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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4)

昭冥

过了十几天后,南风除了每天照料彼岸花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照顾灵钥润。虽说那彼岸花伤到了灵钥润,但南风还是舍不得除掉它,也不知这是为何,好在它现在比较安分。

“你还好吧?”南风望着正在闭目打坐的灵钥润,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好!”她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继续闭目养神。

“……”南风无语,谁知道她这么不按套路说话,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南风待在屋里太无聊,灵钥润又不肯理他,突然想起还要去照料彼岸花,又连忙跑去枯树之下。彼岸花开得很妖艳,想想这方圆百里没有任何活物,它是唯一朵,也怪为诡异,又是一朵开在黄泉的彼岸花,想想都有点渗人。

他又如以前一样将仙气渡给它,施法完毕,南风盯着它看,还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到底那不对劲儿了?他在宗门时见过无数艳花,可都无它这般诡异。对呀!它没有叶子!曾经听师兄弟们谈论过这朵花,此花异常,花开之时,无叶,花落之时,叶才生。也应证了那句话:

彼岸花,花开千年,花落千年,花叶永不见。

脚步声迎面,南风抬头望去,却见灵钥润悠悠走去,他连忙问道:“你要去哪?”

“你想让我在你这里赖几天?”

“你不是伤没好吗?”

“可我也没说要在你这住呀。”

“你若是在我这住的不习惯,我可以去你那照顾你。”

“我有傀儡术。”说完这几个字,她便飞身离去了。

南风望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有许些说不出的失落。

夜幕渐渐来临。南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心里一直担心着她。她说她会用傀儡术捏出了一个傀儡来照顾自己,但那傀儡那么冷酷无情,能好好照顾她吗?会不会下阴招?各种各样的胡思乱想在南风脑海中乱撞,扰得他心烦意乱。

外面阴沉沉的,分不清白天黑夜。又有数十天没见到灵钥润,她的伤好了吗?南风心事重重地走到屋外,第一眼就看见了彼岸花,他朝它走去,能感觉到它的仙力竟越来越强烈。一朵花也能拥有如此仙气,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人形了。

微风忽凉,南风回头一看,竟是当天袭击他的奴仆,他一眼就认识出她来了,奴仆低头向南风走去,在一定的距离停下,道:“主人有请。”南风正疑惑,还不等他询问,奴仆便化作一团黑气向远方飞去了。南风也只好跟随着她。

在空中飘了一会儿,俯视整个鬼蜮宫,此处除了枯树就是岩石,其中也有妖力颇高的妖兽出没,也难怪此处千百年来无人闯。

黑气骤然落地,瞬间华回了人形,南风随后也落到地面。四周被高大的岩石围住,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两人站定没多久,灵钥润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只不过身边多了个男子。

一看男子的容颜,南风立即欣喜了起来,道:“师父!”没错,眼前的男子正是南风千盼万盼的师父——青离。灵钥润有意地瞟了一眼他们师徒俩,随后又消失了,奴仆也随着灵钥润的消失而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青离满脸笑意地向南风走来,南风激动道:“师父你是不是原谅我了?要带我离开了吗?”青离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道:“为师此次前来是有个任务交给你。”

“师父快说是何任务?”

“杀人!”话音刚落,南风整个人僵硬在那,一脸震惊。

鬼蜮宫内,灵越润手中玩弄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石头。奴仆走进送来一把匕首放在桌上,站在一旁等待着她的吩咐。

“这老头为了见他徒儿一面,出手竟然这么阔绰,果然是师徒情深啊~”灵钥润说话时双眼一直看着这块石头,也不知道她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奴仆听的。

在之前不久,灵钥润莫名被一种召唤飞到了鬼蜮宫边缘,不远处站着一名男子,正是青离。

“姑娘可否让老夫见一个人?”

灵越润不屑地笑了笑,望着年过半百却依旧风华正茂的男子,一字一句地道:“凭什么?”

青离不但不恼,反而笑呵呵地道:“老夫想与姑娘做个交易。”

灵钥润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夫听闻姑娘一直想见一个人,不知姑娘还想再见到他吗?”

青离话刚说完,灵钥润眼光一闪,似有泪光,随后又大声失笑:“哈哈哈!他早就入地府了,你叫我如何能见到他?!”笑声太凄惨了,语调都在破音的边缘,心中估计在崩溃吧。

青离笑了笑,随后从袖中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道:“姑娘可听说过窥灵石?”

