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赠珠

东方凡在长留住了三日伤势痊愈。他喜动不喜静到处乱跑，除了三尊居处，长留被他逛了个遍。他从林灵处得知人鱼之泪被长留夺得。思忖干爹志在必得之物，神仙们留着无用，不如找机会借来孝敬干爹解他老人家思珠之苦。再则我留在此处，多的是机会见到星月小仙女。

林灵提出辞别，东方凡总借故拖延。

林灵发现小凡变了，开始爱打扮爱照镜子爱臭美。有次小凡还正正经经地同她讨论去除脸上胎记的可操作性。

“凭什么你们脸上白光光，我脸上要多块讨厌东西？”

“这胎记对容貌又没影响，反而能让别人对你过目不忘呢。”林灵安慰他：“虽然有块胎记，小凡哥哥也很俊啊，你的五官身形和这里的白千公子蛮象的，若你两人穿同样的衣衫，远远看去还真分不清谁是谁。他们都夸白公子是仙界第一美少年，小凡你与他那么象，当然也很帅啦。”

“呸，我才不要象他！姓白的是第一美少年？谁封的？他自封的还是马屁精们吹捧的？”小凡鼻孔里哼了一声。

　林灵看着他微笑不语。

“你……你发花痴！你是不是也看上小白脸了。”小凡心里发虚。

林灵俏脸飞过红云：“你个小坏蛋满口胡说，我跟白公子不过面面之交，话都没多讲一句，我怎么就看上他了？”

“那你称呼他公子，叫我坏蛋。见色忘友啊你！你夸人家是美少年，又夸他仙界第一，你早就打着小白脸的主意，是不是？”东方凡调侃林灵，突然心念一闪，我昏睡三天，星月小仙女从没来看我，她在瑶池时跟小白脸状甚亲密，莫非……她也喜欢小白脸？

林灵拖长了声音：“我看你呀……就是妒忌！”

小凡跳得老高：“笑话，我会妒忌那张没有表情的木头脸？”

林灵横他一眼：“你说他小白脸，又说他木头脸，他到底有几张脸？”

“我…..我说他是二皮脸，厚脸皮。”小凡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皮脸是什么？好玩么？”伴着清脆的笑声，一个女孩云朵般轻盈地进了房，她身着粉红衣衫，容貌俏丽，正是东方凡日思夜想的小仙女。

“星星月亮你来啦。”东方凡漂亮的大眼睛也发出了星星般的光芒。

“我的名字叫星月。”星月纠正。东方凡送来长留的第一天她就打算来探视救命恩人，不想当晚出了世尊代徒受罚的事，师兄与世尊俱受蟒鞭之刑，星月要照顾师兄，暂时放下了小凡，如今师兄伤势康复，星月便有时间来看小凡。

“长留好玩么？”星月理着裙摆优雅地坐下笑问，她的是惊鸿仙子送来的仙界最新款的荷花裙，粉色纱罗重重似芙蓉盛放。

“好玩，我带你一起去玩吧。”东方凡看到粉色裙摆里露出星月绣着玉兰花的小白靴子，猜她一对小脚丫一定跟花骨朵一样柔软可怜，不禁动了摸一摸的念头。小凡正值血气方刚之时，自小接触的异性只有糖宝和绿鞘，那两个一个灵虫，一个寡言，出门游历遇到林灵，他只当妹子相待，直至见了星月，小凡始起男女倾慕之心。

星月小嘴一撇：“我倒想多些朋友陪我玩，可惜你们呆不了多久了。”

小凡笑道：“我一直打算长久住下去呢。你家空房子那么多，我又不会白吃闲饭，我可以给你当仆人，我可会服侍人了，要不然，我今天就搬到你那里照顾你。”

“长留是修仙灵境，最下等的仆役也是仙体，凡人不可以在此住久，让你在长留呆了这么久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星月解释，世尊尚不知小凡的事，否则小凡早被赶出长留了。终归要离开的人，早走也晚走也没多大差别，不过小凡机灵跳脱会讲笑话，比起其它循规蹈矩的同门有趣多了。

“你可以收我当徒弟呀，我跟你学仙术修仙体，胖老头再欺负你时，有我保护你。”小凡建议。

林灵道：“你那两招三脚猫功夫到时可别成了别人的拖累。”又对星月笑道：“星月姑娘别理他胡说八道，我们还有事情要办，不便在此久离，走前我们想给尊上告个别，感谢他救命之恩。”

星月道：“两位不必面见尊上，谢意我代为传达就可以啦。”

小凡心中另有打算：“毕竟是救命的大恩德，我们定要当面谢过了才肯走的。”

