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公事公办

　　“像你们这些学生啊，自以为了不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妄图一口吃皇粮，我告诉你，小崽子们翅膀还嫩着呢！”

　　似乎觉得还没说到点子上，这头肥熊，真的是双下巴，腰挂两把盒子炮--威斯顿安保公司的人事部经理悠悠地把烟头在烟缸中按灭“高材生？技术兵？哼，眼高手低。”他说话时，脸部活像一团搅在一起的肉酱，毛茸茸的耳朵也微微向后摆去。

　　我继续坐着，且看他如何行事，肥熊和我只隔着一张约莫半米宽的长桌。

　　我得搞到钱，现在我才发现昨晚的一时冲动已经让我提前陷入经济危机，离续房费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说实在的，我并不后悔。

　　“生气了？为什么不说话？不想干就滚啊。”焦黄色牙齿错杂参差，刹那间，我只觉一只手指探到我下巴处，向上轻轻一挑。

　　很好，每个指节都在作响

　　迎着他的目光，露出八颗牙齿，标准微笑。

　　“小子，你被录用了！”肉酱中裂开了狰狞的弯口子，肥手，或者说五根胡萝卜向外一挥，“到隔壁去正式签约吧，小子，翻身的日子来了！”

　　脑后生风，不对劲。

　　侧身斜转90度，就见明晃晃的刀刃贴着胸口刺破空气，寒光战战，左手一下扣住对手手腕向上猛抬，反关节旋转，右手掌根照着他/她手肘处全力击出。只听一声尖叫，钢刀在地上碰撞出清脆声响。毫不留情，片刻不待，早已飞起一脚直铲对手膝盖，趁弯腰的瞬间右摆拳正中太阳穴，左掌顺势笔直点出，狠狠地戳中咽喉，收手，同时张臂把对方紧紧钳住，右腿膝盖一下，两下，三下…………

　　揪着这个危险的红发女子的兔耳朵，我把她拖到办公桌前。肥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那么，然后呢？”他十指交叉，似乎不打算做任何干涉。

　　女子剜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看上去，她和华法琳差不多大，不对，据说血魔的年龄……现在，鲜血正顺着她嘴角缓缓淌下来。

　　“为什么袭击我？”我松开手，自然离地面很低，方便她用双臂支撑摇摇欲坠的身躯。

　　那目光从刀刃收缩成刀背，她沉默着从地上捡起钢刀，扶着墙，一瘸一拐地退了出去，把门摔得乒乓响。

　　“有两把刷子啊。”

　　“没有的话，我早就被盖着白布抬下战场了。”

　　“请你不要介意，那位小姐，弑君者，只是公事公办，这是这儿的第一条规矩，也请你牢记，卡戎先生。总之，你通过了，威斯顿不会亏待你的。”

　　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威斯顿公司，手中是一张金灿灿的高级凭证。第一时间，我找到卡兹戴尔交易市场，用那凭证换来一叠龙门币。

　　“欢迎回家！”红玛瑙早就闪闪发亮了，虽说华法琳深陷的双颊仍然让我心中惶惶。手掌轻轻抚过她的长发，我看见一轮红晕悄然替代苍白。

　　“饿坏了吧？要来点库兰塔番茄汁吗？”“可不要小瞧我哦！一点都不饿呢！”她朝我做了个鬼脸，调皮地抱住我的右臂，“答应我，再也不要逼人家吃东西嘛。”

　　傻孩子……禁不住，我又一次任手在白色的柔顺飞瀑中缓缓滑行。“收拾一下东西吧，咱们有家了，一个真正的家。”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间，卡兹戴尔的各族人民看着一双苍白的小手，牵着一双黄皮肤的粗糙大手。华法琳始终依偎着我的身子，淡淡笑意与红晕一起酝酿。

　　威斯顿安保公司是与黑钢公司齐名的安保界龙头老大，他们的势力范围遍布世界各地，集团经济实力雄厚，雇员数量庞大。威斯顿的老板，绰号为“百夫长”的萨卡兹人，更是据说有万夫不挡之勇。本来我只打算当一个外围底层雇员，勉强糊口，没想到肥熊--现在我知道他叫做崔克，计划吸收我为“正式员工”。

