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家乡

回到家，果不其然妈妈妈一副气炸了的样子。足足一个晚上，家里没有安静下来，妈妈不睡觉得在说个不停，爸爸其中一有几次大声喊让她睡觉了，明天还有早起回乡下。妈妈高声呐喊，睡什么睡，女儿都会骗人了。奶奶只能摇摇头，被我连累一个晚上失眠。

回来的时候，完全忘了书，忘了我是找艾瑞拿书的。解释根本不行，妈妈只相信看到的事，和自己愿意相信的事。不管我怎么说，说的天花乱坠，假的说成是真的，她都不会相信，只有一件事她深信不疑，我第一次偷跑出去，没有听她的话，还有爸爸的。

早上起来，家里五个人全体失眠，妹妹把书一本一本的拿进松松垮垮慢慢变鼓的双肩包里，两个眼睛的眼皮打架斗殴。因为妹妹要上大学，妈妈不放心要去照顾她，爸爸也去，乡下的鱼湖就必须转让跟别人，正好该来的人全来过了，一心卖鱼，把我们都带回家这样就不用两头跑了。妈妈和奶奶在厨房里收拾东西，爸爸在沙发上趴着补觉。

一到暑假寒假，我们全体回家。每回都跟搬家似的，车子堆得结结实实地，一趟装不下，就先把人送回去，再来装东西。上课又搬回来。

我坐在床上，把丢在床上的iPod艰难曲折塞进抵住床头，躺在床上的双肩包里，再把它拎起来靠着，把手机充电器放进去。带两本书，我走出房间到书房里拿两本书。

妹妹跟着趴在门框上笑得很瘆人：“姐姐，手链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是捡到的。你看兔子是你喜欢的动物，白色又是你特别喜欢的颜色！我也想要一个，叫你那个认识伊思贝莉的朋友，送一个给我。”她看我不为所动的继续找书，跑过来抓住我的手，摇晃起来，“亲爱的姐姐大人！求求你了。

我挣脱她的手，继续找书：“也不想想我整天在家，怎么可能认识那么有钱的人，就算认识他为什么要送我几十万的手链呢！脑子有病吧。”

洗澡的时候，妹妹跟凌说的一样，一眼就看出来手链是出自伊思贝莉的手。我没有告诉她，是凌送的，而是在路上捡到的，觉得很好看所以叫艾瑞给我带上。

不是我不告诉她实情，因为告诉她全世界都会知道凌的身份，那样妈妈是更不可能让我跟他在一起了。让妈妈反对的理由又多了一条，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在我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以前，想出让妈妈同意的办法前，妹妹不能知道的太多。

“谁会把价值几十万的手链扔掉，除非钱多得烧得慌！”妹妹不相信。

我从书架上抽出看了一遍的‘海的祈祷’，看着封面：“很多人都钱多得发慌！没地方挥霍浪费呢！”

这本书是，卡勒德·胡塞尼，写的第四部长篇小说。他的四部长篇小说，我都有，并且全看完了。这部一出来，我就买了。

他的作品，有很强的代入感，同样很写实没有浮夸的阐述，可以说他在以书的方式记录下所看到的最触动人心的故事，传递给更多的人，感动更多的人，让他们来永记和传递。群山回唱，中第一章情节给我的印象最深，可是我还以为自己在看成人化的童话故事，有点悲伤的故事，现在想想应该是，好与坏是对等的。这是我个人对第一章的理解，他是想传递给读者一个很多人都疏忽的事情，每件事都有好与坏的两面，好跟坏是并存的，比如有个神奇的许愿池你只要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会获得，但同样会让你觉得不满足想要更多的，渐渐地你就会变得贪婪无厌，越来越放肆的所求，东西多得没地方放，但还是继续所求着……可能跟大部分人的理解会有很大的出入，甚至跟故事毫无关系，但这就是我的理解。我还把这章最精彩的部分拍照发朋友圈，标题是这样的，值得看的部分太多，九宫格装不下。