星月连连摆手：“真不用啦，尊上救人无数，每个被救的人都要当面拜谢他，他也没时间做别的事了。尊上教导本派弟子，太阳泽被苍生是尽其本份，不须苍生回报万一，助人济世亦是修仙一环，你们执意感谢倒违了他救你们的初心了。”

东方凡目的未达哪里肯走：“我也想回家看干爹，不知他老人家的身子是否好些了……”拼命揉眼睛揉出几滴眼泪。

“小凡，你家里还有位干爹？怎地从未听你说过。”林灵诧异。

“除了干爹，我还有一位糖宝姐姐呢。我姐被人陷害，手足俱废，卧床不起。”小凡揉得眼眶通红才罢手：“可怜我干爹……白发人送……不，照顾黑发人……积劳成疾命不久矣。”嘴一咧嚎啕大哭。

星月怜惜之心大盛：“别难过了，长留有的是珍贵药材，我带你到药房选几株好的带回家给你干爹服用。”

林灵不赞成：“再好的灵药也得对症下药方才有疗效。我先去诊断小凡干爹是何病症再定药剂。”

小凡摇头：“我干爹的病来得极怪，大夫开的药方也希奇古怪，诸般药材已找到，唯独少了一味，差了这味药，药剂配不成功，可怜我干爹命不久矣……”努力挤出两滴泪水。

星月道：“别哭别哭，差哪味药你告诉我？我们长留什么都有的。”

小凡顺势搭钩：“那味药是东海千年人鱼眼泪化成的珍珠，各大药铺都没有。”

星月唉地一声：“那真帮不了你了。”

小凡眨着眼睛悠悠道：“听说，长留前几日得到一粒人鱼之泪……”

星月横他一眼：“那一粒也是长留的，又不是我家的。”

小凡笑道：“你可以去要了珠子送给我呀，美丽小仙女提要求，谁能忍心拒绝？”

星月啐道：“你以为是在我家里呀，我说要他们便给我送来。那珠子由尊上收着呢。“

小凡怂恿她：“大家都说尊上伯伯最是善良和气，只要开口去求，他没有不给的道理，除非你不敢，哼，想不到你是个胆小鬼……”

星月最受不得别人言语相激，扬眉叫道：“谁胆小啦，你小子运气好，尊上从不将珍珠宝石什么的放在眼里，我一求他或许就大发慈悲地赏了我，若是明珠落到世尊手上，你就做梦去吧。”

小凡拍掌夸道：“星月小仙女出马，星星月亮也唾手可得。”

星月信心满满：“给你们看本姑娘的本事。“

星月中了激将法直奔绝情殿，她在凡灵二人跟前大话说得山响，当即将面对面跟尊上讨明珠时却锐气尽失，脚都软了下来、虽然她在长留数年未受过尊上一句重话，当然尊上也从不管她，唯有一次星月抄了白千的作业被老师桃翁告发到尊上那里，尊上依旧没有对星月动怒，只问了句你们谁抄的谁，这样就将星月吓得浑身战栗眼泪唰唰直淌。

她踌躇一阵，摩严，笙箫默，白千从殿中走出。

　“月儿，你有何事？”笙箫默笑吟吟招呼小徒弟。

　星月看到保护神师父，胆气又壮起来：“弟子来向尊上请安。”

笙箫默道：“这段时间你不用来请安了，掌门要闭关疗伤。他通知我们过来安排闭关时诸等事宜，师父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掌门已准了你和白千的凡间游历。”星月是笙箫默最小的徒弟，名为师徒其实不过把她当小娃娃一样哄着，修行什么皆不强求，由她自行安排。

星月一呆……尊上闭关出来，小凡干爹不知还有没有救？也罢，见不到尊上，就向师父讨明珠吧。

“弟子求师父一事。”

“何事？”　　

“弟子为救命恩人求赐一物。”

　摩严在旁随口问：“听说有个凡间小子救过你，那人现在死了没有？没死给他些金银珠宝的赶紧打发走。”

　此言凉薄却中星月心意：“小凡想求本派一粒明珠。”

　夜明珠在长留是用作照明的普通物件，摩严听了也没放在心上：“一颗珠子，给他就是了。”

星月大喜：“多谢大师伯恩赐小凡人鱼之泪。”

“什么？他要人鱼之泪？”反应过来的摩严大声咆哮：“ “不给！“

星月呐呐道：“可是大师伯刚才答应了……”

摩严被师侄质问得拉不下脸，登时恼羞成怒：“给他金银就是抬举他，为何非要这珠子？你是长留弟子又是天君家的小姐，怎么也一味跟着野小子胡闹？”

骂得星月花容失色眼泪汪汪。

白千道：“师父别恼，那孩子年纪不大见识有限，怎会指明要人鱼之泪？其中必有缘故。你让师妹把话说完，看他打的什么鬼主意，背后何人指使？目的何在？”