　　不就是重操旧业嘛……呵呵，破坏者……

　　卡兹戴尔的威斯顿分部是一幢独立楼，位于城市地势较高的西部。用华法琳的话来说，活像一方坟墓，我也觉得这方方正正又矮墩墩，呈暗色调的楼房过于压抑。刚进门是正常的公司模样，笑盈盈的前台，引导客户的助理，还有介绍公司的区经理。他们并没有太过注意我们，好像我褪了色的军大衣与他们的西装毫无差别。毕竟，每个人都知道这儿不会有等闲之辈的吧。

　　华法琳紧张极了，紧紧贴在我身边，光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忸怩的声响。“卡戎，我有点怕，人太多了。”“放轻松，就当他们是一罐又一罐不能喝的番茄汁。”“呜呜……”

　　事先踩过点，我带着华法琳向右侧回廊走去，不坐电梯，从楼梯下到地下二层。出勤表上崔克的名字赫然在目。

　　“库兰塔哥哥有个血魔妹妹？有意思？”肥熊吐出两个烟圈，陷在舒适的靠背椅中，双手枕头。“不过，说吧，想要怎么得寸进尺？”

　　“我听说，正式员工都有分配住宅的，这根本不是什么得寸进尺。”我顿了一顿，“更何况，在风险不变的情况下，高投资带来高收益。”

　　“哈！我就喜欢你这点，那就破个例吧，让我打两个电话。”胡萝卜转动电话号码盘，眼睛却直往华法琳身上拐。我一侧身，报以一个标准微笑。

　　“卡戎先生，南大街14号，三楼，有点旧，但已经是破例了。”肥熊放下听筒。“另外，再重复一次，晚上7点37员工会议，9点45开始实习，不要迟到。”

　　“这个人，好可怕……”走出人事部，华法琳凑在我耳边悄悄说着。

　　且不说打理那50平米的“单身公寓”，采办必需品，我让华法琳守在家里，准时回到公司会议室。

　　“都到了吗？”肥熊站在大家面前，用小短腿支持着球一样的身段。

　　名为弑君者的兔小姐坐在我对面，钢刀摆在桌上。不同的是，她这次戴着黑色兜帽，还用一张黑色口罩蒙着面。一个尖耳朵，白头发的萨卡兹少女坐在我右边，一抹头发染成了红色，她不住地把玩着手中一个遥控器和一些小包裹。

　　C4。

　　果然是重操旧业啊。

　　还有一个穿着灰黑色连帽风衣，用一块红布裹面的男人，静坐在我左边。他那把东方风格的武士刀似乎已饱经风霜，满是划痕，包住刀柄的布料也是残破不堪了。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我知道他一定有一双见证过无数杀戮的双眼。

　　他是个可怕的杀手。

　　“看来都到齐了，那么，我先介绍一下大家，方便你们互相熟悉。”肥熊的脸上神光焕发。

　　“这位新人，代号复仇者，特长：杀人。”他拍了拍武士刀男人的肩，对方没有任何回应，弄得崔克有些尴尬。

　　“这位……”“我自己来！W，喜欢把拦路的人炸成爆米花。”萨卡兹少女厌恶地推开那五根胡萝卜，把C4和遥控器丢在桌上。崔克也只是笑笑，转到我背后。“至于这个库兰塔小哥，前龙门青年兵破坏者，特长是全部。”

　　什么嘛。

　　“还有，这位是你们的队长，弑君者，也是你们之间资历最深的的，大家要听从指挥，齐心协力啊！”

　　W向我挑了挑眉毛，而弑君者只是冷漠地扫了我一眼，继续端详钢刀。那位复仇者似乎什么都不在意。

　　“你们，新的行动预备组B1，将是威斯顿的全新血液。一个小时后，各位精英将参与一个实习性质的简单任务。”说着，他打开投影仪，播放任务指示。

　　崔克肉团一样的脸一笑就发皱。

　　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叫崔克了。（trick）

　　“最后，不管你们做出什么决定，记住，威斯顿的第一条规矩，公事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