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5）

一阵阵疼痛刺醒了正在睡梦中的灵钥润，睁开眼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鬼蜮宫。身上还盖着厚厚的锦绣被子，身体仿佛如白骨一样，动一动就会散架。

记忆一下子涌入到了她的脑海中，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他就这样消失了吗？”

灵钥润想起身，可身体却不允许她这么做。也顾不得身子虚弱，立即逼气使自己的身体恢复，还好她的法力深厚，否则照她这样强迫用功，至少也要躺个几年的。她也顾不了穿鞋，一下冲到外面，所有的场景依旧，什么都没变。

“为什么心头的伤还会痛……”

“为什么他离去的画面还那么清晰地印在我脑海中……”

脚下一个不稳，重重地摔在地面，刚刚下过雨，白色的里衣立即染上一层泥水。她没打算站起来，或许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站起来了。

灵钥润小声哽咽道：“幻千羽……你为什么不好好地入轮回……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哭声渐渐放大，老天又在打雷。

不入轮回那是因为怕来世找不到你，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呀，傻瓜！可是这句话是不是灵钥润永远都听不到了？

南风闻声跑来，见此场景又不禁放慢了脚步，心痛地向她走去。霎时，天又下起了雨，如雷劈在灵钥润虚弱的身子。

南风伸出一只手，余心不忍地道：“雨大，进去吧。”灵钥润抬头看着他，大雨遮住了他的容貌，竟神似幻千羽。灵钥润停住了哭声，颤抖地伸出手放在他掌心，一股暖流笼罩着她，南风顺势将她拉了起来。

动作的一瞬间，南风看到了她脸上的疲倦与无奈，那一双美眸已经哭肿了。“她到底受了多少苦？”

两个人在雨林中互相扶持，成了一道很好的风景，慢慢走进了大殿。

日后的十几天，南风都在鬼蜮宫待着，悉心照料灵钥润，而她再也没穿她喜欢的黑色衣裙，而是裹上了一层简单的白衣，脸上再也没有那么妖艳的妆容，而是普普通通，再也没有那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了，变得像一个木偶一样，再也看不见她那自信飞扬的样子，取代的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南风看着心疼，他哪怕害怕曾经的她，也不希望她这般堕落，这些都只是在他心里，没说出来，每当看着她夜里一个人独自伤心的时候，那时真的好想把她拥入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没事，你还有我。

有一次晚上，灵钥润睁开了眼睛，便见南风一直在忙碌。

“你为何不走？”她张着惨白的嘴唇说道。

南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僵硬，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灵钥润看着他欲言又止，再次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听他的原因了。

南风心中很激动，她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他面对着她笑了笑，又继续忙去了。

三更时分，南风轻手轻脚地从侧房来到了她的寝室，蹑手蹑脚地替她盖好被子，笑了笑。

“傻瓜，我若不照顾你，谁来呀？”南风有些宠溺地道。灵钥润翻了个身，背对着南风，一滴晶莹的东西从她眼角缓缓流出……

南风轻笑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灵钥润睁开了双眼，又红了，南风的心思她早就知道了，或许在某个时刻，她也爱他吧。

翌日早晨，灵钥润破天荒地推开了大门。她披了一件浅蓝色的披衣，凉风吹过她的发丝，这才发现，已经深秋了。枯树纷纷落叶，一片枯叶从空中缓缓飘落，落在了她的掌心。

嘴角微微上扬。

南风今日不知去了何处，一整天未归。灵钥润坐在桌前，总觉得与往常有点不一样，到底缺了什么呢？是酒！灵钥润想着，挥袖变出了几坛酒。

“很久没喝了。”她想着，拿起酒坛微喝了一小口，还是以前的那个味，似又有些不一样，好像变辣了。

无愁，亦不醉，有愁，一杯倒。这句话就是形容灵钥润的，才半坛酒下肚，她就已经醉了。

她的头侧卧在桌上，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这几天是她哭过最多的几天。面对幻千羽的离开，她无法面对，也正因如此，她也悲痛欲绝，整日浑浑噩噩。可在这时，她又偏偏想起了南风，为何老天要对她如此不平？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不能再失去一个！她的心里是爱南风的，从他来到鬼蜮宫的那一刻就命中注定了，只不过这份感情不那么纯粹，似感激，又似爱慕……很多的感情掺和在里面，让她无法坦然去面对他。

幻千羽曾经是她最爱的人，是为了她才会让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对不起他！从幻千羽消失的那一刻起，她已经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命中注定，谁也逃不了。

“你怎么喝这么多的酒？我不是说过不准喝酒吗？”耳边传来一阵不悦的责备声。灵钥润抬起头看见了那张容貌，站起来。有一丝冲动想把所有对他的爱慕诉说出来，无论结果如何。

但最后一丝理智占据了她的大脑，终究没有放任自己的念头。

“幻千羽……你回来了？”南风听了有些失望，“这就是你心中那个人的名字吗？”他心酸的想着。

“走吧……我扶着你……”

“幻千羽……”灵越润不停地念叨着，她并没有喝醉酒认错人，她知道眼前的人是南风，在她眼中，他们两个人长得一点也不像，之所以喊错，就是想让南风死了这条心，让他对她别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灵钥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每次都要把自己逼到绝境，遍体鳞伤。可他不知道，对着他喊幻千羽的名字也是一种折磨。

一滴泪缓缓流下，化作了一滴冰晶，殊不知，这滴泪是为他流下的。

安抚好灵钥润，南风失神地走出了鬼蜮宫，她的心中终究是没有他，也许他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而她却是他生命中的全部。

“呵呵……也许，一切都是个骗局……”

灵钥润余心不忍，哪怕她现在背对着南风，也知道，身后有一个落魄的背影……那一刻，她想冲上去，从后拥住他。但无论如何，这都不可能。她正真爱上的是幻千羽，而不是南风，只是他对她的好很温暖，而偏偏灵钥润依恋上了这种温暖，不属于她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