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春春，给我天天为你做饭的机会。”扬帆对茅小春说。

“恩。”茅小春甜蜜地点头。

扬帆伸过手，茅小春把手搭了进扬帆的手心，两人站在落地窗前。

“春春，我知道你的疑虑是什么。”

“其实我已经没有疑虑了。”

“真的吗？”

“我不在的这十五年，我没有办法要求你，我只能管往后和你一起的日子。”

“那么说你对我的过去，可以既往不咎吗？”

“任何事的发生都有原因，但我不想追究了，我只想往前看。”

“好，我答应你。”扬帆坚定地说。

“我相信你，但是有什么事不要让我最后一个知道。”

“不会。”

“对了，春春，我再问你，没有不透风的墙，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跟我吗？”

“扬帆，以前我嫌你不干净，但是从我以为你不见的那天起，我就知道那些不应该是隔在我和你之间的东西，你说的话我一时还理解不了，但我知道你的心，这就够了。”

茅小春的话令扬帆颇受撼动，毕竟从她回到仁合那天起，她就是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如今她这一番内心剖白，让他明明白白看清了她的心，等到了期待已久的答案，扬帆的心如久旱逢甘霖。

扬帆的怀抱让茅小春沉浸在他的缱绻里，茅小春知道扬帆假设的那种情况是什么，无非是扬帆会身败名裂，受人唾弃。但即使是那样的扬帆，也是爱她的扬帆。扬帆身上就是有一种魔力，让人想和他一同下沉，一同坠落，他能激发人性本来的东西，所以，她选了他，就愿意冒险，就没有所谓的堕落。

扬帆送茅小春回家，很晚才回到家，从手机屏幕里看到青紫的嘴角，再看看自己的眼睛，因为笑而变得更显的眼角纹，扬帆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他觉得浑身松软，上海这么大，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得到幸福，扬帆知道自己是受眷顾的那个，茅小春的话，让他安心。他点了一支烟，只抽了一口，吐出烟气的时候，就做好放弃一些东西的准备了。

茅小春已经决定和扬帆走下去，虽然他站在那里，就不由自主散发出压迫感，不如和肖云天在一起时轻松，但他笑容里的一两丝的威胁感，他牵过她手时那种感觉，他一脸无奈看着自己的时候，整个人就变得没什么城府，眼睛深邃但没有半分狡黠，茅小春从中看到了包容和温柔。

和扬帆的感情稳定后，茅小春开始考虑自己的工作，已经干了一段时间的眼科，她发现自己对眼科感兴趣，有往眼科方向发展的打算。茅小春从巴斯德医学系毕业已经三年，再过一年就可以考主治了。扬帆问她：“以后要做哪个科，想好没有?”

她的回答是：“眼科。”

“金眼科，银外科，不错。”扬帆说。

“那要一直呆在仁华吗?”他又问。

“恩，我喜欢呆在仁华。”她答。

“我也就常驻仁合了。”

“仁合仁华离得又不远。”

“恩。”

扬帆摸了摸茅小春的头发，温柔地把她搂进怀中，茅小春靠在扬帆的胸膛前，笑得很轻松。

第二天，扬帆在仁合行政楼楼顶站了很久，他左手拿着烟，右手叉在胸前，风吹着他额前的头发，白大褂的下摆也飘动起来。

扬帆内心说平静也不平静，他是真正决定不再接受药代的好处，要让自己的手像这身白大褂上的颜色一样干净，然而这是他维持了将近十年的状态，真正要做割裂的时候不可能无声无息。

此时另一个同样穿白大褂的人走了过来，他是急诊科主任钟西北。

“是你啊，老钟。”

“恩。”

钟西北走到扬帆身边。

“扬帆，我很久没看见你这个样子了。”

“是吗？什么样子?”

“你现在看上去更像一个医生了。”

“有吗？”

“看看，你的眼轮，眉头，像是一下就松了。”

“哦，可能我这样看上去比较不市侩吧。”

钟西北拍了拍扬帆的肩膀，“其实你本来就可以不市侩的。”

扬帆抽了一口烟，没有说话。

“真决定收手了吗？”钟西北问。

“恩。”扬帆的声音很平静，他掐了烟头，在地上踩了踩。

抬起头时，扬帆看了一眼钟西北，发现在急诊科这些年，当年的老大哥已经老了不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头了。