“我那小兔子真真是丢了!进来坐着这许久,连个影儿都见不着!我再去别处找找!”

姜袂笑而不语,立在门前目送她远行,痴痴地道了句:“……小五长大了……成为五公主了……”云氏则看着她,轻道了句:“明眼人具看得出公主的苦心,想必是在皇后娘娘那里得得信儿,所以才特编个理由来给您送嫁妆呢!公主善良平和,这是感激您在幼时护她一场呢!”

朱氏也轻扑着小扇,瞧着姜袂感动至极的样子,静悄悄地道了句:“昔有凤凰止阿房,阿房已赴炬焚烧。”

姜袂虽通晓音律,却对诗词歌赋并不知晓,她狐疑地望了一眼朱氏,又回头看着贺婧浓提拔着腰背不曾回头。她不禁道了句:“这样好的孩子为何不是生由我腹呢?细心质朴,勤俭好学,与人为善,急人之急,这么好的苗子怎么不是位少年郎呢?”

朱氏暗中抬眸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看贺婧浓消失的地方,又声语轻轻念叨着:“虽非登科少年郎,身负国士计无双。须眉亦当辅巾帼,不曾悔恨将门女。”

云氏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朱氏,撇撇嘴道:“得了,这个平时寡言少语的又开始絮叨了……”

……

贺婧浓走到拐折处,转过身时才收了笑容,她表情阴冷,对着虚无的覆满新叶的树干处道了句:“依计行事吧!甩掉军侯的人,最近可以出手铲除不听话的!出手狠一点,对待叛徒扔到官汀哪里做药肥试体好了!家人不要轻举妄动,还是按以前的规矩做事,灌药留金转到别处就好!”

只听一女子回了句“是主人。”

贺婧浓接着说道:“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样了?”

那女子回道:“贺进槐同上善朝局勾结起来,一举一动已受到下面的监视,安插在上善的大鱼已经被说服蠢蠢欲动要咬饵了!至于上善新君那里,手上没有插足朝政的任何权利,只是要提防女相姚涛和带澜将军红苏博,她二人相辅相成,已经派驻军队临境了。云胡那便,桀王安安分分一切都暗中操纵,主人让我等辅佐他如今已有了苗头,桀王哪里主上不必忧心。”

贺婧浓抬手,透着阳光霡霂瞧着袖口上刺着的瀚海云纹,精美的刺绣由阳光一照暗纹相应,她轻笑着训斥道:“若真的不必担忧,安安分分,怎么传句话都要靠个自己人来呢?我奉劝你们最好安稳些,不要对他颐指气使,不听他的吩咐,而阳奉阴违。若犯了禁忌,你们自当知道是何去处。他暂且养着你们,你们便要做他的奴仆一时,除非掌控不了了,再来同我商议吧。回去吧,去好好挖掘挖掘云胡的政客,只要一切对他有利的,即便花费千金万金都要拉拢来,对他不客气的,便派人挖掘挖掘罪名送他进牢!这样关键的时候,以他的利益为重吧!”

说着便提着食盒离开了。一路上红墙镂刻,绿树生机,贺婧浓强忍着腹痛端正着身姿回到枫叶所里。一回到室内,关闭门,她便喘着粗气,痛苦地捂着腹部依门瘫倒,虚汗淋漓,在室内等她良久的闲修钰顾不上礼仪扑了过去,她见着贺婧浓苍白病态的脸,瞬间泪目,她勉强抱着贺婧浓挪到榻上,着着急急地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青釉药罐,她却无力地摊下了,她谨慎地看着手中的药,转过头去,望着贺婧浓半丝生气都看不到的脸,她终于下决定打开了药罐,拿出一粒细小的红色药丸,就着茶水来到贺婧浓身边,将贺婧浓扶起就着茶水送服,贺婧浓虚弱地服下,可仅仅只安生半刻,便喉咙一腥,深色的血液发紫地涌上来,闲修钰毫无办法,只抿着嘴,抱着呕血的贺婧浓,为她舒气让她好受些。贺婧浓渐渐不再呕血,她瞧着闲修钰背后浅色的素衣被自己的污血弄脏,好大一片着实惊悚,她凄凉地皱着眉,抱紧闲修钰无力地失声痛哭。

闲修钰在忍不住泪水,容它肆意妄流,她们相抱无言,沉痛于心。终于贺婧浓从闲修钰怀里起来,她看着自己前襟的血,无力地瘫倒在榻上,她嘲讽的笑了起来,又不甘心地红着眼,撇撇嘴开口道:“代价?这就是代价吗?我不信!就算是,我也要先于它!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没有!”她语气坚决,红透的眼着实惹人心疼。

闲修钰无力地伏在榻上,她感受到了自己后背上的凉血,她为贺婧浓痛心哀伤,甚至她想代替贺婧浓……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连她都不相信她的浓儿会好起来了……再也不会信了……

贺婧浓抿着嘴,眼里的仇恨不甘划过,她失魂地嗤笑道:“计划要提前了!不能太急太燥,一定要一击毙命,万不可有一丝遗漏!我身上背负的不是我自己,我要再想想!再好好想想!”

她又看向闲修钰,伸出手附上闲修钰的脊背,将闲修钰不安的情绪压下,她出声安慰闲修钰道:“闲姑,你别难过了,我很快便又会好,你不必担心。你去帮我拿过那个罐子来,今天一定要被那东西再咬一次了,我感觉我身体越来越冷了……必须这样做了……”

而闲修钰狼狈地凌乱散落额前发丝,。她神色几近哀求道:“不成啊浓儿!那东西毒性过猛,你这般虚弱如何应对?闲姑求求你,不要再逼自己的身体了!你不过才十六岁啊!”

贺婧浓冷漠地回应她,留下了句:“很快我就十七岁了……你不去,我自己去。”说着她强撑着起身,闲修钰赶忙把她扑倒,哭着道:“好好好!闲姑去!你不要再动了!”

闲修钰踉踉跄跄地去拿那个压在最低下透着阴冷的黑色罐子,贺婧浓神色孤勇,她咬着牙看着它,拿出酌情恨恨地割破手心,让闲修钰打开罐封凝土,她含着惧泪,皱着脸,将流淌着血的手放入里面,毛骨悚然的啮齿声响起,贺婧浓撑着床榻抓紧褥子,痛苦的吸咬迷迷糊糊中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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