过了好几个月加微信的凌，评论；要不让腾讯技术人员把九的限制改成无限的？这样就装得下了。

追风筝的人，是我最喜欢的一部作品，打动我的是故事情节。百看不厌的那种喜欢。

“我知道是谁送给你的了！”妹妹大拇指在鼻头上滑了一下，一副看出一切真相的表情，笑着。

我看着动了一下，从中间翻看的书，刚好是第八章。

妹妹看我没有反应，笑得更开心了：“是凌哥哥送给你的。”

我拿下第二本书，沉睡的人鱼之家，放在海的祈祷上一起拿起来：“你觉得他可能吗？”

直觉吓人啦……

“别乱猜了。”我绕过她走出用妈妈房间里的洗手间改的书房。

妈妈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九点半左右，我们才出发。

我等妈妈爸爸们把东西搬完，才出门。这样就不会挡到妈妈了。

“跟小凌说了吗？”妈妈把差点忘了在冰箱里的肉端在怀里，关上车门。

我看着妹妹左手边的妈妈，如实说：“昨天爸爸说要回家后，我就发消息告诉，叫他不要来了！”

妈妈没有在说什么了，看着前面驾驶座上的爸爸。车子往后退，出发了。

昨天晚上，爸爸说要回乡下待几天，回来后就去美国波士顿哈佛大学附近，国家租的房子里，适应美国环境和倒倒时差。可能要跟在中国发展的凌，结束师生关系。爸爸要我跟凌说清楚。

我看着iPod屏幕，边听着妈妈说个不停，好久，好久，直到妹妹进房间在床上看书。

我把爸爸教我的话，一字一句的打在对话框里，发送出去。我紧紧盯着屏幕，等他的回复，紧张得汗都出来了。

虽然知道他的回复，不会太偏离预计的。直到屏幕上出现他的回复，我才松了一口气，一直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转而是发自内心的狂笑不止。

乡下的家离市里有五十公里左右路程。驶出两边有树有水的高速公路，在一条两边是田的柏油路上驶个十分钟左右，就到了通往家的必经之路石子路上。我给它赐了个特别贴切不过的名字，颠簸过山车。因为现在我们在车里上下左右前后摇摆，妹妹习惯性的断断续续地唱着，颠簸……颠簸……

不晕车的我，现在完全处于眩晕状态，要吐了。选择坐副驾驶，重度晕车的奶奶一直把头放在车窗外，忍着吐出来的欲望。尽头是一座不大不小，野绿植丛生，四面环绕着几棵大树的小山丘。接近的时候，我把手伸出窗外碰着都垂到地上挡住视线的树枝，叶缓缓在手掌中划过，很舒服，虽然被树枝打得很惨。手一握，一片青叶被我带进了车里。

果不其然，一角缺失了。这样就没办法做植物标本了。

山丘前面落座着两座平房，经过的第一间是爸爸的朋友胖子大伯家，另一家是我小时候住的家，因为离鱼塘步行十分钟，爸爸就搬到离进的现在的家里。十年前姥爷结婚给他做婚房，现在已经没有人住了。

拐弯，两边有鱼塘和田的泥路，开个一两分钟就到目的地。这条路也坑坑洼洼，但比刚才好的太多了。不敢想象如果在颠簸几分钟车里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在驾驶座的爸爸一定会把车子停下来冲出去，奶奶捂着口鼻跑到草丛边吐起来，几天都会没有力气。还好，这条唯一通往目的地的路没那么残忍。

几分钟，经过{姨嗲}家，看见一鱼塘，是我们家第二个鱼塘，正好到了喂鱼的时间，饲料机周围一大片漆黑，整个鱼塘里的鱼都在抢着吃饭。往前看就是，搭在主屋后的彩钢瓦棚子，连着路边的仓库，中间空余的位置是车库，现在里面放着已经坏了不能用的拖拉机，和七七八八咋不啦的东西。