灵钥润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穿过边缘的结界,快步走向他面前,盯着他手中的石头看了许久,眼中竟有些泛红,声音微微颤抖地道:“好……”说完便是一挥袖,结界中赫然出现了一个洞,青离大步走了进来,很是满意。

“老夫也信守承诺,将这窥灵石赠给姑娘了。”说话间,青离手上的石头腾空飞到灵钥润掌中,她抬头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青离,后来便如众所周知的那样带青离去见了南风。

回忆的画面消失,直到现在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握着窥灵石的那只手还在微微地颤抖,她都有多少年没见到他了?

窥灵石,顾名思义,可以窥看灵魂,更甚者还可以起死回生。人死后的灵魂会在地府停留,若是未超过百年,便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但若是超过了百年,魂魄便会永远待在地府,窥灵石哪怕本领再大也不会有半点作用,好在可以让活人到地府再去见魂魄最后一眼。她所思念之人在地府待了将近千年,自是不可能起死回生了,但可再见他最后一眼,这就足够了,灵越润默默想到。

能再见到他一眼,这是她活着的唯一的动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找到窥灵石,然后去风风光光地见他,轻轻拥住他,说道,我来见你了,你永远不是一个人了。如今窥灵石就握在他手里心中百感交集。

“主人,时辰到了。”奴仆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来,走到桌前拿起那把匕首猛然插进自己的心头,丝毫犹豫都没有。巨大的疼痛让灵钥润倒吸一口凉气,咬紧牙关,恨不得当场倒下。

“不能倒下!待会儿还要去见他呢。”随着心头血的滴落,窥灵石四周也有一股强大的引力将心头血毫无残留地吸尽。心志也愈来愈强烈,灵钥润瞬间被拉到一个时光怪圈。她疼得已经神志不清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她,外面狂风大作,妖兽纷纷藏身,天上掀起一股巨大的狂风,这些都是她所不知的。

滴答——滴答——

再次醒来时,眼前的景色差点让她晕过去。

她终于成功了!之前的痛没有白受。灵钥润费力地站起来,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背后一阵凉风吹来,她转过身来,随后亮起了幽兰的鬼火,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袍男子,他如一缕青烟一样,无实体,竟跟南风有着相似的容貌。

“……幻千羽……”灵钥润声音颤抖地道,豆类般大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僵硬地向他走去,她的步伐如同僵尸一般,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她的思念终于有了寄托,忽而又飞快的冲向了幻千羽,扑在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没有体温,很冰,很凉,即使这样她的双手依旧死死地抱紧他,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落,这是几百年来她第一次哭。幻千羽也紧紧地搂着她,眉角温柔地道:“能在走之前看你一眼,足矣。”

说完他松开了灵钥润,她的眼中明显的有恐惧,害怕他再次离开自己。幻千羽显得格外轻松,对着她最后笑了笑,道:“傻瓜,为何要来见我呢?我又没有忘了你。”

灵钥润哽咽着,死死地抿着嘴巴,不愿意与他说着分别的话语。

幻千羽也笑着看着她,不再做任何言语,只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的舍不得。

他要消失了,彻彻底底地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身体在一点一点变得透明,灵钥润撕心裂肺地奔向他,伸手想要抓住他,可在最后一刻,只抓住了他的一缕魂魄,空中飘荡着他的最后一句话:“对不起……”

“啊————!”

“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傻呀!为了我,你不入轮回,为了我,你不入红尘,为了我,你不再重生,你这么做,就为了曾经讨厌你的我!”

“凭什么?我要你回来,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我答应你永远陪在你身边,只要你肯回来,我陪你一起看星辰,你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灵钥润撕心裂肺地呐喊着,声音都嘶哑了,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他的名字。

随着幻千羽的消失,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她又回到了鬼蜮宫,灵钥润的哭声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此刻怕只有哭才能让她好受点吧。哭声传遍了整个鬼蜮宫,灵钥润捂着心口,里面那个跳动的东西早就千疮百孔了。

老天似乎为了衬托此时的场景,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地砸在她脸上,随后她又倒地,陷入了昏迷。

青离抬头望了一眼天,似已经知道了灵钥润这边的情况,拍了拍南风的肩膀,道:“为师走了,那个姑娘八成是昏倒了,你去看看吧。”说完便消失在了南风眼前。

南风管不了青离要去哪,听到灵钥润昏迷了,像发疯了一般跑去鬼蜮宫,下这么大的雨,他怕她会生病,虽然不知道鬼蜮宫在哪,可是总比不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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