星月抽泣道：“小凡没有坏心思，他干爹得了重病要人鱼之泪入药救命，他还有个叫糖宝的姐姐也在床上瘫了十多年，他干爹一走再无人照顾姐弟俩个，他们一家人好可怜，求世尊成全小凡的孝心。”

糖宝这名字摩严听着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是何人，继续骂道：“莫说他干爹，就算他亲爹断气也和长留无半点关系，你劝他死了这条心，治不好病那叫做生命有命，叫他拿着长留赏赐的银子去打口上好棺材，给他干爹选个风水坟地埋了便算尽了孝道。”

“明珠给他，堂堂长留，怎会舍不得区区明珠！”碎玉般的声音响起，发话那人正是长留掌门。

“星月，东方凡有个姐姐名叫糖宝？”

白子画问星月。

这一问，笙箫默心中雪亮却不言语，白千似懂非懂也不言语，摩严猛的想起往事，急得涨红老脸嚷道：“师弟你刚才还当着咱们承诺尽掌门之职，这时听了小丫头的风言风语，你又想摞摊子不干？“又骂星月：“你好大的胆子，竟与邪魔外道为伍！我看这里也管不下你了，明日就将你送回南华府交给父母管教！”

白子画喝止住摩严，将珠盒交给星月：“你告诉那少年，我谢他在瑶池救你一命，因此赠以明珠。另外叫他转告其干爹，长门掌门眼中本门弟子远胜此珠，凡有无故冒犯本门弟子的，我知晓后决不轻绕！”

星月胆怯地看看恼得喘粗气的师伯不敢接珠。

“本掌门作主赠珠，你不用理会旁人。”白子画令星月收下明珠，随后入殿，搁下摩严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星月明珠到手心花怒放，飞也似的跑下绝情殿要将好消息告诉小凡林灵。她只见到青鹭，小凡林灵不知踪影。“真是两只调皮的小猴子，半刻钟都坐不住。”星月抱怨。

“好哇，背后说我坏话不是？”小凡笑嘻嘻跑进来。

星月得意洋洋举起珠盒炫耀：“尊上同意给你了，尊上还让我告诉你，他眼中每位长留弟子都比这珠子重要许多。”

小凡哪有耐心听说教，伸手去抢明珠，星月轻巧避开：“拿开你的脏手，这珠子先由我管着，什么时候看你顺眼了再给你。”

小凡打是打不过，况且也不舍得打，笑道：“行啊，珠子你保管好，我带你回家见干爹喽。”

星月瞅他一眼，忽然林灵一阵风似的狂奔进来拍着胸口嚷：“吓死我啦，好多毛毛虫，肥滚滚的……”

星月笑道：“你跑到我十一师兄那里去了吧。”

林灵道：“那个养毛毛虫的怪人是你师兄？”

小凡啊的一声：“我记起来了，前天我在外头玩，有个浑身挂虫的怪家伙追着问我有没有看到变成人的毛毛虫，神经兮兮的，我还以为他是妖怪呢。”

星月叹道：“我这十一师兄得了一种怪病，其实他很善良的，你们别怕他，更不要作弄他。”

小凡苦着脸摊开手：“我已和他结下仇了，那天我看他身上到处爬着毛毛虫，好心帮他拍下来踩成肉泥了。”

林灵哇的一声干呕不止：“你好恶心，我今天不用吃饭了。”

星月急得跺脚：“了不得，你和十一师兄这仇恨结大了，他有没有伤到你？”

小凡撸起衣袖，臂上几道又红又紫的伤痕。“我只道在帮怪人，没想他疯了似的找我拼命，他手劲奇大抓住我胳膊我就动弹不得。”

星月道：“你肯定不是他对手。你如何脱身的？”

东方凡道：“危急时来了个暴燥老头儿，随手一巴掌便将那养虫怪人打得口吐白沫晕过去我才得脱身。”

星月喃喃道：“脾气暴躁出手狠辣的老头儿，定是我摩严师伯。”

东方凡扳着手指一个个数：“凶悍老头儿、养虫怪师兄、木头脸师兄……小仙女跟这些人生活在一起，真可怜啊，小凡哥哥带你出门开眼界。”

林灵一拍他脑袋：“开你个头，你干爹还急等人鱼之泪救命呢，你只知道玩。”

东方凡这才想起自己瞎编的干爹病重：“啊，我可怜的干爹……”又开始揉着眼眶声泪俱下的表演。

星月不知有诈：“最近我和千儿师兄也要出远门，我问问师兄能否与你们一道出发，路上多两个人陪着说笑也是好的。”

小凡道：“你那个木头脸师兄跟在咱们一路，有趣也变了无趣。”

林灵拍手赞成：“人越多越热闹，星月姑娘的主意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