屋子前面是第一个鱼塘。爸爸把车子开到链接鱼塘和屋子的水泥掏床上，这样搬东西就不用跑太多路了。掏床不大不小正好三米左右长，起风的时候我会搬个小凳子在上面靠着鱼塘边安全距离面朝鱼塘坐，一坐就是十分钟左右。放眼望去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绿色，一个小村庄显得特别渺小，房屋像是小小的模型，在雨后看就像一副很美的风景照片，移不开视线。到了小麦，稻子发黄的时节，一片绿意盈盈就会披上厚厚的黄色的金色外衣，尤其是在起风的时候两边晃，随风起舞。在这三米长的水泥地面上，有很多对于我来说很美的时光回忆，笑着，看着妹妹跟爸爸打羽毛球，妹妹玩跳格子，跟她一起说有趣的故事……一个人的时候，不会走路的那段时间，坐在大门前眺望着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去过的一片绿色的海洋，幻想着自己在其中踮起脚尖像电视中跳天鹅舞的大姐姐们一样，穿着雪白的礼服，跳跃，旋转。现在偶尔还会这样，虽然是不可能实现幻梦。会走路后，我在上面边走路边想着那些不可能实现的想象，有的时候想着想着就笑起来，或是知道那是假的哭起来。

我天生就很懒，所以我才在现在的状态停涕不前。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这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态度，如果多努力一点点，天鹅舞可能就会实现。

妈妈端着菜下了车，跟着奶奶慢慢开车门下车。

“佳佳，扶一下奶奶。”爸爸下车，到后备箱搬东西。

坐在奶奶那边的妹妹下车，扶住站着很吃力的奶奶。

“把大门打开，扶奶奶回家休息！坐一下会好一点。”爸爸。

妹妹慢慢放开站稳的奶奶，打开副驾驶的门，快速拿到大门钥匙，重重关上门。扶着奶奶向左方的主屋走。我移到妹妹没关的门边，下车。

枇杷树，还是跟一年前的一样，没变。左边是鱼塘，右边是养黄鳝的池塘，以前是爸爸养鱼用的，几年前转给了姥爷养鱼，因为包了田就卖给了别人养黄鳝。往西看，是一条打水的水沟，一直通往鱼塘尽头的大水沟，爸爸都是用这条水沟为两个鱼塘打水的。大水沟另一边是泥路，泥路直通柏油路，泥路一边是田地，田地后是山。水沟西面有个正方形的荷塘，是野生的。

有记忆以来就在的枇杷树，还有两棵几年前妈妈亲手种植的桃树，排成一排。四周随处可见，很多不知道名字的花，有的依草而生，有的在路边在小麦里。

“艳子去哪？”爸爸在后面叫道。

我转身，看了一下搬第二批东西的爸爸，就往厨房走。厨房在主屋左边，一直延伸到鱼塘边缘，厨房靠鱼塘方向，餐厅有两扇门，一扇在厨房里，就在厨房门旁边，另一扇面向主屋走廊，出来走个两步就是上走廊的楼梯。常常我坐在上面吹风，夏天的时候都不要开电扇的，不过冬天就不该靠近一步了。

我靠在向外开，抵着墙的厨房门上，风吹得裙摆在前面跳舞。妈妈在放东西。

“妈妈！”我说。

妈妈没有理我。

我鼓了鼓气：“妈妈！对不起。”

这次妈妈回头看了我一下，难看，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怕你会不让我去。”我说。不能说实话，只能示弱认错。

这感觉，果然很讨厌。这次是我第一次示弱认错，不管犯了多大的错误，不道歉，不认错，妈妈都会原谅我，最长不超过一个小时就理我了。

这次看来，不认错是不行了。

不过，这感觉，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去体会了。

妈妈明显没想到我会认错，看了看我。

“说，他找你做什么？”妈妈把身前的碗盘，一个一个的放进吊柜里，“你妹妹好不容意听话了，不要我操心了！还没过几天顺心日子，你开始骗人了，就连你爸爸的话都不听！”

开始了。

妈妈出来，到客厅里做什么。一路走，一路说：“你不听话，这我不怪你！因为你跟我们不一样，有的事不知道轻重，但骗人，我真的没有想到。算命的说我活不过六十岁，被你们气气五十岁都活不过！”

“下次不敢了！”我笑着说。妈妈已经不生气了。

“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妈妈嫌弃，“那次兑现过，下次照样犯同样的错。还没有说，他找你到底干什么？”站在门口的妈妈，刚准备进去，想到了我还没有说为什么骗人也要出去找艾瑞的事，回头看了我一下。

等她出来，我必须要说出原因。

艾瑞跟凌一样，爸爸妈妈都认识他。他们见面的方式和地方，跟他的性格有着很强烈的共同。那一天是凌教课一个月里的三天假的中间一天，妹妹学校举办活动，具体是什么活动，有点忘了。妈妈带着我去学校里参加活动，全程我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妈妈，人太多了。就在要到妹妹身边时，教学楼外临时搭建的建筑上，出现一个头发金黄在风中凌乱飞舞的男孩，男孩笑得很自信，也很漂亮。

男孩旁边放着一个大纸箱，稳稳地站在布屋顶上，张开双臂像要拥抱住在场的千人似的。他信心澎湃：“各位，好！我是，给你们，发，放，礼物的，精灵王子……”很重的法国人口音，很难听清楚。

在场的所有人都暴动起来，往男孩站的两米高三米左右长的建筑蜂拥。妈妈和我被人群簇拥着自动蹒跚前行。

当时我的心情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法国人，因为憧憬中国的文化和美丽的人情风味，千里迢迢从法国来到这里！刚开始的时候，我人生地不熟的，连跟人基本交流都很困难！是我的老板给了我坚持下去的理由，现在我在老板的书店里上班，我不是自恋，现在我已经是店里的招财猫了！我美吗？（英语）”他眨了眨眼。

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瞬间炸开。听得懂英语的人，一个不落，除了我和站在隔了三四个人的妹妹，没有得失心疯的叫起来。

如果臭美有排行榜的话，他一定是第一，没有下来的可能。

“感谢你们的支持和帮助！在不会中文的我面前，愿意用英语跟我讲述一个个精彩的故事，你们的想法。欢迎各位光临{四季书缘}！我会尽全力服侍各位的。（英语）”他鞠躬。

我当时真想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的把他砸下来。看他要怎么口无遮拦下去。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混沌状态，有的人甚至挥舞着双手，大声欢呼。比大型演唱会现场，更精彩非凡，吵得头发晕。看来，只有我听出他后面一句话，用的不恰当。

“我的老板是这所高中的毕业生！为表达对在校学生的祝愿，和期望你们都能在这三年里心想事成，三年后考到心中理想的大学。老板让我把要送给你们的礼物，送给你们……（英语）”他双手伸进身边的纸箱里，快速往天空一抛，黑色的油笔满天纷飞。

如漫天飞舞的花朵。在后面的男孩，露出孩童般的模样：“愿你们能一笔正确答案，一切难题在下笔之后都跑到天边云外……高考跟睡觉恋爱没区别！（英语）”

人群发了疯般往前冲刺。要不是凌那天上班也在，被冲散的我，可能被踩成人肉垫了。我当场发誓，永远也不要在来这种情况下的地方了，死也不来。

事后，妈妈问全程都表现反常的我，认识他？我准备说，跟那个自恋的疯子没半毛钱关系，可是身体抢先做出反应，认识。那天学校里的工作人员不够用，而书店里的老板娘是学校的毕业生，就让店里的员工来帮忙，顺便把礼物送给学生们。老板娘不会想到，她的员工把她准备的礼物用最简单的方式送出去，还用美色诱惑了本市四分之三的顾客。

四季书缘，未来的营业利润会疯狂蹭蹭上涨。成为全国第一的书店，也不是不可能。

“还是小凌低调！”妈妈说。

艾瑞，在妈妈的记忆里，就是个自信过了头，活泼顽皮的男孩。不是坏孩子。

顺便说一下，妹妹全程摆出艾瑞跟陌生人的状态。艾瑞跟她说话，不理不睬的。

原因就是，他不知轻重，白痴属性爆炸，当着妹妹的面说易烊千玺颜值跟他比就是倒数第一，三两下解开手机锁把妹妹收藏跟命一样的照片删了，一张不剩。过后，他就是妹妹黑名单里唯一的，幸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